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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晚上来我这儿


18

        安远用旧水笔在日历上划去一天,旧水笔笔芯用太久了,出墨早都不够顺畅,他划了好几次,然后拉开抽屉,从那本厚厚的紫色封皮高考模拟题测里寻摸出五十多块。今天是刘叔生日,刘叔自己恐怕都不太记得了,但安远记得,他先前就和小卖铺的赵婶说好了要过来买一瓶白酒,还有蛋糕。

        刘婶说蛋糕不好带,容易压坏,但经不住他一再央求,还是同意了。

        安远穿好鞋,准备过去。

        今天没出太阳,雾蒙蒙的,他在穿过一条小路的时候撞上王鹏那几个人,松松垮垮地穿着村里建材厂的厂服,勾肩搭背走在一道,原本在流里流气地叽歪着厂里的几个姑娘,哄笑声响作一片,发现安远后则是不约而同地停下来,心照不宣地对望几眼。

        安远顿时加快了脚步,可还是听到王鹏在身后大声地叫着他的名字。

        “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学生吗!”

        “这么急赶着去哪儿呢!来教教我们,也给我们这群文盲开开眼啊!”

        “你这话问的,人还能去那儿呢,这不一大早的,得赶着去给那什么什么会的老板献好呢吗!”

        “什么老板,那是老板吗,得叫干爹吧!”

        又一阵巨大的哄笑声爆发,安远感觉胸口像是被粗麻绳勒住,想吸口气上来都困难,鞋尖在泥地上死死碾了几下,终究还是忍了下来。

        怒气不能当拳头使,他以往吃过太多亏,只顾闷头往前跑。

        等到赵婶的小卖铺时,雾气都散得差不多了。赵婶早早就把白酒装起来,还顺带送了两个小白酒杯,安远见了忙说不要,赵婶却已经把东西都往他怀里塞,边塞边说:“两个小杯子能有几毛钱,你刘叔之前的杯子摔碎了是不是?一直让来我这儿拿两个新的一直不来,就用吃饭的碗喝,那吃饭碗都用来喝酒了,饭还要不要吃?刘瑞明这个人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只顾别人不顾自己,他是不是前阵子还救回来一个翻了车的男的?现在什么样了?”

        赵婶说话一贯就这样,一开口能说一箩筐,安远都不知道从哪里接,半晌只能被迫接了东西,挠挠头,回答说:“还行吧,其实不严重,躺个把月就好了,那人说正好在休假,觉得咱们这儿空气挺好的,就先住这里了。”

        赵婶“哦”一声,转身去给他拿蛋糕,又不忘提醒他一声,“那你得记得管人家收钱啊!别都白干活!”

        安远点点头,目光却追着赵婶的手。蛋糕装在一个透明的塑料盒里,只有拳头那么大,奶油很厚,还有水果,芒果哈密瓜什么的。

        赵婶嘴上说不好带不好带,其实还是完完整整的,还特地为着要给安远看一眼,没提前包起来。她望着安远这孩子几乎挪不开的眼睛,既高兴又心疼。

        十几年前安远他爸爸也是学习好性格也好,偏不巧从城里离家出走来这儿散心的安远妈妈认识了,刚一生完安远,他妈妈不知道为什么就走了,安远他爸受了打击,孩子也不要了,非得出去找他妈妈,就把安远托付给邻居刘瑞明照看,可十多年过来了,居然是音讯全无。

        她想起这些,又不由地拍拍安远的肩膀:“小远开学高三了吧?好好考,考个好大学出来,就一年了,等你考出来,你和你刘叔都算熬出头了。”

        安远头点得更用力。

        一想到明年的这个时候,他就能离开这里,所有的煎熬好像都有了意义。

        他准备学医,过几年再把刘叔一块接出来。

        和赵婶道别后安远拎着东西往回走,包装袋一晃一晃的,白酒瓶身和小杯子时不时碰一下,早上偶遇王鹏的不快似乎都在这丁零当啷的碰撞声中一扫而空了。

        可这时兜里的旧手机却嗡嗡嗡地震动了一下。

        安远脚步停下来,盯着通知栏里那条未读消息提醒,眸色迅速冷了,深吸口气,就近躲进一个墙角,点开短信。

        [晚上来我这儿。]

        果然。

        安远拿着手机,半晌,才试着问了问。

        [今天刘叔过生日,能明晚吗?]

