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龙王庙
龙王庙在泽州县是一个很出名的地方，它处在泽州县城的正南方向，这里地势平坦开阔，适合做买卖、开商铺，四周的有钱人纷纷往这里聚集，一时间成了风水宝地。
隋朝时这里就有一座祭拜龙王的庙宇，后来战火蔓延、墙倒屋塌，什么痕迹也没留下来，大唐建国后地方政府又重建了龙王庙，规模建制却比以前大了许多。
这地方之所以出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每年一度的五月初八庙会在此处举办，龙王庙就在白虎山脚下，人们都习惯称之为白虎山庙会。
庙会的规模很大，一开就是七天，因为一年就这么一次，所以大家都争着抢着去一饱眼福，附近几个县的居民也都云集到这里，赶庙会成了人们生活中意义重大的一件事。
王若胭选择在这一天出来相见是有原因的，大户人家的千金是不可以随便到外面抛头露面的，但是赶庙会却是堂而皇之的理由，父母也不会无端进行干涉。
秦煊和紫云大清早就出门了，为了今天的见面，他们都换上了新衣服，紫云换上了一件粉红色的长裙，上面配以淡淡的云纹，更显得妩媚多姿，秦煊一改往日的短打扮，竟然穿上了长衫，而且头上戴了一顶公子帽，手中多了一把折扇。
其实他根本不喜欢穿长衫出门，主要是因为嫌其太麻烦，穿在身上一点也不自在，但是没办法，这都是紫云的主意。
“紫云，穿着短衣服出来多方便，你干嘛非让我穿长衫，快把我给别扭死了。”
秦煊一边走一边抱怨。
“你就知道穿短衣服，那东西能上得了台面吗？人家若胭是有文化的人，你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总要附庸风雅吧，穿这件长衫再拿把折扇，这样多少像个秀才，往若胭旁边一站还是那么回事，穿短衣服有这效果吗？”
“穿短衣服也不错啊！”
“什么不错啊！人家翩翩一个才女，你穿着短衣服站在旁边像什么话，如果再弄把锄头给你扛上，你觉着这能相配吗？”
“是有点不怎么协调！”
“在穿衣服这方面本姑娘是行家，听我的保管没错！咱们得快点了，不能让若胭她们等得不耐烦。”
两人不再说话都加快了脚步，眼见着离龙王庙是越来越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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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家大宅。
少庄主和紫云去赶庙会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只有几对蝴蝶飞来飞去，最后停在了花枝上。
一个人影在墙头上闪了一下，然后轻飘飘落到了院子里，他脸上蒙着黑布，动作异常干净利落，身形晃了几下就到了秦煊住的房子门口。
这人拿出一把钥匙，轻轻转动一下便将锁打开了，他悄无声息地推门进去，然后迅速将门又掩上了。
看来他对少庄主房间内的格局并不了解，来回饶了几圈才最终确定东面那间是卧室，于是撩起布帘猫腰进到了里面。
屋里的陈设其实很简单，一张红色雕漆大木床，紧挨着的是床头柜，靠墙边有一个放衣服的立橱，南面对着窗户放着一张几案，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那人开始按照次序一点一点地翻看物件，在床上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接着又打开床头柜搜寻，第一眼就看到了那本追魂剑谱，他随手拿了起来，却发现里面的纸张有一部分是卷着的，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便按原样放了回去。
柜子里被彻底地检查过了，没有要找的东西，剩下来就是立厨和几案，但是让人失望的是那里面也是一无所获。
他不死心又到其它房间去探查，最终也还是没有发现任何头绪，于是只得作罢，从屋里出来重新关门上了锁。
蒙面人思索了一下又往二门走去，这进房屋是秦恨天生前住的地方，他死后一直空着，里面的家具和陈设始终未动，还保持着原样。
这人四下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动静，便走到堂屋门前，仔细端详了一下上面的锁，然后从身上取出一个钩状的物体，轻轻地伸到锁眼中去拨里面的簧。
正在全神贯注之际，猛听得脑后传来嗖的一声响，他反应极是迅捷，一侧身闪到了旁边。
“当！”一枚石子击在了门板上。
他立刻回头去看，却什么也没发现，心中不禁大骇，看来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此地断不能再待下去，于是几步窜到墙边，脚尖一点使了个鹞子翻身，从高高的院墙上越了过去，然后消失在树丛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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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看！若胭小姐已经在等我们了。”
紫云指着前面嚷嚷道。
秦煊定睛一看，只见龙王庙门口确实站了两个女子，一个就是昨天在院子里见到的小梅，她穿了一身素白的罗裙，正东张西望，而旁边站着那位女子神态端庄，姿容秀丽，头上的长发梳成云朵状，显得丰盈优雅，一身蓝色的翠烟长衫再配上雪白的肌肤，宛若不食人间烟火的兰花仙子一般。
这肯定是若胭小姐了，从远处就能感受到大家闺秀的独特气质，她没有小梅那样的急躁和不安，脸上透出来的是一种从容的神态。
