167天字炼狱
昊天薄唇轻启，拇指用了些力道在月斜咽喉处碾过，声音冷得不带一丝温度：“他受伤了，你做的？”
月斜忙道：“不是的昊天哥哥！”
昊天闻言突然用力扼住了她纤细的脖颈，将脸色涨红的月斜提至身前。
魔气很快四溢而出，月斜的神力骤然受到如此强大的魔气威胁，不受控制地钻出体内想要护主，然而神火根本没来得及烧起来，便被粘稠如有实质的魔气轻而易举扑灭了。
月斜死死掰住昊天的手腕，艰难道：“那本来是给我自己准备的，我、我也没想到北宸居然会跟了去，那些没脑子的东西不明所以，这才把北宸一块伤了！昊天哥哥，你要相信我啊！”
昊天细细打量着她，赤红色瞳仁深处闪着月斜看不懂的深沉，隐约有火光迸射。
月斜陡然察觉到了危险，然而此时她被扣在昊天身上，看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再也按捺不住澎湃的爱意和嫉妒，大着胆子伸手去摸昊天的脸。
昊天很少会用他分离出来的“巳岈”分身去下界，除非有万不得已的理由，比如上次袭击鬼界，他到底还是亲自去见了北宸一面。
如今魔族的一应事务几乎全是妄丛和自己在处理。
所以月斜非常清楚地知道，已经走火入魔的昊天此刻俨然是神志混乱的！
见昊天没有反应，月斜在他侧脸上划了一个圆弧，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昊天的嘴唇。
昊天微微眯了下眼睛。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许久，月斜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温热的指腹蜻蜓点水一般摩挲着他的下唇，最后心一横，扬起下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昊天蓦地瞳孔一缩，翻身将月斜按压在了宽大的宝座上，灼热的亲吻随之而来。
月斜被他毫无章法的亲吻吻得透不过气，然而她情愿溺死在这个吻中，不管不顾地热切回应着他。
月斜知道，自己成功了——一旦走火入魔，纵然平日里再禁欲不过的神君也难逃本能的驱使，更何况魔族本就纵/欲。
然而到了紧要关头，昊天却陡然停下了动作，双臂撑在月斜耳侧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月斜看到昊天双瞳异色的那刻倏地清醒了过来。
她遏制不住地浑身发抖，不敢去想若是昊天已经恢复神智后的可怕后果。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四不像替代品，现在居然一念之差下做出了这等趁人之危的龌龊之事，昊天哥哥该如何看自己？
下一刻，昊天微微蹙眉，抬起了手掌。月斜下意识偏头闭上了眼睛，难堪地抬臂遮挡住前身。
预料之中的震怒和耳光并没有到来，反而月斜觉察道昊天蒙上了自己的眼睛。
月斜呼吸蓦地一滞——他这是什么意思，昊天哥哥不是最喜欢自己的眼睛了么？
然而很快她便无法思考了……
无相宫早已经被月斜封得固若金汤，是以大殿内此起彼伏的喘息丝毫没有避讳压抑。
等一切逐渐平息之后，月斜强忍着睡意起身将一切痕迹都清理干净，并将已经沉沉睡去的昊天搬到了内殿。
月斜脸颊绯红，俯身在昊天唇上亲了亲，轻声道：“若是你醒后真的记得，是罚是杀，本君都认。”
她不会自不量力到给昊天清洗记忆，更不会逃走。
她的所爱在这里，她哪里都不去。
若是有可能的话，她要陪他一起见证三界新秩序的到来。
北宸折回无相宫的时候，果真发现无相宫里里外外全都被阵法锁死了。
他若动手势必会惊动布阵之人，北宸于是隐没了身形，在无相宫不远处蛰伏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阵法短暂地开启后闭合，月斜出了无相宫。
北宸见到她的第一眼心下猛地一跳——昊天居然……
震惊之下北宸神识激荡，气息陡然乱了，他忙重新回拢心神隐没气息，悄然跟上了月斜。
月斜形色匆匆御风往北，北宸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
天宫极北方，正是九霄炼狱所在。
北宸跟着她的一路上，心中有那么一瞬间希望最后月斜去的并不是炼狱。
然而当月斜轻而易举进入重重封锁的九霄炼狱后，北宸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
——阿芒当年出事的时候月斜还没有降生，若炼狱里果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真正的幕后之人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北宸再一次铤而走险摸了进去，结果和上次一样，仅仅停留在人字牌便再难寸进了，密密麻麻的阵法稍不留神便会引起守卫警觉。
