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意外陡生
眼见三个人的伦理大戏少了一个，剩下的两人也没有要掰扯的意思，众人一脸的意兴阑珊，纷纷自行散了去。
晏北宸盯着少年离开的方向，咬着牙愤然道：“这人怎么回事？刚见面就说想你，也太轻挑孟浪了！”
夏芒盯着少年离开的方向久久没有说话，晏北宸心烦得不行，情急之下牵住夏芒的手将他带离了那处。
直到离开那里许久，夏芒若有所思地停下脚步，道：“或许真的见过。”
晏北宸一脸的不可思议：“什么？那个登徒子？就算见过，夏芒哥哥也指定不想再见他第二面！快走快走！”
夏芒没有反驳，仍然觉得在少年那故作夸张的脂粉掩映之下，大概会是一张令他感到无比熟悉的面容，就像晏北宸一样。
他看了眼气鼓鼓的晏北宸——熟悉归熟悉，但任凭自己怎么努力回想，也记不起小时候到底发生过什么。
唯一能想起的最早的记忆，便是夏清流将自己从昆仑凉风山上带下来时的情景。
冰天雪地中，自己一身松绿衣衫，头脑还不是很清楚，亦步亦趋跟着夏清流的脚步，浑浑噩噩来到了让他得以栖身的昆山派。
一住便是十几年。
至于自己到底从哪里来，为何会孤身在凉风山上，夏清流又为何能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准确地找到自己，夏芒一概不知。
晏北宸感觉到夏芒的手越攥越紧，不由得牵着他的手晃了晃：“夏芒哥哥，在想什么呢？”
夏芒握着的手蓦地放松，挑了挑眉道：“在想你要牵着我到什么时候。”
晏北宸闻言脸色从脸颊红到了耳根，支吾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但他牵着夏芒的手一直没放开，反而还愈发紧了。
夏芒只当他小孩心性，便也没有松开。
只不过如今晏北宸已经快和自己一般高了，两名男子在大街上手牵手还是有些奇怪，时间长了，不少人开始对他们指指点点。
夏芒向来对别人的看法没什么反应，见晏北宸不说话，于是捏了捏他的手心：“可是累了？”
晏北宸摇摇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道试探着说：“夏芒哥哥，你可曾有过心动之人？”
夏芒笑了笑，不甚在意道：“没有。”
说没遇到良人也罢，说他薄情也好，总之夏芒虽然明白喜欢是怎么样的一回事，但从没有经历过，也未曾对谁有过怦然心动的感觉。
晏北宸不知道是该替自己高兴还是该替夏芒感到悲伤，他又一次握紧了夏芒，不管心跳如何剧烈，轻声在他耳边道：“夏芒哥哥，我喜欢你。”
声音不卑不亢，也没有多少激动在里面，有的只是浓浓的眷恋。
像是羁鸟恋旧林，像是池鱼思故渊。有着无限的依赖与信任，归属与虔诚。
果然，夏芒误会了。
他淡然道：“知道了。这话你不是已经说过了？”
晏北宸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他们来到了一处捏泥人的小摊位前，摊位主人是个普通老人，一双手因为长时间捏泥人而显得脏污不堪，见有人来了露出了一个朴实憨厚的笑容，将手往身后藏了藏。
“二位仙尊，想捏个什么样的？”语气中带着谨小慎微的讨好与怯懦。
夏芒看了眼摆在地上的一排泥人，一个个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眼睛呆滞刻板，身体笨拙不堪，远远赶不上晏北宸木刻的手艺。
他顿时没了兴趣想要离开，却见晏北宸递给了老人一些碎银，温和道：“给我们现捏一个吧，就要你摆出来的这些，背后写，唔……大师兄！”说着对一脸不解的夏芒眨了眨眼睛。
他附手在夏芒耳边轻快道：“如果以后夏明浩再惹你生气，就拿它出气。这么丑，还怪像他的！”
夏芒：“……”
约莫一刻钟左右，一个目光呆滞的小泥人就捏好了。老人家第一次遇到出手这么阔绰的客人，还附赠了晏北宸一个泥捏的小猴子，抓耳挠腮比泥人更为有趣，简直丑得可爱。
晏北宸来者不拒笑呵呵收了，与夏芒一同离开了那处。
走出几步远后，夏芒将泥人放在眼前看了又看，实在是没忍住道：“丢了吧。怪……奇特的。”
晏北宸举着歪头咧嘴的泥人乐得不行，道：“好，那我们就把大师兄给扔了吧，这小东西实在是不能入眼。”说着将泥人远远抛了出去，还特地向卖菜的婆婆要了两片烂菜叶子去给它盖住。
夏芒无奈在一旁双手抱胸，看着晏北宸如两岁小儿般幼稚的行为。
身旁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路过，从她娘亲身侧探出头来好奇地看着夏芒，咧嘴露出小豁牙：“娘亲，你看这个哥哥笑起来好好看呀！”
