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赎身
白桦林中一片漆黑。
夜晚草原上的风很大，吹得树叶沙沙作响。
所有守候的人员都按照分工进入了各自位置，秦煊负责控制现场的中心地带，其他人在外围埋伏，将逃跑的路线全部封死。
他就隐藏在画有雄鹰图案的那棵白桦树上，稠密的枝叶正好将身体完全遮盖住，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的看见地面上的动静，而且抓捕时也可从天而降，令对方猝不及防。
他拨开树叶凝神屏气地远方张望，静待猎物的出现。
蹲坑守候抓人，这种场面以前经历的太多了，这么长时间没干老本行他手都痒痒了，今天终于等来机会，心中居然还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激动。
子时刚到，北面便传来了马蹄声，大家明白突厥的斥候到了。
马蹄声越来越近，最后来到了林子边上，一个人影跳下来然后牵着马往里面走，找到那棵刻有雄鹰标记的白桦树后停下了，顺手将马缰绳拴在树上。
那人坐到了地上，掏出身上的食物慢慢地吃着，一边不时地向南面张望。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南面果然传来了“踏踏！”的声响，突厥的斥候马上站立起来，与他接头的人终于现身了。
又有一匹马来到了林子里，秦煊看了一下牵马人的衣着，立刻认定就是唐军的斥候兵。
“兄弟，你可来了，我都等一气了。”
“那不好意思了，不过没办法，干咱这行安全第一，为了保险起见，我都是半夜才出来。”
他也将马栓了，然后走过来说话。
“你饿不饿？我身上还有吃的。”
“不用，送完情报我得马上走！”
那人冲他笑了笑。
“急什么，咱们不能聊一会儿吗？”
他一脸严肃，说道：“不聊了，‘飞鹰’有一封重要的密信，你想办法抓紧送到可汗手中。”
“这次怎么又改密信了，直接传话给我多好，明摆着是对我们不信任。”
“其中原因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来这里面的内容非常重要，只能让可汗看到。”
他将信递过去，那人接过来塞到内衣口袋中，然后显出闷闷不乐的样子。
“兄弟，上次你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情报，本来是大败唐军的好时机，谁知道这帮突厥骑兵不争气，最后竟然偷鸡不成蚀把米，害的我也跟着倒霉，可汗不仅没有奖赏我，还无缘无故骂了我一顿，真他娘的窝囊！”
“看来突厥骑兵的战斗力也不过如此，煮熟鸭子居然都给飞了，要我说你们可汗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啊！”
“算了，不说这些吧！‘飞鹰’有什么最新的指示吗？”
“这个我可就不知道了，你们大汗现在还有心思喝酒吗？”
“喝个屁！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先前那般豪情壮志了，唯一的希望就是‘飞鹰’再给他传递好的情报。”
“看来指望你们速战速决已经没戏了，这仗还得慢慢打下去啊！”
“慢慢打就慢慢打吧！咱们无非是多跑几趟腿罢了。”
他看时间差不多了，一拱手道：“我得回去，信就拜托你了！”
“行！咱下次再聊吧。”
秦煊看时机到了，纵身轻飘飘从树上跳下来，上前只一戳便点了唐军斥候兵的穴道，他立刻倒在地上不能动弹，那接头的人吓了一哆嗦，随即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转身就要跑，被秦煊从后面赶上来像抓小鸡一般拎了起来。
外围的人听到动静也跑了过来，秦煊让士兵点上火把，先将两人捆住，然后每个人嘴里塞了一团布，防止他们互相说话。
他用手在突厥斥候的身上仔细的摸着，从其内衣口袋中掏出了那封密信，心里面暗自高兴。
“好了，把这两人抬到马背上，咱们回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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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将军，奸细已经被抓回来了，周熠正在连夜审问！”
敬晖将军眉飞色舞地在给李多柞作汇报。
“好样的，这小子又立功了，不过奸细的身份搞清楚了吗？”
“这个嘛......”他有点不好意思说。
“什么这个那个，你现在马上告诉我！”
“是！大将军，那人真是我们的斥候兵，他叫杨得水，上次在山谷中遭埋伏就是他把情报提前透露给突厥人的。”
李多柞闻言使劲地捶自己脑袋。
“真他妈丢人现眼，自己的兵吃里扒外，这仗能打赢吗？”
“大将军，现在先别自责了，下一步该怎么办，您倒是给个说法啊！”
他双目圆睁，显出恶狠狠的样子。
“一个普通的斥候兵怎么能知道这些军事秘密，明摆着背后有人指使，周熠那小子说的对，咱们高级将领中肯定有内鬼，你传我的话让他好好审，一定要把那个背后指使的人给揪出来。”
“是！我现在就去！”
“等等，不是还有一个突厥那边接头的人吗，也给我下大力气审，不行就给我上手段，死活要他把突厥可汗的位置给我吐出来，老子这次要来个一窝端！”
“是！”
敬晖刚离开两步，他又给叫住了。
“回来，我还有话交待！”
“哎呦！大将军，您一次说完不行吗？”
“你小子还烦了是不是？”
“我哪有那个胆子啊！”
“我看你也没那胆子！听着，这事现在不要跟任何人说，就是大帅那边咱们也暂时保密，明白吗？”
“明白！”
“抓紧去吧！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
敬晖不乐意，嘴里还嘟囔了一句。
“我他妈真是犯贱......”