九霄炼狱里封印的并不是神魔或妖兽，而是极度危险却一时半会无法彻底毁灭的东西，按照危险等级被分成了天字牌、地字牌和人字牌三个级别。
地、人字牌里封印的多为死咒和邪器，天字牌里封印的却是当年第一次伏魔大战后，巳岈留下来的上古神魔大战时候的东西，甚至有些东西他们到如今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北宸前世对这里并不熟悉，唯一进到天字牌炼狱中的那次，得知了“森罗相”和它的转移之法。
北宸走后很长时间，月斜终于从地字牌炼狱现了身，一旁是始终未发一言的妄丛。
月斜此时里里外外的气息都透着一股寒冰之气，妄丛不可能察觉不出来，但他什么都没问，两人之间反而不怎么尴尬。
月斜死死盯着方才北宸到达的人字牌最顶层位置，颇有些不甘心——方才只要北宸再往前哪怕行半步，炼狱里的阵法便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永远留在这里，即便是昊天哥哥也说不出什么，毕竟是他擅闯炼狱在先。
月斜：“他已经怀疑到本君身上了，你还是不肯同本君合作么？”
妄丛却答：“你是故意将他引到我这里来的。”语气笃定而冰冷。
月斜蓦地笑了笑，道：“是又怎么样？你要去同昊天哥哥揭发我？”
妄丛没答。
月斜叹了口气，道：“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自从北宸回到天宫，昊天哥哥对你我便少有吩咐了，他注定会成为昊天哥哥的软肋，也终将成为开启神界大门最大的阻碍。”
“而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月斜几乎在用一种祈求的语气同他说，“昊天哥哥今日被他划伤了胳膊，北宸有没有发现异样尚未可知，昊天哥哥却……失控了。”
妄丛闻言猛地看向月斜：“帝君现在如何？”
月斜苦笑了下，道：“还能怎么样？”
她解开了自己的一只束袖，露出了手腕上被绑缚的痕迹，伤痕犹自带着难以消除的冰霜，以及绵延到小臂往上的斑驳吻痕。
妄丛只看了一眼便立刻挪开了目光。
月斜：“若非他已经失去了神智，你以为他会如此对本君么？”
妄丛侧身避开月斜等她整理好自己的衣袖，等月斜处理完成，妄丛冷道：“这是本君最后一次帮你，为了帝君。”
月斜笑道：“好。”
北宸回到勾陈殿已经将近午夜，正殿里仍然恍如白昼，他刚进院门便闻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火，于是停了下来。
北宸发现自己其实欠了阿芒很多很多。
因为一己私心他将不入尘世的少年句芒带回了天宫，却没想到阿芒在天宫受尽了委屈，最后落得身陨道消的下场。
甚至就连害他之人都可能是自己最亲近的人。
明明最不想让他恢复神识和记忆，可还是晏北宸亲手将夏芒推上了苏醒的不归途。
启明欢快的声音从正殿中传了出来，北宸缓步走过去，站在了正殿门口。
夏芒第一时间发现了他，便见北宸笑着对他张开了手臂，等着夏芒的投怀送抱。
夏芒也笑，但终归脸皮没那么厚，有点红，上前同他抱了抱：“诸事办妥了？”
外人在场，夏芒颇有些不好意思，正打算从他怀中退出来，谁知北宸愣是抱着不松手，最后快速偷了一个吻才勉强将他放开。
启明：……他娘的，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个我？
真想把北宸那爪子给砍下来！
北宸勾着夏芒的脖子将他困在身侧，对启明眯了眯眼睛：“你怎么还不走？等着本君给你送行呢？”
启明简直快被气得吐血，咬牙冷哼：“北宸神君说要给本君的惊喜呢？莫不是下界一趟又失忆了？”
北宸闻言勾唇一笑，这笑容竟然让启明有股毛骨悚然的感觉！
启明变脸比翻书还快：“你、你别说了！本君不想听了！本君这就告辞！”
他在北宸这里吃了一肚子亏也不长记性，暗骂自己没出息，灰溜溜出了勾陈殿。
然而他刚踏出一只脚，北宸那能穿透整座天宫的声音陡然在九霄炸起：“惊喜就是，本尊决定收你为徒。”
启明：“……”
嘭的一声，勾陈殿殿门在他身后关上了。
启明看着殿外皎洁的月光麻木地想道：所以收我为徒到底和神尊有什么关系呢？
心灵遭受重创的启明慢悠悠往自己的神殿行去，刚走了几步，突然倒抽了一口冷气——若北宸成了自己师尊，那神尊岂不就是……师娘？
神尊成了自己师娘！
后知后觉的启明在九霄抱头悲惨地大喊：“啊啊啊啊！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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