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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苍海一粟


  一周的时间,云飒在慢慢好转,而他这一周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吃了秒明给的药之后,让沧粟扶他到院子的藤椅上晒太阳,然后监督沧粟射箭,是的,射箭,就在沧粟以为云飒忘了他说过要她习武的时候,云飒开始实施了。

  早上,太阳还未升起,第一声寺内的钟声响起的时候,沧粟就要起起床绕着院子跑二十圈。

  然后吃早饭,吃完早饭休息一会就开始打拳,这套拳不是云飒教的,而是来凑热闹的秒明教的,下午是雷打不动的射箭,按照云飒的说法,站在远处射箭比较安全,也比较适合沧粟,晚上是扎马步,练基本功。

  再过几日,便是那四年一度的论法大会,寺内的人愈来愈多了,云飒和沧粟都不出院门,吃食都是秒嗔送来,一时云飒身体还没好,二是怕发生意外。

  沧粟练完箭,去找云飒,见他在房里写东西,便也不去打扰她,想想自己一个大学生,来到这个世界后都变成文盲了。

  她也拾了一套笔墨纸砚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开始练字,她看了一眼,开始写云飒的名字。

  只有在小学的时候,写过毛笔字的沧粟,看着从自己手下出来的‘云飒’两字,简直不忍直视。

  她偷偷瞄了云飒一眼,见他没注意,悄悄的将纸团成一团丢掉,毁尸灭迹。

  然后继续写

  云飒...

  云飒...

  云飒...

  认真的,一笔一笔的描绘着,珍惜着。

  “粟弟,你在写什么?”正专心致志写着云飒名字的沧粟,被云飒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她第一反应就是去捂自己写的很难看的字,只是她速度快,云飒速度更快,纸张已经落到了云飒手里。

  他看了看她写的字,挑了挑眉:“这是为兄的名字?怎么少了许多笔画。”

  沧粟呐呐不语,她只会写简体字。

  云飒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中的笔,在纸上工工整整的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沧粟不懂书法,但也能看出云飒的字很好,很漂亮。

  云飒再次落笔,这一次,写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沧粟’。

  他看着纸上的两个字,喃喃道:“沧粟,苍海一粟。”

  他沉吟片刻,看向沧粟问道:“粟弟,这名字是谁给你取的?”

  沧粟看着纸张上,云飒笔下自己的名字,仿似忆起了那时还小小的她,以及白发苍苍的老奶奶。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苍海一粟的意思,也不知道院子里的奶奶经历过什么样的坎坷。

  她有时,会趴在院子里破掉的一处围墙那里,看着外面人来人往,她看着那些可以肆意朝着父母撒娇的孩子,看着那些父母低声哄着,宠着自己的孩子,她在心底羡慕奢望的同时,却又无比的失落。

  院子里的奶奶看到了,她浑浊的眼中是沧粟看不懂的情绪,她拉着她的手坐在墙角,看着天空对她说,小沧粟啊,你知道你名字的是什么意思吗?

  小小的她懵懂的看着老奶奶:“不知道。”

  老奶奶看着天空,小沧粟也学着她的样子看着天空,天空中一片湛蓝,白云朵朵,像极了街上那个叔叔卖的棉花糖,单单看着,就觉得一定很软很甜,虽然,沧粟从来没吃过。

  老奶奶的声音很缓慢:“沧粟,沧粟,苍海一粟,我们这样的人啊,落在人群中,就像无尽沧海中的一粒沙子,渺小的不能再渺小,也希望小沧粟将自己看做那渺小的沙子。”

  小小的沧粟不懂,问老奶奶:“可我们是人呀,为什么要将自己沙子呢?”

  老奶奶声音好似愈发苍老了:“因为啊,我们这样被遗弃的人啊,总有很多东西,是跟别人不一样的,就像别人有爸爸有妈妈,我们只有自己,别的小朋友有好吃的好玩的,我们也只有自己。

  我们啊,只要好好活着,就很好了,将自己当做大海中的一粒沙子,不要跟别人比较,不要去看自己没有的,不要去羡慕那些不属于自己东西。

  我们啊,只要努力的活着,好好的活着,就是最好的。”

  小小的沧粟不大懂,老奶奶似乎也知道她不懂,她拍了拍她的脑袋,慢慢的站起身来,蹒跚着往回走。

  老奶奶是院子里唯一的一位老人,阿姨们说,老奶奶与她们一样,在院子里长大,也将在院子里终老。

  她们说起老奶奶的时候,总归是沉重的。

  沧粟伸手轻轻的摸着纸上的字,她开口,声音很低,有着怀念和感慨的味道:“是小时候唯一对我好的奶奶取的,她说,让我就像我的名字一样,将自己当做沙子,这样才能好好的活着。”

  这样情绪的沧粟是云飒未曾见过的,他想,那位奶奶,定然在沧粟心中有着极重要的位置。

  沧粟提笔,照着云飒的笔画,一笔一划的写着这四个字,写完后,她仰起头笑看着他:“云哥,怎么样,有没有好些?”

  云飒低头看去,嘴角不由上扬,歪歪扭扭的字就像染了墨的蚯蚓爬出来的。

  沧粟木着脸看他:“云哥...”

