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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别再来烦我


26

        宋履合是淋着雨下楼的。

        进门前就隐隐响着雷鸣,一顿饭的工夫就下大了,哦不对,是半顿饭的工夫。

        他用手遮着头,一路小跑回车上,满身的水汽,两肩受累最为严重。在车上翻了半晌,才翻到仅剩的一点抽纸,勉强够擦掉最表面一层水。

        以前和简栖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车上从来没缺过抽纸。

        简栖倒也不是大包大揽,他们家家务分配得很合理,你洗碗我就拖地,偶尔几次宋履合顺手一块儿做了,回头简栖发现了,都会格外认真地对他说不能这样,不能让自己养成骄奢淫逸的坏习惯,然后隔天就把家里大大小小的地方一处处打理一遍。

        ……

        宋履合晃了晃头,把那些场景从脑子里晃走,双手搭上方向盘,透过前挡风玻璃,回看了一眼,不由地撇了下嘴。

        早该料到又会是这种收场,宋乾林的饭,他是真的吃不起。

        原本还是卖了唐阿姨的面子才来的,前天母亲也少见地来了个电话,在听说儿子旅行中受了伤的事情后有些担心,叫来家里看看。

        言辞真挚,语气恳切,宋履合最近亲眼见到安远同刘叔的悲欢,难得被触动,索性答应了。

        气氛其实在宋乾林回来之前还算融洽。

        他妈妈亲自下厨做了几样记忆中儿子爱吃的菜,唐阿姨健谈,说说这家的小孩,那家的大人。不一会儿,宋乾林提着公文包回来,习惯性地弯腰换鞋,抬头时略略一怔,在瞥到儿子时脸色顿时严肃了些。

        他开口向宋履合说的第一句话是:“你从砚山接回来的那个孩子,是不准备回去了?”

        宋履合不知道宋乾林是从哪里得知的,没有应声,低头朝嘴里送了一小口米饭。

        “你还有没有点廉耻心?”宋乾林没过来,而是站在玄关前,隔着一整个客厅,沉声质问道,“离了个婚,整个观念都歪了,坏了,破罐子破摔了是吧?弄个未成年在家里,想干什么?”

        宋履合的后槽牙霎时紧紧啮合在一起,忍了片刻,手里的筷子“啪嗒”一放,站起身,冷淡地扫了一圈。

        “妈,下次不用往糖醋排骨里放那么多糖,我早就不爱吃甜的了。”

        说罢,径直出了门,在经过宋乾林眼前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过。

        连叹息和惆怅都是多余,宋履合的目光不带犹豫地从那幢独栋小楼上挪开,缓缓踩下了油门。

        驶出小区后,一时片刻的,他有些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路上车很少,手指在导航地图上划来划去,蓦地停住,将“市青少年活动中心”的地标不断放大。

        宋履合不经意地抿了一下下唇。

        刚刚吃饭的时候,唐阿姨有顺嘴提到,简栖最近在那里带学生的暑假自习。

        “说真的,虽然你们两个离婚了,但小简还是个好小孩的啊,见到我还是礼礼貌貌打招呼,课上得也认真。前两天碰见我一看,瘦得跟变了个人似的,我一问,好像听说他跟后来谈的那个律师刚刚分手了,还说以后不会再见了,唉……”

        唐阿姨说到这里被他妈眼神制止了,他也未作任何反应。

        这会儿没人了才愈见本心。

        宋履合仅仅犹豫了一秒,就将导航的终点修改成了活动中心。他从不热衷于哄骗自己,强迫自己,既然想去看,便就去了。

        雨越下越大,漫天雨幕一重叠一重,仿若在水底穿行。

        二十多分钟后,导航提示到达。

        他把车停好后,静坐了一会儿,正准备解开安全带,远远地,却看见一个身影穿雨而过,表情模糊,飞快地钻进来与他相对的一辆车里。

        唐阿姨说的没错,简栖确实是瘦了,方才倏忽闪过时,就像一张薄薄的纸片。

        即便刻意不去看,依旧注意到了,简栖上的是陆景升的车——那个姓陆的脸,宋履合一辈子也忘不掉。

        挥之不去的烦躁感像一张细密的网,无声地缠绕住了他。

        原本要去解安全带的手浑然一顿,宋履合忍不住向前踢了一脚,漫天的雨声落在车玻璃上,好像都在说,你好傻啊。

        不如一脚油门踩到底,就怼着旁边这堵墙撞过去,毁灭算了。

        好半天,情绪才一点点调整好。

        他干脆利落地打了方向盘,调转车头,当做今天从没来过这里。

        活动中心位于十字路口的其中一角,等了一个漫长的红灯后,宋履合从中心的东南面经过。迷蒙的雨雾中,那个熟悉的身影又再度出现,站在路边用力挥动着手臂。

        像个躲也躲不掉的魔咒。

        宋履合无声地吸了口气,他不清楚明明十多分钟前还在陆景升车上的简栖怎么此刻又孤零零地站在路边,连把伞都没带,任凭暴雨冲淋着,浑身上下湿了个透。

        蜿蜒不绝的水线顺着脸颊滑下,被雨水浸泡得发红的双眼艰难睁着,刘海被抓上去,露出偏窄的额头和浅淡的眉毛,面色几近透明,狼狈而窘迫。

        恍然有一瞬间的心软翻腾上来,宋履合隔着车窗望过去,双手莫名颤动,忍不住奢想。

        是回来找自己的吗?

        是抛下陆景升淋着雨特地回来找自己的吗?