        按下发送,他的心立即提到嗓子眼,紧张地盯着屏幕,直至跳出回复。

        [就今晚。]

        一瞬间,安远浑身上下似乎都泛起疼来,脖子上,腰上,腿上,所有他刻意想忽视的疼,忽然齐齐发作。

        白酒瓶不知何时撞到了墙上,好在撞得不重,他拎起来,鼻腔莫名奇妙地酸了一下,整个下巴好像都要酸脱臼了。

        好半天,安远仰头望了会儿灰沉沉的天,那股子酸劲消下去,转手慢腾腾给刘叔发了个消息,说今晚去同学家。

        又给那头回了个“好”。

        对安远来说,每个暑假都很难熬。

        闷热,阴雨,被压制的身不由己。

        可这一次,他发完短信,扫了眼手机上的时间。

        好在只有这一年了。

        回来后,安远拿了那本旧的试题册在外面写,这本是本大杂烩,各个省的,历年的,编订在一起,他觉得简单的才会用黑水笔写,难的就只算在草稿纸上,多练练。他主课还行,理综弱势,学校里缺理综老师,他班的理综还是数学老师兼带的。

        卡在一道生物大题时,身后蓦地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这写的什么啊,第一步就想错了。”

        安远回头,见是宋履合,兴味索然地收回视线。

        如果说安远对这个人有什么印象的话,那就是无聊。可能也是养腿待得太无所事事了,动不动没话找话,还净说些不中听的,让亲友过来接,他也就是不回去。现在才躺了半个月就闲不住,有事没事单腿蹦着在屋里屋外乱晃。

        “你回去躺着吧,回头刘叔又说我没看住你了。”

        “没事,我跟他说,不管你的事。”宋履合扶着墙,躬了点身子,眯眼:“你这题,挺老啊,好像都是我那年的模拟。”

        安远回头一翻,确实是十年前的了。

        没等他说话,宋履合就继续把这题的完整解题过程口述给了他,还说:“你这题看解析肯定没用,这题很刁钻的,我那会儿老师都说看不懂可以过,考不着,你要是研究这题,得研究一下午,收益也不高,这题当时可能我们全市就我做出来了。”

        安远照着他给的思路又看了一遍题干,果然就如他所说,是由一个很偏的点切入,硬想想不出来。他是求知若渴的性子,难得发现宋履合这么靠谱,摸摸那堆被他折角起来的难题,刚想顺道一块请教了,就又听宋履合啧了声。

        “你这个学习方式,其实可以更有的放矢一点,刚我看你很久了,不用每道题都算那么仔细,有些题你明显是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你不自信,上考场还是要自信点。”

        安远像是被戳中了什么痛点,脸色瞬间沉下来,背对着他,不说话。

        “而且有空要练练字。”

        安远下意识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草稿纸,排列虽工整,但字迹幼稚,一下子又气又恼,把题册合上,站起身,牵着万两出去玩了,留宋履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

        晚上八点天黑了个透,安远在褚金山住的那栋楼前徘徊许久,摸进侧面靠着墙干耗了半天。与这面墙相邻的正门边,挂着“金晖基金会”的大招牌,在黯淡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冷清。

        暑假了,这里只留几人轮流值班,褚金山是其中之一。安远大概知道他家里有老婆,但感情不和,从褚金山前两年到这里后就没怎么回去过,用他的话来说,是又清静又自在,因为没人管得了他。

        安远不知道在他之前,或者是现在,褚金山私底下还搞了多少个拿他奖金的学生。这个人口味特殊,照常来说安远早过了年纪,但他总是用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在安远耳后说,喜欢安远,舍不得安远。

        安远用力攥了一下拳头,刚准备上去,忽地一束手电筒的光从楼上照下来,宛若一道鬼火,吓得他浑身一颤。

        那束光之后,褚金山呵呵笑着,半个身体从二楼窗子探出来,冲他说:“你就在那儿。”

        安远咬着嘴唇扫了眼这条死巷子,尽头堆了很多旧家具拆了不要的木头,黑洞洞的一片。

        他的心跳随着褚金山越来越近的脚步而逐渐紧促。

        “不会有人来的。”

        安远第一次在外面,被压着趴到那堆旧木头上,保持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姿势,要很努力绷直了脚背才能不摔了。褚金山靠过来的身上有很浓烈的酒臭味,上来还是照旧将他上衣往上剥到胸口以上,旧木头的木刺扎得安远难受。

        尽管褚金山以往一次都没有动作轻过,可这次安远还是被撞得头痛欲裂,他抓着某根凸出来的木条,膝盖似乎被磨得擦破了皮,火辣辣的。

        快二十分钟后暗巷才逐渐恢复了平静。

        安远慢慢坐起来,大腿几乎没了知觉。褚金山好像有让他先走的意思,他一点点把衣服穿回去,上衣衣摆严严实实塞进裤子,然后听见褚金山说:

        “安远,明年复读,再陪我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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