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关雎说有事情要说时，云苏莞的第一本能的直觉是觉得和傅宁启有关。
没想到她一开口，却并不是。
也不知道为什么，云苏莞不觉缓了口气，傅宁启此次去京城，她总有些不安。她算过日子，小说里傅渊出事时正好是入秋之后，如今已经是盛夏，再过两三个月就是傅家出事的时候。
傅宁启自回京之后，几乎和她很少有书信往来，即便有也都是布庄的事情，她没问过他回去干什么，他也没主动说起过他此次回京是要做什么事情，两人在这一点上倒是默契十足。
关雎看着云苏莞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叫了声，她这才反应过来。
云苏莞定了定神，“啊，你刚刚说什么？”
关雎笑了笑，“我刚刚说不知道你对着歌舞乐坊的生意有没有兴趣，你好像有心事。”
云苏莞也笑了笑，“瞎想罢了，你刚刚说歌舞乐坊，不知道具体什么事情？”
关雎看着云苏莞迟疑了下，还是道，“刚刚我说的生意的事其实就是银杏坊的，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更为合适。”
“什么意思？”云苏莞不太明白，这银杏坊的事情和她有什么关系？
“刚刚我来时一半是丝丝的事，一半就是这件事，银杏坊的妈妈要卖了银杏坊，坊里的姑娘大多都是不得已来的，有的是生活不下去，有的是被卖了来的。相处久了都有情感，我想着接手的老板若是心好那我们这一众姐妹也就免去了后顾之忧。”
见云苏莞还是有些不太明白，又接着道，“你知道的，我们这种营生虽然表面看着备受人们欢迎，其实背地里没有几个能瞧得上我们的。身契都是在妈妈手里，如今这位妈妈是随着我们心愿可以选择要不要接客的。如今要卖银杏坊自然是会将这身契一起卖出去的，若是碰上个另有心思的人，那我们这些人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这么一说，云苏莞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是希望能有个如同现在那位妈妈一样心思的人来接下这银杏坊，可她为何会如此相信她呢？万一她也是个别有用心的人呢？
“你就不怕我有其他心思吗？毕竟我也是个生意人。”
关雎看着云苏莞，深深地一笑，却是一脸认真严肃的模样，“说起来，我和云姑娘您相识今日算是头一次。不过小公爷和我熟识的日子却是长了，他这人看着一副纨绔模样，其实人不坏。都说物以群分人以类聚，我相信你们都是一样的人。之前他就说过你看着一副精明果敢的模样，其实内心是块豆腐，所以我选择信任你。”
云苏莞还是第一次从别人口里听到傅宁启对她的评价。不过听上去这是在夸她吗，怎么感觉分明是在损她呢，还不去直接说她人傻钱多好了。
银杏坊的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虽然她听说银杏坊每日客人络绎不绝。只不过银杏坊这样的生意她不熟，如今她手里的生意卖的的都是物，而银杏坊却是人，是手艺，自然不一样。
而且光是这些姑娘的身契要是全买下来也不是笔小数字，所以她还是得慎重考虑，生意盘子在短时间内盘地过开过大，不一定就是好事。
不过有利就有弊，其中的好处自然不少，毕竟是一本万利的买卖，没有差价这一说，而且来这里的大多都是有地位有身份的人，姑娘们和他们推杯换盏之时，也能知道些消息，这对以后的生意也是有用处的。
云苏莞想了想，便对关雎道，“这件事我得好生想想，若是想好了，再来细说，你看如何？”
关雎见她愿意考虑，觉得此事十有八九是成了，不过是时间的问题，她点点头，道：“好，那我就等姑娘的好消息，不过妈妈说了她想尽早脱手，也就是月底的事情，希望云姑娘你能早做决断。”
说完后关雎这才告辞离开。
云苏莞琢磨着这事情，也不知道为何好端端地就突然要卖了？她坐在椅子上，盘算着后面的事情以及如果真要接下来银两该如何周转。
——
自那日从云长布庄回来之后，云苏莞便让七爷去寻四喜的消息，就在今天上午的时候便来说找到了。秦山将人带来时，云苏莞瞧着那姑娘瘦瘦小小的，一副十分害怕的模样，很她想的有些不一样。
她将人带进屋子里，又让墨香把椅子搬了过来让她坐下，可小姑娘缩着肩膀，一直低着头不说话。云苏莞想了想又让墨香去准备了些牛乳茶和点心来，等东西端上来小姑娘看着那桌上的东西咽了口口水，却没伸手。
云苏莞示意她喝那牛乳茶，“这个是牛乳茶，香香甜甜的，你尝尝？”
