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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谢颉闻声看向他,脸色波澜不惊,身上的那股戾气渐渐消失,眼神也逐渐恢复到以往的平静,但是星光依旧闪烁着。

        此时,秦桑拽着他的胳膊脸上的表情惊魂未定,小声道“谢颉,这里的血腥味太重了,我有些不舒服,我们回去吧。”

        谢颉神情微动,少时星芒散去,回头查看他身上道:“万幸你没什么大事,否则有一个算一个,我绝不会轻易饶了他们。”

        死里逃生的鸟儿们三三两两落到了不远处的三株古木上,还有两三只停在了邓登的肩头,小脑袋蹭着他的脸颊,唧唧的叫着。

        小狐狸也很久没见他发这么大脾气了,蜷缩在邓登怀里心有余悸道:“还以为要嗝屁了!都怪这个臭——”

        邓登脸色一寒道:“嗯?”

        小狐狸立刻改口,哈哈笑了几声道:“我是说不知这位客人是谁,以后我们可不敢招惹了,见了也得躲着他点走。”

        邓登没接他的话,目光瞟向了谢颉,谢颉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顾左右而言他道:“那个,我先送他回去,你——”

        邓登道:“我再待一会儿,不必管我。”

        谢颉与秦桑一块儿离开了,方卓故意落后一步,见他们走远小心凑过来道:“那个,邓登,该怎么说呢,在很久很久以前王星遇到过一个人,不,应该是听到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每次都会在王星的梦中出现,他总是唱着一首歌,听着他的歌,王星总是睡得特别安稳。”

        “你知道,其实王星也不是总像他表面上看起来那么悠闲自在,我,张淑,孟启帆,黄骏峰,我们作为神族使者,常年代替王星在人世间行走,净化世间污浊,听取愿望,人的,鬼的。其实就是顺应天道,让该留存的东西留存于世,不该留存的东西就把它们送去该去的地方。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在岁月的长河里,有太多太多的是是非非,想要天行有常迷途知返各归各位,我们就要耗费很多的净化之力,澄心方能净化,可是‘心’这个东西连天道都不能控制,谁又能千万年如一日地澄心不改呢?就连我们也是做不到的。”

        “你应该忘了洗心池吧?若是以前你或许会问,洗心池难道无法帮我们吗?对,它不能。洗心池只是对我们能否成为神族一员保持‘澄心’的考验,即便我们能维持短时间的澄心,也是没办法消除心里的污浊之气,所以,我们来净化人间,而王星就来净化我们。”

        “天知道他是如何做到的,用‘心’来净化‘心’,一个人一颗心还可以,若是一个人集结了许许多多颗‘心’,那要用多大的澄澈心力才可以做得到啊!所以,每次净化了我们之后他都会睡上很长很长的时间,有时候睡不安稳,多少次在走火入魔的边缘徘徊,直到那个声音出现,才终于好了很多。”

        “所以,秦桑对王星的重要是毋庸置疑的,但是,王星对你的深爱也是毋庸置疑的。哎!该说是造化弄人吗?如果,如果你是当初的那个人,是那个声音的主人该多好。”

        邓登的脑子“嗡嗡嗡”的,他一点点消化着方卓所说的每一个字,怪不得,原来如此!谢颉从见到秦桑之后的一系列不正常的表现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归根到底皆是因为他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好不容易才感觉到他的心意,好不容易才对他打开心门,为何偏偏在这时候来了一个“秦桑”?不,应该是他们从一开始就不该相遇。他的缘分早在他很多很多年前就已经和另一个人绑在了一起,他要如何来抵消这个“很多很多年”!

        嗬!可笑!真是可笑!还以为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栖息的枝头,可终究,这里也不是我停留的地方。

        方卓离开以后,邓登一个人沉默了很久很久,小狐狸没有像之前一样咋咋呼呼地去打扰他,而是拱着脑袋舔了添他的手掌,湿热的触感一下子唤醒他的神志,他笑起来撸了撸他软乎乎的毛道:“小家伙你干什么?对了,受了伤就不要再调皮捣蛋了,好好躺着养一养,我走了。”

        刚走了几步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差点栽了过去,小狐狸赶紧跑过来蹭了蹭他的衣角,“小榆!不,那个,你,你没事吧?”

        邓登手掌抵着额头缓了好一会儿才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这天气热得难受有些头晕眼花,走啦!”

