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

事情比云苏莞想象的要顺利许多，四方赌坊的掌柜非常爽快地签了转让契约，而且价格也比她想象的低上许多。以她现在手上全部的现银押进去，正好。

        但云苏莞觉得这样的价格，是她占了便宜，也许是因为傅宁启的面子。但总归是这掌柜的亏了，想过之后，她还是在原来契约的最后补上了一条：今年年底将会另付一万五千两。

        掌柜对于云苏莞这一举动大为感动，也颇为赞赏，不仅将原来的伙计原封不动地留在了四方赌坊，还举荐了原来四方赌坊的一位叫田秋的管事，解了云苏莞眼下缺人的难题。

        一切商定好后，就是选个日子去府衙过文书，盖府章，一切就算办妥了。

        和掌柜的道别之后，傅宁启和云苏莞从四方赌坊出来后，两人又一同上了马车回了会明居。和来时一样，傅宁启难得的话少，车驾内依旧是沉默，气氛不免有些沉闷。

        云苏莞见傅宁启脸色不佳，问到，“是在担心林姑娘？”

        傅宁启点头，“语燕和她哥哥一样，是打小和我一同长大的，若是真出了事儿，还真是没法向语堂交代。”

        云苏莞点着头，心里却是在想是没法想别人交代，还是没法向自己交代？鬼使神差的，她忽然问到，“你当真对林姑娘没有半点意思？”

        这话一出，云苏莞立刻就后悔，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傅宁启看着云苏莞，眼神里有一闪而过的深沉，仅仅一瞬间就转为淡然，“没有，若是有我娶你干嘛。”

        云苏莞心里一咯噔，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转瞬即逝。所以，他是在向她解释？也不知为何，听见这话，云苏莞竟然有些轻松。

        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她明显觉得没有先前那么沉闷了。

        马车走得不慢，只一会儿就到了会明居。刚一下车，就见着青越就来禀告，说是周意周公子来了府上，还带上了许多礼品。

        云苏莞和傅宁启对看了一眼，都有些诧异。不过诧异之后，傅宁启脸上就恢复了常态，但他立在门廊处，却也没有要回房的意思。

        云苏莞看了他一眼，吩咐了青越将人请到正厅里，然后才询问地道，“小公爷要一起去吗？”

        傅宁启微微点了头，答了句“也行”，便迈着步子自去了正厅。云苏莞本来只是客气的一问，但对方就顺着这般答了，看着他的背影，云苏莞也拿捏不准他什么心思，跟着一起往正厅而去。

        两人刚一到正厅，便见着周意在正厅坐着，见着二人来了便站起身来，抱拳行礼，云苏莞欠了欠身子算是回礼。傅宁启却是一脸的不屑，径直往主位而去。

        周意笑了笑却也不介意，慢慢坐下后，才道，“今日冒昧登门造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二位。”

        傅宁启端着茶，呼啦啦地喝起来，声音奇想，听见这话，回了一句，“打扰到了。”

        云苏莞和周意面上皆是一滞，傅宁启这是在生气？

        周意随即笑道，“如此，那就是周某的不周了，不过此次前来是来向云姑娘道歉的。常二公子的事情我已经知晓了，这借用地方的事情我也推拒了。那日的确是我思虑不周才让云姑娘受了委屈，今日特备了薄力来登门道歉。”

        周意知道这件事确实让云苏莞有些意外，当日的事情随行的都是双方信任的人，这等事情，云苏莞自然不会对外张扬，而周意能知道，想必是常二特意放出来的消息。

        这种事情，常家还真是连自己的体面都不要了。

        云苏莞没想到她不想追究，这常家却是如此行迹，暗暗捏了捏绢帕，将这事情记在了心里，不过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进门的时候云苏莞就看到了门外面的东西，她看向周意道，“此事原就不是周公子的过失，你也不用放在心上。生意的事是生意的事，当初既燃答应了公子你，我云苏莞自然也不会反悔。只是如今，常家握着大部分仓储的生意，你推拒了常家的，一时半会儿怕是很难找到合适的。”

        周意笑了笑，“这事情自然是有掣肘的，不过常家人品如此，我倒是觉得推了也好，我周某还是希望找个正经的，否则日后恐怕也是扯皮。”

        云苏莞听着，心里却是有了另一番计较，过了会儿，她才道，“我倒是有另外一番打算，就是不知道周公子意下如何？”

        周意听见云苏莞有办法，脸上立刻露出了笑容，“云姑娘请讲。”

        这时一直未作声的傅宁启咳了咳，云苏莞看过去，“夫君是嗓子不舒服？”

        傅宁启看了她一眼，“嗯，不太舒服。”