四喜摇了摇头，云苏莞见状便亲自拿起一块杏花糕，递给她，“你尝尝这个，很好吃的，若是喜欢等会儿你再带些回去。”
听到云苏莞说等会儿带些回去，她眼睛一亮这才将东西接过来，小心地吃着。等吃了会儿，云苏莞问道，“好吃吗？”
四喜点点头，云苏又指着盘里的绿豆糕和香酥脆，“你再尝尝这些，好吃的话一会儿多带些给你弟弟。”
四喜一愣，抬起头看向云苏莞，大概意思是在询问为何她知道她还有个弟弟。
云苏莞笑着道，“我去过银杏坊，银杏坊的人告诉我的。”
四喜这才转回过头来，望着盘里的那些点心，将手里的杏花糕塞进嘴里，伸手去取，云苏莞看着她吃得有些急便让墨香将牛乳茶递给她，“不急，慢慢吃，喝口牛乳茶。”
她将那杯子接过来，喝了一口，的确是浓厚香甜。
等吃得差不多了云苏莞才慢慢开口道，“听说你先前在银杏坊做些杂活？”
四喜听见问话，动作慢了下来，点点头，“嗯。”
云苏莞让墨香将常庆江的画像拿过来，“这个人你认识吗？”
四喜仔细辨认了会儿，这才点头道，“嗯，好像认识，上次这个人来找过我。”说完她便抿着嘴低下了头去。
“他找你做什么呢？”
四喜看了看画又看了看云苏莞没有说话，云苏莞猜想她是知道了些什么，怕说错话引祸上身才不敢开口。于是她安慰地道，“你放心，我就是问问，你照实说就好，我保证不会有人为难你的。”
四喜依旧低着头，将点心放回了盘里，双手交叠在一起，云苏莞看得出来她是有些紧张的。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来道，“那个人他让我给关雎姐姐薰衣服时用他带来的那个香。”
关雎？云苏莞有些意外，怎么是给关雎呢？不是丝丝吗？
“可为什么你是给丝丝姑娘用的那个香呢？”
四喜搓着手道，“前几日，关雎姐姐都不在银杏坊，我想着就是薰个香，给谁都一样，便自己做主给丝丝姐姐薰衣服用了。”
说完，她赶紧摆着手道，“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那会儿母亲病重厉害，便打算回乡下去了，可关雎姐姐一直未回，我收了那个人的钱，我又不想还回去，便就给丝丝姐姐薰衣服用了。我既没想过拿钱不干事，也没想过要害谁。”
云苏莞看她肩膀微抖，按住她肩膀道，“没事，没有人怪你，你不用害怕。那为何你们这几天都没有离开呢？”
四喜听到这话眼圈有些泛红，“本来是要走的，可出了岷州后便遇上了流民，我们身上仅有的干粮都被抢走了，无奈之下我和母亲弟弟才又回了来，先前的房子已经被收走了，我们便找了处杂货院住下来，如今母亲病情更重，已经没法下地了，再想走也没法走了。”
原来如此，看来的确是常庆江捣的鬼，可为何他要去害关雎？就只是为了嫁祸她？可他自己怎么也染上了？这一切听着好像是那么回事儿，但却又不是那么回事儿。
而且，那些流民又是怎么回事？前阵子城里是出现过流民，但这阵子却是没有见过了。
她吩咐了墨香重新装了许多点心，又拿了些散碎银子给四喜，“这些东西你拿着，回家替你母亲好好看病，以后可不能为了钱再去干些害人的事情，知道了吗？”
四喜眼睛再次红了，她带着哭腔道，“我真没有想过害人，我就只是想多赚些钱回去给母亲治病，让弟弟上学。”
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
云苏莞掏出丝绢来，替她将眼泪擦干，“可是，赚钱也要取之有道，有些钱是不能拿的，知道了吗？”
四喜木木地看着她，然后重重地点了头，“姐姐，我知道了。”
云苏莞想了想，看向四喜，“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
“可想找个正经的事情做？”
四喜赶紧点头，“想，可是我识字不多，除了替人跑腿，干干粗活不知道还能干什么。”
云苏莞长舒了口气，“东西可以慢慢学，只要你想就可以，你回去好生想想，若是想好了就去云长酒楼找一个叫春娘的，就说我说的，让她带着你学习如何经营铺子，每个月给你一两银子，你觉得如何？”
四喜一听，立刻就欢喜起来，“真的吗？一个月一两银子？”
“嗯，自然是真的。”
等秦山将人送走之后，云苏莞在屋内踱着步子，想着四喜说的那些话，还是决定去一趟银杏坊。人还没出门，关雎就自己上门来了，一进会明居，关雎就道，“听说了吗？常庆江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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