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重生后假县主撩了就跑 > 第4章 第四章

第4章 第四章


转眼已过月余,到了季春三月。

        梁宫的海棠开得连绵,在日光的映衬下如天际晚霞。

        当今梁帝龙潜时便喜好击鞠,故而如今击鞠之风甚盛。恰逢春和景明,便在宫中南苑办了场击鞠,传召文武近臣并帝京贵女入宫,几日前方称自己痊愈的裴月回也被递了帖子。

        “青棠姐姐生得这样美,说不定今日便能得了贵人青眼飞上枝头,若是改日进了东宫,可不要忘了妹妹我呀。”

        此时各宫宫人都在南苑伺候,其余的也大都凑去看热闹,却有两个小宫婢在假山处躲懒。说话的宫婢看着年纪尚小,圆圆的脸像苹果一样喜庆。

        另一个身姿婀娜的宫婢闻言顿时脸上飞霞,啐了她一口:“胡说什么!”说着,手指便绕起了腰上宫绦,又道:“殿下已经成婚了,那位太子妃……”

        眼见四下无人,圆脸小宫婢也不再压低了嗓音:“我可听说这婚事本来是乐安县主的,大婚当天却换成了清源县主。”

        青棠连忙嘘了她一声,又抬头张望,见四下确实无人,这才放下心来,又道:“我也听说了,乐安县主怎么好端端的,大婚三日前病倒了呢?”

        “是呀。”圆脸宫婢谈起这些宫闱逸闻来滔滔不绝,“不过这清源县主才是广宁长公主的亲生女儿,乐安县主不过是抱养来的弃婴,说不定病倒只是个说辞呢。”

        春风携了落花打着旋儿拂过,一只圆滚滚的麻雀落在了海棠枝上,歪着脑袋,一双绿豆大的眼睛瞅着假山后的一道身影。

        裴月回屏声静气地侧耳听着两个小宫婢从各宫逸闻聊到东宫又到了自己身上,一抬头正好与小麻雀大眼瞪小眼,随即双眸漾出狡黠笑意,抬了脚踩在一旁落叶上,登时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扬了声儿:“秦娘子——”

        小麻雀“啾——”地一声扑腾着翅膀飞走了,两个宫婢也如麻雀一般仓皇转身,见了她顿时跪倒在地。

        “乐安县主——”

        裴月回眨了眨眼:“你们瞧见秦娘子了么?”

        背后说人竟然被正主听见了,两个小宫婢额间顿时下了一道冷汗,正要开口讨饶,闻言却愣住了。

        青棠壮着胆子回:“未、未曾……”

        裴月回黛眉微蹙,一副苦恼模样:“我和她捉迷藏呢,方才还见她在这儿,又跑哪里去了。”

        两个小宫婢对视一眼,眼里惶然尽显。

        “罢了,”裴月回摆了摆手,“你们去吧,我再去找找。”

        圆脸小宫婢松了口气,青棠却咬了咬唇,只怕是被秦家娘子听见了。圆脸小宫婢见青棠还怔愣着,连忙拉着她行了礼,匆匆离开了。

        裴月回对自己这招祸水东引很满意,她拂去裙摆上沾染的尘土,转身欲往回走,却愣在了原地。

        她回望四周,不得不承认,她迷路了。

        当朝帝后伉俪情深,皇后喜好海棠,梁宫便遍植海棠。在裴月回看来,这棵树与另一棵树并无不同,这阖宫的亭台楼阁也没什么两样。本想找个小宫婢问问路,却正巧听到了别人的体己话,让她问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好杵在那里,将自己当成个柱子。

        早知道就带着紫苏出来了。

        裴月回正懊恼着,忽而瞥见小径尽头有个人影匆匆走过,做的是宫婢的装扮。她大喜过望,连忙提了裙子追过去,可惜前面那人脚步太快,一个闪身就消失在了视线内。

        她愣愣地住步,回望四周,眼前的场景又大不一样,几处宫殿显露出冷清颓败之势。她思忖片刻,确定是自己从未来过的地方。

        长长的甬道寂静无声,人迹罕至,若是仔细瞧,便能看见青石砖缝隙里的青苔与陈年污渍。春日里的融融暖意仿佛不曾踏及此地,宫墙高耸遮蔽日光,像是有什么野兽潜伏在暗处,愈发显得阴森可怖。

        一股凉意从脚底窜至后背,裴月回不禁打了个哆嗦,正想往回走,却听得前方不远处有脚步声。她犹豫了片刻仍旧抬了步子,还未转过宫墙一角,便能瞧见前方像是哪个宫的后院。

        后院的一角立着一口井,井旁立着一个宫婢。那宫婢似是在等人,焦急地来回踱步,腰间悬着的白玉珠络子便随着她的脚步荡来荡去。

        裴月回正要抬步,却见另一处走来一个男子。她并不认得,只是看装扮,似乎是东宫的侍卫。那宫婢正摩挲着腰间络子上的白玉珠,瞥见来人,顿时一喜,面上笑意如花地唤了一声:“冬郎——”