        “那我让青越给你炖点雪梨水？”

        傅宁启脸上一副无奈的模样，“随便。”

        云苏莞吩咐了青越之后，便又道，“我手上倒是有几处庄子，这几处庄子地势偏僻，土壤贫瘠，其实收成并不好，倒不如改造一番，也是可用的，而且地方远比常庆江的那几处地方大。”

        听见这法子，周意眉梢一喜，“当真可以改造？”

        云苏莞笑了笑，“自然是可以的，这几处庄子正好相连，我原本就是因为这里产出不好，在春耕时就让下面的人没有下地，本来也是打算做别的的，如今有了这样的契机正好。”

        云苏当初嫁到傅府的时候，重新备的那份嫁妆虽然更改了不少，但是里面还是掺杂了几处次等的庄子和铺子，抛开陈红珊还有云柏这个点不说，就单是从陈红珊的处世为人来说，就自然不会太过便宜她云苏莞。

        云苏莞当初看过之后，也没说什么，后来她原本是想将这几处庄子改成别的营生，在想好的几个类别里来回思量后，却又觉得都不太合适。

        如今，正好有了用处。

        不过说到此处，云苏莞也有了新的想法，她让青越去将先前周意给的那份契约拿了过来。将那文书递给周意后，她说明了自己的想法。

        “周公子，原先这事情是三家一起的我也没好说我的意向，如今若是只有你我两方，我倒是有个新的提议。我想由雇佣买卖转为入股。”

        谈起生意的事情，云苏莞眸中带光，仿佛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一般，傅宁启看着她侃侃而谈的模样，不禁有些出神。

        周意疑惑地抬起头，“不知道云姑娘何谓入股？”

        “就是我们合作，以共有人的身份，你不用付给我租赁费用和从我手里购入金刚木，我免费提供这些，这冶炼的铜矿的盈余你我平分。我不仅会提供金刚木，而且也会同时提供煤矿，如此一来这冶铁的地方和原材料，当然还有铁器周公子你都不用担心了。”

        顿了顿，云苏莞又道，“甚至连火器我也可以想办法。不过这个需要从你我的盈余里扣除这笔费用。”

        云苏莞一直想介入到这两项生意上来，只是苦于没有渠道和好的机会，如今机会就摆在她面前，她自是不会放过。而且上次那次宴会，她早就和刘李两家有了联络，再多走动几次，然后再搬出傅宁启施一施压，煤矿自是不愁。

        况且她还有铁器铺子，上次去江州时打通了人脉，买到岷州来的用的都是上等铁矿挖煤挖铜必然需要，这对于大家来说都是互惠互利的。

        至于火器，她虽然不懂也未曾做过这等营生，但是东方家这些年之所以能稳居江州富豪前列，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这火器生意。这事没放在明面上，但是云苏莞却是知道的。

        周意听着云苏莞娓娓道来的这一番话，笑了起来，“敢情云姑娘是早就有这番打算了吧？”

        云苏莞点头，“是有这样的打算，只是先前多有顾虑，如今我觉得时机正好，周公子不妨先考虑考虑。倘若有一天，你我不再合作，这铜矿的生意我绝不沾染，也绝不会撬你墙角，你若不放心，这些你都可以写在契约里。而且，我知道周公子你其实在火器上一直都有些为难，不是吗？”

        云苏莞当众做功课时就去查过周意的生意，岷州的火器生意并不景气，原因很简单，火器需要从外面运入，但是最近山匪猖狂，这火器便成了争抢之物。

        但是东方家不一样，他们有自己的护送渠道，这一点云苏莞有信心。

        周意淡淡一笑，站起身来向云苏莞施了一礼，悠悠道，“不用考虑了，云姑娘将我手里的生意查得如此透彻，我想我能想到的，云姑娘你也早就想过了，我相信有云姑娘的加入，日后必定更好。”

        说完，他将原本的契约书撕毁，“改日，我会让人再送一封新的契约书过来，我很期待和云姑娘的合作。”

        看着周意出门的身影，云苏莞心情大好，这次常庆江算是有惊无险，但却顺便给了她这样的一盘棋，却也算是值得了。

        “夫人真的觉得值得？”

        不知何时，傅宁启走到了自己身后，忽然开口吓了她一大跳，“你会读心啊？”

        傅宁启拍了拍手，“不会，不过我会读你。”

        他定定地看着云苏莞，让她脸上有些发烫，她转过眸子，“不过常庆江的事不是我故意设计的。”

        “嗯，我知道。”傅宁启答得干脆。

        那一刻，云苏莞从傅宁启脸上看到了一股陌生的情绪，她张了张口，终是没有问出来。这时，如常来报，“林姑娘有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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