        他轻轻摩挲几下手指,陷入难以控制的紧张,似乎只要简栖展露出一点点那种意思,他就能瞬间把这两三个月的事情当做一场大梦统统忘掉,让一切都回到原本的轨迹。

        可车窗降下后,简栖的表情肉眼可见顿涩一瞬。

        气氛微僵。

        最终,他没有像宋履合设想的一般,而是攀着车门,带着满身的潮气,语气急切:“你现在方便吗,能不能送我去……”

        简栖从陆景升的车上下来后还没跑回教室,就接到了吴桐的电话。

        情况确实如陆景升所说,江圆爸爸穷凶极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惜下手,幸好中途她也折回了,还带了保卫处的人来,等不及救护车,江圆被保卫处紧赶慢赶送去了医院。

        吴桐叫他尽快来医院,可雨天车不好打,无奈之下,只能尝试拦车。

        没想到会这么不巧。

        而当他鼓足勇气,向宋履合开口时,天空中恰好闪过一声巨大的雷鸣,吞没了后半句话的声音。电光之间,他只能看到对方冷漠疏离的侧脸,连头都不愿意转过来一下。

        那一刻,宋履合所有的紧绷顷刻间烟消云散。

        人不能犯贱,至少,不能在同一个人身上犯两回。

        来这里就已经很可笑,只是看到对方拦自己的车就幻想是来求复合,更加可笑。

        这个人,凭什么在毫不留情抛弃自己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对自己张口?

        他斜着目光瞥过去,嘴角促狭上勾,少见的刻薄。

        “你应该不缺送你的人吧。”

        “回去求陆景升,求随便谁,求他们干什么都行。”

        他单手抚住一侧的太阳穴,突出的喉结翻滚几下,声音低哑,像是在驱赶一个不知好歹的乞丐。

        “别再来烦我。”

        那场雨下了一整晚才渐渐止息。

        在病房门口椅子上将就坐了一夜的简栖在冷颤中惊醒,稀薄的晨光从长廊尽头的窗子里透进来,四周空无一人,清冷萧条。

        他头靠着墙清醒了会儿,抬手碰了下额头,烫得吓人。

        昨天淋了太久的雨,而赶到医院时情况混乱不堪,无暇顾及自己,抽空喝了一包感冒灵草草了事,没想到还是烧起来了。

        简栖喉咙发干,四肢也像被钉在了椅子上,连动弹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听后来匆忙赶来的吴桐事后说,那会儿的他面色死白,倒在椅子上,呼吸微弱,吓得她连忙叫了急诊。

        到当天的傍晚时分,简栖才再度醒过来。

        柔软的病床,温暖的被窝,递到嘴边的热粥,漫天红霞,流光四溢,他用力感受着这些,别的什么也不再去想。

        很多人来看他,关系亲近的同事,学生家长,带了花和水果。他躺在病床上统一摆手说没事,小感冒而已,吴桐大惊小怪。

        独独没让唐老师来。

        几天后出院,简栖换好常服,被拦着坐在一旁的陪护床上无所事事,看着吴桐和千岑忙东忙西。忽然间,病房门口出现一个闪闪躲躲的女人。

        背影憔悴,神情畏缩,只敢偷偷摸摸地往里瞧上一眼。

        简栖趁着那两人不注意,悄悄出了门去,从后拍了拍江圆妈妈的肩膀。

        她比几个月前看起来苍老很多,干枯而杂乱的长发草草束在脑后,面色泛黄,眼神疲惫而萧索。回头见到是简栖,不自然地朝后退了半步,双手不安地紧攥在一起。

        江圆浑身多处骨折,还在住着院,即便是恢复到最好的情形,伤得最严重的手指多半也要留下一点残疾。他那个混账爸爸已经被拘留,江圆以后抚养费和治疗费的重担,全都压在了这个女人的肩膀上。

        她哑着声,只说了一句话:“简老师,你是个好人。”

        简栖哑然失笑,反问:“所以你要害一个帮过你的好人吗?”

        对方一时语塞,像是没料到简栖会这么直接,半晌才张了张嘴,丢下一句:“可我没别的办法了。”

        接着仓皇离去。

        王春发的电话没隔多久就打到了简栖家里,沉默好半天,把他叫来了学校。

        就在前一天,江圆妈妈闹到了学校门口。他们学校不远有一个景观湖,面积很大,湖水也很深,扬言学校如果不对这件事负责,就在身上绑石头跳下去。

        学校动用一堆人将之劝慰回去后,承诺一定会进行赔偿,而江圆妈妈却紧接着提出,必须开除当天的带班教师。

        “这分明是得寸进尺!钱赔了还不够?她想干什么?”

        简栖进办公室时正遇上王春发气急败坏地拍着桌子,而周围坐了一圈校领导,齐刷刷地投来目光。

        王春发回头,对上简栖,止住声,坐回位置上,猛猛地灌了一口茶。

        简栖倒是没想到,有一天连跟自己就没对付过的王春发都看不下去,要站出来替自己说话。

        而在他拿出已经打印好的辞职报告后,所有人的表情又不约而同地难看起来。这事儿说实在的,是学生自己家里的事,只是因为不巧发生在辅导中心,简栖实在无辜,同为老师,更能感同身受。

        最终还是老校长拍了板,老校长向简栖再三确认这是他个人的意愿后,不再做其他工作。他对简栖印象很深,学历、能力、性格都很优秀,原本在推进的选派项目是有简栖一个名额的,现在也都没了办法。

        老校长叹息不已,临走前,答应给简栖一点补偿。

        简栖当时只是礼貌地点点头便离开了,几天后,却忽然打了个电话过来,向他请求一个西大附属高中的借读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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