“你说什么！”
这人记性不好，耳朵却特别灵。
“没什么......我是犯困了！”
“行！传达完我的指示你就去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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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讯分成了两个组，秦煊主审唐军的斥候兵杨得水，另外一组审问突厥的斥候兵。
杨得水没费多大功夫就交代了自己知道的一切，这封密信和上次唐军过恶阳岭的情报都是主管校尉夏元洁让他送给突厥人的，至于接头的地点和暗号标志也是其提供的。
“杨得水，你知道这是卖国行为，为什么还要执意去做？”
“小的明白，但是校尉平常通过小恩小惠不断收买我，还说如果按照他说的去做，以后能够发大财、当大官，我禁不住诱惑就上了他的贼船。”
“这件事情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谋划的？”
“太后攻打突厥的圣旨下达第二天，他就找我商量这件事了。”
“还有其他的斥候参与这件事吗？”
“没有了，校尉说人多会走漏风声。”
“飞鹰是谁？”
“小的确实不知道，估计校尉应该知道吧！”
“那这封信是夏校尉写的吗？”
“我也不知道？他只是让我把信送出去，其它的从来不让我打听。”
秦煊已经将那封密信看了好多遍，上面都是一些看不懂的线条，一个字也认不出来，他怀疑这是一种密语，就像今天的加密电报。
看来必须把夏校尉给请来了，他向李多柞作了请示，大将军当即让敬晖带人秘密将其抓捕，然后宣布停止他的一切职务。
接下来继续审问夏云洁，此人抵抗了一会儿，最后在秦煊强大的心理攻势面前败下阵来，和盘交待了犯罪经过，并且说出了自己背后真正的主谋——左威卫右将军郭浩。
这事情可就大了，逮捕右将军必须经过元帅的批准，李多柞半夜又去请示魏元忠。
魏大帅知道来龙去脉后二话没说，立刻同意把人控制住，并且要求务必审查出结果来。
李多柞带着敬晖直扑郭浩的营帐，将还在睡梦中的他捆了个结实，然后直接带到了审问的地方。
“大将军，你这是干什么？我要到元帅面前告你！”郭浩怒吼道。
“告我！老子就是奉元帅命令缉拿你到此处的，郭浩，别跟本将军演戏了，你自己清楚到底干了什么事情。”
“你别仗着大将军的威风来血口喷人，我郭浩根本不吃这一套，想吓唬老子，没门！”
“兔崽子，倒是怪横啊！现在元帅已经停止了你军中一切职务，乖乖把实情讲出来，免得受皮肉之苦。”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有种就打死老子！”
这李多柞是个炮竹，一点就响，冲过去就要大打出手。
“哎哎哎！大将军息怒，审这样的人何劳你亲自动手。”
秦煊拦住他，然后对郭浩说道：“郭将军，无谓的抵抗没有任何作用，就像赌博一样，您输了就得认栽，这是游戏规则，人人都得服从，否则就没有意思了。跟您说实话吧！夏元洁和杨得水已经被我们抓起来了，他们交待了所有卖国通敌的罪行，您难道非要叫他们过来当面对质吗？”
郭浩听了这话觉得大势已去，长叹一声道：“唉！如此周密的计划到头来还是落得个一场空，难道天意如此吗？罢了，事到如今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了，不错！我就是你们要找的幕后主使‘飞鹰’！”
众人都吃了一惊，李多柞见郭浩已经伏法，便对秦煊说道：“行了，他既然承认了，你就好好审问吧！老子眼皮都要撑不住了，我先去睡一觉，明天再把情况报上来！”
“大将军，您去休息吧，这边交给我就行了！”
“好，你办事我放心，敬晖我们走！”
他带着敬晖回营帐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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