        那侍卫面色沉沉,没有言语,又听得那宫婢含羞带怯地道:“我有身孕了。”

        似乎又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场景。

        裴月回收回了步子,只好往阴影里又藏了藏。

        她抬了眼,觑见那侍卫身形一僵,脸上扯出几分勉强笑意,缓缓伸出手抱住了那宫婢,好一番郎情妾意——

        然后“噗通”一声,宫婢掉进了井里,连惊呼声都未能发出。

        裴月回愣了一瞬,一声惊呼就要脱口而出,身后的阴影里却忽而伸出一双手捂住了她的口。她惊得魂飞魄散,挣扎了几下,耳畔传来刻意压低几不可闻的嗓音:“噤声。”

        那侍卫似乎察觉到了这边的动静,脸色突变便往此处走来。身后嗓音十分耳熟,裴月回此刻也知晓不能再留在这里,任由那人揽住她往旁边房门半掩着的屋子里一带。

        “你——”

        裴月回刚想开口,就听得那侍卫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她有些慌乱,若是被发现了,不知会不会被杀人灭口?要是被丢进井里,等到被其他人发现,怕是早就凉了。

        石砖地面上的日光被窗棂切割成碎块,隐约可见浮尘掠动,只能勉强视物。她隐约察觉到了一丝异样,但此刻顾不上那许多,慌乱之下,她只瞥见了墙边立着一只木柜,约莫有一人高。

        她连忙拽了那人的衣袖往柜子里躲,那人被她一拽有些猝不及防,却还是跟上了。那柜子虽有人高却并不大,若只有裴月回一人可以说是绰绰有余,可此时再加上一个男子,就显得逼仄起来。

        柜子对于江晦来说还是矮了些,他只好略微躬着身子,下颔不可避免地轻抵上她的发丝,鼻尖萦绕着似有似无的甜香。往昔的回忆随着暗香一齐涌来,令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们刚躲好,便听见老旧的木门发出似乎不可承受的一声“吱呀——”。

        裴月回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一颗心怦怦直跳,紧张地往外望去,却瞥见她豆绿色芙蓉卷草纹衫裙下摆被柜门夹住了一角。她大惊失色,想要伸手去拽又不敢使劲怕暴露了行踪,只觉得一颗心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江晦隔着衣袖按住了她的手腕,她下意识低头去看,柜门门缝透出微弱的光亮,依稀可辨出是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裴月回蹙眉听着那侍卫刚踏进门内,低低地咒骂了一句什么,便听到门又阖上的响声,脚步声越来越远,竟是走了。

        她不免有些惊讶,还以为那侍卫会进来查看一番。

        裴月回的听力不错,确信那侍卫真的已经离开了,终于松了口气。她一口气还没喘匀,就听见对面一声轻笑。

        江晦身形颀长,藏身于柜子之中根本站不直身子,因而此时正半躬着,与她贴的很近。那一声轻笑就在耳畔,伴随着陌生的松木香气,惊得裴月回头皮发麻。

        不妥,大大的不妥。

        方才以为要被杀人灭口而强行按下的异样之感此刻翻腾而上,能自由行走在禁宫之内的男子,会是何人?

        裴月回一把推开了柜门,顾不得呛人的灰尘便要出去,手腕处却传来一股拉力,她又被拉了回去。若说方才两人还只是离得有些近,这一下裴月回便是直接一个踉跄靠在了他身上。

        她双手撑在他肩上,布料的凉意使她无意识地蜷缩起手指,指下是流云纹样。深色的衣袍让他隐在阴影处,看不分明,半晦半明间只见一双桃花瓣似的眼。那双桃花眼像是宫中巧匠勾勒出的工笔画,直直地盯着她,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

        “县主确定要现在出去?”

        江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拉她那一下,犹豫了片刻后还是缓缓开口,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言罢抬眼瞥向屋顶梁上。

        耳畔嗓音熟悉,嗅着若有若无沉水木香,裴月回终于分辨出了来人:“江、江少卿?”

        他怎么在这儿?他不应该在清思殿伴驾看击鞠么?

        “为什么不能现在出去?”

        裴月回有些疑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见一双破旧的、分不清颜色的绣花鞋在半空中晃晃悠悠,再往上是一身同样破旧但看上去清洗得很干净的衣裙,女人挽着发髻,簪着一支珠钗。

        原本扑通个不停的心突地一顿,紧接着强烈的恐惧感瞬间冲上了脑袋,裴月回呼吸一窒,尖叫声便要脱口而出,却又被眼前人的手掌捂住,最后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

        “县主想让别人听见,然后发现我们在这里?”他刻意着重了“我们”二字,嗓音仍旧是不紧不慢的。

        裴月回沉默了,她和江晦这样的姿势,这样地方,任谁瞧了都像两人私会。可她似乎又又撞见了什么不该撞见的场面,于是她唇角扯出一个讨好的笑来,试探着问:“你……不会杀人灭口吧?”

        江晦像是气笑了般“呵”了一声,压低的嗓音透露出阴森危险的气息:“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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