  云飒抿抿唇,将笑意压下,站到她身后,握起她拿笔的手。

  沧粟一开始被他动作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他要手把手教她写字的时候,又期待起来,专注的学着。

  云飒握着她的手,力道不重,却很稳,一笔一划,苍劲有力,沧粟不敢置信一笔一笔出现的漂亮字体会是出自她的手中。

  突然,字写了一半,云飒猛的撤回了手,退后一步。

  沧粟不解的回头望向他,便见他背着右手,左手掩在唇边‘咳’了一下:“为兄想起找秒明有些事,粟弟慢慢练,为兄去去就回。”

  沧粟乖巧点头,然后垂头认真的继续将字一笔一笔写完。

  云飒缓步走到门口,跨出门槛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望去,桌案前的少年,伏在案桌一笔一划的写着字,一丝阳光透过窗,照在他的身上,合着那样认真的神色,竟如此的让人移不开眼。

  云飒垂了垂眸,转身大步跨了出去,轻轻掩上门,他停住脚步,怔怔的看着刚才一直紧握的右手...

  沧粟学着云飒的字迹,一点一点的模仿着写着自己的名字。

  小时候不懂的那些,长大后,慢慢的也就懂了,那些不属于自己的,却让人眼花缭乱的东西,那些奢望着的,却不会是自己的东西,若是贪心,若是受了诱惑,她们这样的人,会万劫不复。

  永远不要将自己定位太高,因为这样的世界,这样的你,渺小得真的如同沙子,永远不要奢望属于自己的东西,愈奢望,愈贪心,愈贪心,愈绝望...

  她练了一日的字,到后期稍微好些,而云飒被秒明叫走了整整一日,回来的时候,云飒面色凝重,让沧粟也感觉到了这宁静古寺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这天,沧粟正在练习射箭,云飒在屋内写信,一个不认识的小僧提着食盒走了进来。

  沧粟接过食盒,奇怪的问道:“这位小师傅,秒嗔大师呢?中午不是秒嗔大师送来。”

  小僧道:“秒嗔师叔今日被师叔祖喊走,秒嗔师叔嘱咐小僧送吃食过来。”

  沧粟“哦”了一声,不以为意。

  第二日,送饭的又换了个不认识的僧人,此人二十多岁,不用沧粟问便自顾解释了起来:“阿弥陀佛,秒嗔师叔最近有事,两位贵客的吃食便有我们师兄弟轮流送来。”

  僧人走后,沧粟有些莫名的提着食盒进了屋,心想,谁知道他说的师兄弟有几个,若是多了,莫非以后送饭的都是些不认识的?

  结果想的太入神,差点没撞到桌子。

  云飒伸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沧粟就将自己想的说了一下,云飒问道:“昨日秒嗔就没来?”

  沧粟点头。

  云飒继续问:“送饭的两人,你可记得他们的摸样?”

  沧粟点头:“昨天送饭的小和尚比我矮一寸左右,长得壮实憨厚,还有些黑,而且额头左边有颗痣,今日送饭的是个大概二十多岁的僧人,很瘦,鼻子有些尖,眼睛小,哦,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觉得这人有些不协调,现在想来,因为他太瘦,那身僧衣似乎不合身,有些大。”

  云飒皱眉,沉吟片刻道:“粟弟待在院里,为兄出去看看。”

  沧粟点头,看着食盒:“云哥可要吃了饭再去?”

  云飒看着食盒道:“先莫吃,等为兄回来。”

  沧粟乖巧的点头,也不问什么,将食盒放到桌角。

  云飒不是光明正大的从门口出去的,而是借着大树的阴影翻墙而去。

  被这么一折腾,沧粟有些紧张,莫不是这菩提寺也出了问题,会不会像在兰家一样,这菩提寺已经被魔教包围了。

  思绪有些乱,后又想幸好自己得到了那株野山参,云飒昨日便好了,不然若是按照秒明大师所说要半年时间才好,若真发生了意外,那就惨了。

  一时没了射箭的心思,沧粟走到桌前,翻了翻桌上的书,然后拿起一张空白的纸,开始临摹,毕竟从知识分子变成文盲的感觉一定都不好受。

  快到中午的时候,云飒还未回来,沧粟想了想,直接找了个花瓶,将饭菜全都倒进去,然后将空盘子装进食盒提了出去,拿起木箭,一如以往一般射箭。

  果然,不一会,早上来过的僧人提着吃食走了进来,望见沧粟,笑道:“施主真刻苦。”

  沧粟去接了食盒,神色如常笑道:“兄长之命!”

  因为云飒的异常,沧粟也有些紧张,她忍不住细细的打量着这名僧人,僧人很瘦,面色有些苍白。

  她走过去接过食盒的同时,与自己比了一下,僧人不是很高,一米七几的身量,沧粟默默记在心里,嘴里道:“多谢大师。”

  僧人点点头,提着空食盒离开。

  晚饭也是如此混了过去,也幸得之前云飒身体没好,一直都很好露面,不然也不会顺利。

  一直到傍晚,云飒都未回来,沧粟一整天没吃东西,肚子饿的不行,因为未知,心里慌乱不已,担心焦虑,生怕云飒出了什么事。

  沧粟焦虑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却听“噗”的一个笑声,沧粟看了看房间没人,而且就算云飒回来,温厚纯良的他绝对不会这样吓她,顿时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谁?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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