妇人没想到女儿开口对仙君说出这样轻浮的话，有些窘迫，匆匆点头对他施了一礼，牵着小姑娘离开了。谁知小姑娘趁着妇人买胭脂的时候又一蹦一跳到了夏芒面前，仰着头看他。
夏芒对仍旧不停笑的小姑娘扬了扬眉，将手里的猴子递给她。
小姑娘接过猴子看了又看，皱起了眉：“哥哥，这个猴子好丑。不过，谁让你长得俊俏呢，那我就勉为其难地收下吧。”说着又颇为开心地一蹦一跳跑开了，最后站在捏泥人的摊位前，一边比划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什么。
夏芒：“……”现在的娃娃懂得可真多。
听到了全过程的晏北宸正巧给“大师兄”盖完白菜叶子，暗戳戳上去想继续牵夏芒的手。他看着小姑娘一蹦一跳的背影，半真半假地嗔怪道：“夏芒哥哥可真受欢迎，连垂髫孩童都——不对！”
那卖泥人的老头身上突然煞气暴涨，一双手血迹淋淋，正伸向小姑娘！
“快躲开！”晏北宸刚要触碰到夏芒的手猛地停住，夏芒瞳孔骤然紧缩，第一时间抽出万象驭使它冲向两人！
万象剑身通体寒光，所覆锋利的灵力将一路行人震开，眨眼冲到了老头面前。
然而还是晚了，小姑娘距离老头实在太近，已经畸变的手指化作利爪，瞬间刺破小姑娘的前胸，将她拎到了半空。
万象剑至，寒光闪过后老头的手臂从肩膀整齐地被切断，嚎叫着后退一步。
夏芒闪身而至接住了坠落的小姑娘，掌心覆上小姑娘后背，浑厚绵长的灵力毫不吝啬，源源不断地引入小姑娘的四肢百骸，试图止住她胸口汩汩而出的鲜血。
老头面色惨白，漆黑的瞳仁已经覆盖了整只眼睛，俨然是被魔气侵入了身体。他一口惨叫还没落下，紧接着第二次出手，将冒着黑气的利爪伸向夏芒。
晏北宸落后一步冲到夏芒面前持剑挡住老头的手臂，两相接触的刹那，晏北宸被老头异常坚硬的手臂震得虎口发麻，句芒剑差点脱手。
他借势往后退到泥人摊位旁，右手继续苦撑，左手在摊位上抓了一把散土往老头眼睛上扬去。
老头条件反射般伸手去挡，晏北宸提剑而上，一剑刺穿了老头的腹部！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直到晏北宸刺穿老头的身体，魔气四溢，众人才反应过来，惊叫着四处奔逃。
晏北宸一口气还未呼出，眼前的老头突然睁着漆黑的眼睛裂开嘴，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晏北宸心头巨震猛地抽出句芒剑后撤，刚迈出一步，老头仰天嚎叫，诡秘不似人声，瞬间移动到晏北宸面前。
身后便是夏芒和小姑娘，晏北宸避无可避，他提剑挡住老头伸向他胸前的利爪，死死守住夏芒身前。
然而晏北宸身负灵力微弱，根本抵挡不住老头阴森的煞气，几番交手后已经支撑不住，嘴角见了血。
见血的刹那老头的动作顿了顿，下一瞬魔气震荡，铺天盖地的煞气犹如妖魔鬼怪，张牙舞爪直冲向晏北宸。
晏北宸牙关紧咬，魔气涌过来时身体如坠冰窟，动弹不得，他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魔气正一丝丝钻入他的皮肤的每一个毛孔，一路将血液冻结，丝丝缕缕往心脉处钻去。
他耳边已经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嘈杂，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喊，带着摄人的蛊惑：“……想要吗？他就在你身后……只要你伸手握住他脆弱的咽喉，他整个人就是你的了……”
“滚开。”
脑海里另一道冰冷的声音骤然炸开，魔气瞬间抽离，眼前的黑暗皲裂破碎，一寸寸撤去落荒而逃。
晏北宸狠狠打了个哆嗦跪倒在地，睁开了血丝遍布的双眼。
夏芒的掌心在他身后，灵力从后背源源不断流入晏北宸的身体，温和醇厚，游走在晏北宸四肢百骸，试图驱散他心脉里的冷气。
“小宸，呼吸。”夏芒担忧的声音响在耳边。
晏北宸又是一个激灵，感受到夏芒熟悉的气息后，从冰冷死寂中脱身，缓缓吐了口气。
此时终于有修士赶到将老头控制住，一阵清越铃声响起，晏北宸清晨见到的那个女弟子手持一个碧玉铃铛，深色凝重地靠近被缚仙锁五花大绑的老头，席地而坐摇起了铃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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