小梅也看到他们了，伸出手挥了挥。
秦煊不禁有点紧张了，这姑娘会成为他以后的终身伴侣吗？
紫云赶紧拉了他走到近前。
“若胭小姐，你们来得好快啊！我和公子走得这么急还是被你们抢先了。”
她轻轻拽了一下少庄主的衣角，意思是还愣着干啥，抓紧说话。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秦煊很礼貌地表达歉意。
“哪里，只是刚到了一小会儿！”若胭微笑着应答，然后用她那含情脉脉的双眼去看他。
这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种眼神既温柔又让人心动，所有的男人都会被折服。
紫云把小梅从若胭身边拉过来，然后冲着他们说道：“我和小梅要到庙会上去逛逛，给你们两人一个时辰的说话时间，中午还在这里会合，走喽！”
两个丫头说完一蹦一跳往庙会上去了，配角们的戏都演完了，现在他必须进入舞台的中央，开始以主角的身份登场。
“这地方人太多了，你不觉得闹哄吗？”秦煊考虑若胭一定是个文静的姑娘，不太喜欢这种嘈杂的氛围，所以想去一个安静地场所。
“是有点吵，这龙王庙后面有条河，旁边是一排柳树，那里比较清静，我带你去吧！”
若胭领着他绕过龙王庙，到了河边的柳树林中，这里果然没有了喧闹，河水悠悠的流淌，柳树条在风中轻轻摇曳着，实在是一个说话谈天的好地方。
“你们家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那几日心里真替你担心，总害怕你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用担心，我这人命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不许说这样的话，以后一定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难道你没体验过牵挂别人是一种什么滋味吗？”
若胭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种关切的心情溢于言表，秦煊心里也暖融融的，觉得这个姑娘真的非常体贴人，比紫云那丫头细心多了。
“若胭，谢谢你的关心，我以后一定好好活着。对了，别光谈论我，你最近都干什么了？”
若胭折了一根柳条放在手里，轻轻拨弄河里的水，一面慢悠悠说着话。
“我每天的生活都很固定，大部分时间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主要工作是陪弟弟在书房中看书写毛笔字，有时也对对诗打发时间，如果感到乏味了，我们也会到外面大街上散散心、透透气。”
秦煊知道像她这样的大户人家管束得一定特别严格，很少有专门外出玩耍的机会，虽然贵为千金，其实比平民百姓少了许多自由。
“你爹娘要求也太苛刻了吧？像这样把你们关在屋里读书会憋出毛病的。”
“没办法，读书虽然枯燥乏味，可为了弟弟今年秋天的进士科考，我这个当姐姐的必须助他一臂之力。”
他看见她手中的柳条挺好玩，自己也忍不住从树上摘了一根长的，仔细地编成一个花环的模样，然后微笑着把它放到了若胭的头上。
“你搞什么鬼，这是帽子吗？”
“不是帽子，是花环，给公主专门戴的。”
“别取笑我了，人家哪是个公主？”
秦煊又用一节柳枝的皮做成了柳笛，放在嘴里呜呜吹了起来，这一男一女在柳林中形成了一道美妙的风景，一切都显得那么和谐，若胭也听得入了神，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有今天这么自由畅快的感觉。
他吹了好长时间，她也没有一点不耐烦，只是盯着那流淌的河水发呆，心情好像也在跟着流动。
笛声最后停下来了。
“怎么样，好听吗？”
“好听，要是每天都能这样就好了——你这些天都在干什么？”
“我没有你那么诗情画意，自己每天都在练剑法，没事的时候也会和紫云聊聊天，这丫头挺有意思的。”
“不看书吗？”
“看书？”秦煊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我这个人在屋里待不住，静不下心看书。”
若胭的表情一下严肃起来，语气好像也没那么自然了。
“男人怎么可以不读书呢？光知道练武功那是远远不够的，书中自有黄金屋，自古都是以文章论人品，你现在才二十岁，用心读书还为时未晚，我以前提醒过你好几次了，千万不要空度时日，到老来徒自伤悲。”
这明显有点教训人的意味了，他心中有几分不乐，但是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还是笑嘻嘻地说道：“你刚才不是也说读书太乏味了吗，怎么现在又劝导起我来了？”
“我只是说说罢了，内心其实还是希望你刻苦读书，即使不参加科考进入仕途，最起码也要做个有修养、有品位的人。”
若胭说这番话的本意是好的，因为她认为自己的意中人迟早要和爹娘见面，如果知书达理、出口成章，那双亲一定会赞成这桩婚事的。
但这句话可是刺伤了秦煊的自尊心，昨天晚上吃饭时就是因为这个话题生了紫云的气，没想到今天居然又重新翻了出来，饶是他极能喜怒不形于色，也不免心中不快。
若胭看他不说话，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连忙又解释道：“我不是有意想让你难堪，话虽然不好听，可是道理就是这样的，你曾经也答应过我要看书的是不是？”
秦煊把那个柳笛扔到了河里，点了点头。
“是应该多读点书，我决定听从你的建议！”
她脸上露出了喜悦之情。
“这就对了，时间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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