        看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小狐狸用爪子抹了抹眼睛,说话都带着委屈的哭腔,“真的不告诉他吗?小榆太可怜了!那个人明明就是冒牌货,他才是给小白脸子唱歌的那个人!他自己怎么会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

        长生树道:“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吧,那首歌是他创造出来的,是他的心,他的所有不能说的爱恋,除了他,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唱得出来,可是现在有一个人却唱出来了,这本身就很奇怪。不仅如此——”

        小狐狸道:“不仅如此还有什么?”

        怀树接着道:“不仅如此,他现在还想不起以前的事,不说他的前几世,就是这一世的记忆也都混乱不堪,更别提他元神本体的记忆了。就算我们告诉他,对于他来说不过也是‘听来的故事’对他现在的处境丝毫无益。”

        小狐狸喃喃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想看他难过,如果他一生气一走了之,再也不回来了那该怎么办!不行!我不要他离开,我要去找他!”

        长长的树藤裹着他缠得严严实实,小狐狸大喊大叫道:“死老头你放开我!再不放开我咬你啊!真的咬你啊!”说着果真张开嘴巴乱咬一气,可是坚韧的树藤根本毫无反应。

        恋树见此叹了口气道:“就算他真的走了我们也只能袖手旁观,只有心如死灰方可魂归本体,如果你真的想小榆回来,那就好好待着,等就是了。”

        邓登一脸空白地向前走着,走到“小黑桥”的时候眼角瞥到一个人影,心里一动停下了脚步,鬼使神差地就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并不是期待中的身影,竟是秦桑。他清了清嗓子,朝前喊了一声,“喂!不要往前走了,会死人的,劝你还是赶紧回头吧!”

        秦桑好像没听到似的,脚步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像前方有什么宝贝似的,摇摇摆摆走得飞快。邓登有些来气,这人是不是除了那个人就看不到别人啊!目中无人也得有个限度。

        想着又往前走了几步,有点不服输地用比刚才更大的声音叫了一声,“喂!你想死也别死在这里!找个没人的角落爱咋地咋地!我让你回头你他妈听到了吗!”

        这回那人终于有了反应,白色的羽衣在风中飘飘荡荡,他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又向前走了。

        邓登气得脸都有些绿了,想着我他妈管他干什么?他妈爱咋死咋死!我还巴不得呢!猛然回神连自己都吓了一跳,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百般心绪涌上心头,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滋味,神情恍惚地站了一会儿,拔腿朝前跑了过去。

        得亏他走了没多远,邓登没跑一会儿就拦住了他,隔着羽衣抓住了他的手臂,破口大骂道:“你他妈有病吧!说了这里危险!跟我回去!”

        秦桑冷冷清清的眸子扫了他一眼,第一次对谢颉以外的人说了话,不冷不热,只有两个字,“放开。”

        邓登咬了咬牙,极力压抑着什么,一双澄澈得如碧海青天的眸子死死地盯着他道“你他妈以为我愿意抓着你啊!老子平生最讨厌你们这些鬼东西,别再他妈跟我蹬鼻子上脸!老老实实跟我走。”

        他说完以后秦桑半天没吭声,等他拽着他走的时候他竟然就这么跟着走了,邓登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松到底,就感觉身后的人微微挣扎了一下,他气势汹汹转过头,“你他妈再敢作一次妖试试——”

        话音未落,秦桑就这么顺着他的胳膊倒了下来,邓登吓得手忙脚乱六神无主,跪下来朝他喊着,“喂!你别死呀!我不是真的想要你死!怎么办怎么办!明明是只鬼怎么这么没用!”心神大乱之下下意识喊谢颉,“谢颉!你他妈再不来,以后就没人给你唱歌啦!谢颉——”

        谢颉此时正在微尘里,前脚刚送走查尔斯和莫白,正要出门,蓦地听到空中传来邓登的声音,当即化作一颗流星,朝着声音的方向飞了过去,在空中划过一道靓丽的五彩光晕。

        星辰一梦里,白衣白雪在门前急得走来走去,白衣勾着脖子往屋里望着,“到底怎么样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看王星的脸色不太好,除了邓郎君,我从来没见过他为第二个人露出过这样的表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欸,白雪,王星抱回来的那个人是谁?就是之前邓郎君他们提过的秦桑吗?他和王星是什么关系,王星为什么会这么紧张?白雪,你怎么不理我,你说话呀!”

        “白雪——”

        “啪”地一巴掌甩过来,白雪横眉怒目道“安静一点!你问我我问谁去,看那个人的样子好像不太好,不过有王星在一定会没事的,就是不知道邓郎君——”

        白衣捂着半边脸颊问了一句,“邓郎君怎么了?”白雪没答他的话,只是皱着的眉头一直未能舒展。

        屋子里,方卓神情紧张地问他道:“怎么样?需要做什么您说,一定帮您把秦先生救回来。”

        谢颉从来没有严肃到过这种地步,好像空气都能被他眼中的冷冽冻成渣渣,“我让你好好看着他,为什么要让他跑出去,上一次是,这一次也是,是不是做人太久做厌了,想让我把你打回原形当老猫!”

        方卓“唰”地一声就跪下了,一句话也不敢辩驳,连“打回原形”这句话都说出了口,想来这回的情况确实是棘手得紧了。

        邓登抿着嘴角沉默无声,他自问自己也算是尽了道义,是生是死都不关他的事了,看他的表情此时恐怕一时半会儿也解决不了,于是倒退了几步,长腿一伸倒在了长毛软榻上,瘫得十分心安理得。

        谢颉的视线跟着落在他的身上,蓦地深吸了口气几步走到他面前,在他身旁坐了下来,“有个事想和你商量,秦桑的功体与我相克,我没办法给他运功,否则他一定会当场一命呜呼,可你不同,你的身上有——有他施下的符印,可以借用他的力量,现在只有你能救他,所以——”

        邓登的眉梢一挑,直截了当道:“你想让我救他?”

        谢颉没说话,半晌点了点头。邓登道:“可以。你说,怎么救?”

        没想到他这么爽快就答应,谢颉因为吃惊一时没能接上他的话,邓登不知他怎么突然没了声,不解地“嗯”了一声,谢颉这才赶忙接上道:“他现在十分虚弱,需要七七四十九个时辰闭关运功,期间你的手掌不可离开他身上片刻,否则前功尽弃。我会为你们寻一隐蔽之处,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

        邓登点了点头,伸直长腿一跃而起,左右掸了掸纤尘不染的白衣,道:“那走吧!”

        谢颉也不知怎么只想把人拦住,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看了他半天忽然笑了笑道:“好在你已非凡人之身,而是半神之体,不需要进食也不会饿肚子,我倒是松了一口气。”

        邓登也跟着笑了笑,漫不经心道:“是啊!托了您的福。”

        谢颉背着秦桑把他们带到有神居,在门前那一块刻着“难渡难渡”的大石头前站定道:“这是个结界,里面有一处非常安静的洞穴,是个潜心练功的好地方,有时候我也会去那里睡觉,你们去吧,我等你回来。”

        邓登把秦桑接过来抗在肩膀上,又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头也不回地踏进结界。

        天上的七七四十九个时辰等于凡间的七七四十九天,他们在里面待了多久,谢颉就在外面站了多久,就像一座石碑,动也不动,方卓劝他坐下来歇一歇劝了好几次他都无动于衷,最后一次劝他的时候,得到了一记凌厉的“目光飞刀”接下来便一句也不敢再说了。

        终于等到七七四十九个时辰之后,结界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来,秦桑把一封信交给他道:“他走了,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不知道上面到底写了什么,总之谢颉看过之后久久没有言语,只看着天边的霞光发了好长一会呆,然后把信封折得方方正正收进了怀里,对二人道:“我们走吧。”

        方卓觉得,在说这句话时候的王星好像已经不是当初的王星了,连身上只属于王星的圣光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好像变成了一个有血有肉,身上沾满了人间烟火气息的平凡男子,在之后的日子里,变成平凡男子的王星时时刻刻都存在着,很多时候他会在有神居陪着秦桑,说是陪其实就是躺着睡觉,他一边睡着,秦桑就在一边给他唱歌,偶尔会交谈几句,但每次都会在王星看着他愣神的时候结束话题。

        偶尔王星也会去小黑桥,在云雾缭绕寒风阵阵的桥上发一会儿呆,一个人从这一头走到那一头。有时还会去有灵园,同小狐狸吵吵闹闹拌一会儿嘴,躺在古木枝头一待就忘了时辰。再或者被方卓强拉进微尘里,埋在一堆又一堆的人丁造册上呼呼大睡,就是再未踏进过星辰一梦,那个连空气里都充满那个人气味的地方。

        如今下界又过了两三年,查尔斯自回去之后抓紧整治了几年,好歹收拾出了一个样子,原本被邓登勾出的那些前朝遗孤,三天两头蹿出来一股子闹一闹,也都不算惊天动地,只要战神军出来遛一遛也就消停了。最要命的是一开始的那几年,各处一呼百应结成一股绳,嚷着说是他们犯上作乱,打到家门前非要他们把“少主”交出来。

        得亏那时候他们也不在,全权交由“贝拉小姐”料理,“贝拉”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把他们暂时糊弄了住,后来把第五行星翻了个底朝天找不到人也只得将信将疑作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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