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迷惑人心者，是为妖。
这并不是什么有趣的流言。
三日月再度出现在审神者面前时，正是因为鬼女红叶这只妖。
“这是政府下达的文件，请姬君定夺。”
因为这座本丸迟迟未能完成最后的认主仪式，所以政府等不及直接给审神者下了命令。照理说这种私密文件应该是政府通过狐之助秘密交到审神者手里的，但这份，大概是政府害怕审神者迟些被他们囚禁或者首落，直接发到了付丧神手里，算是审神者最后的希望。
这种情况下，文件里的内容自然是偏向付丧神的，所求的不过是让审神者活下去。
能够坚持两个多月还能保持正常的审神者，是绝对不能再损失的。
文件被红叶伸出的手从三日月的手里拿走。
“文件不是长谷部在处理吗？”
听到这个，三日月的表情有些微妙：“大概是因为害羞吧。”
能怎么办，主控到无可救药的长谷部看见那上面的条件说什么都不来。
“就算前主人将我送与他人，但我也决不能让他身边的人陷入苦海。请恕我无法做到！”都已经土下座了，老爷爷还能怎么办，让这痛哭流涕的忠犬切腹吗？甚至如果不是他动作快了一点的话，这文件估计就被烧了为午饭贡献了一份热量。
至于太刀与打刀的机动，得了吧，谁还没有会心一击真剑必杀的时候。
这可是诱哄审神者露面的好东西，小短裤们天天问这事，老人家喝茶都不舒心。怎么能让它毁了。
“原来如此。”
然后呢？
三日月只等来这一句，“什么叫做寝当番？”
你真的是活了千年的老妖怪吗？
不过，文件上什么时候有寝当番的？
“禁止开全员寝当番，虐待本丸付丧神，否则严查革职，后果自负。”红叶念。“寝当番是什么不好的事吗？男欢女爱不正常吗？”
这个问题，真的不好回答。
现在问题是怎么把那个第一任审神者的政府公文拿过来，黑历史不解释。
至于什么寝当番，见鬼去吧。
三日月犯迷糊带来的第一任审神者的公文真的挺坑的。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很正常，不正常的是…姬君你真的不知道吗？”
收好红叶递回给他的黑历史，三日月抽空解释了一点，然后慢吞吞的问，“姬君你真的不知道吗？”
“你想要我知道吗？”
红叶学他，慢吞吞的反问一句。
她最近学了好些东西，知道怎么应付才能让别的付丧神看不出来她不记得多少事情，狐之助跟歌仙说，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对她不好。
但阿泉不算。
阿泉可以知道这件事。
“并不想。”
如果这任姬君再出问题，三日月觉得自己以后就是历史修正主义者了。维护历史连自身都无法保全，维护又有什么意义？
公文上的内容在正常本丸里审神者根本无法接受，但搁这儿，并不是审神者接不接受的问题，而是付丧神妥不妥协的事。红叶看的速度并不快，她很多地方都看不懂，支离破碎的记忆无法有效联系起有关的一切，她只看的头疼。
这不能说，红叶只能说:“三日月，你觉得这如何？”
“我自然觉得很好。”
三日月并不觉得上面的条件对审神者有多大的侮辱，作为付丧神，丢弃了对审神者的忠诚后，他想要的是绝对在付丧神这边的利益。一旦将所有权利交给审神者，他们这群依靠着审神者灵力现形的付丧神就只能悲剧。他不知道别的本丸的三日月如何，但在他这里，能吃到嘴里的好处比审神者的许诺重要得多。
即使审神者是平安京时代的大妖也不行。
所以，能理解吧。
鬼女红叶。
这种丧失了所有信任的情况。
“你在试探我的底线。”
红叶笃定的说。
她并没有说她的心情，因为结界的原因，她的声音被模糊失真，除了内容，从她的语调里听不出喜怒，她不说，在三日月耳中的死板电子音就什么也透露不了。
所以三日月不知道红叶的声音是怎样的。
所以他才能保持冷静。
所以他能镇定自若的等着审神者的发难或是妥协。
但是什么也没有。
红叶回应的只是长久的沉默。
“姬君，不想说些什么吗？”
红叶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眼中的弦月。
三日月被人称为天下最美之剑，其诞生的付丧神外表也是极其俊美的。一身蓝色狩衣风流雅致，在付丧神的容姿里流淌的是千年平安京的雍容华贵，端丽堂皇，那要是多么恒久的时光，才能孕育出一个三日月宗近，才能看着他，就能想起平安京时代的风雅绝艳。
付丧神无双风姿，红叶独独只看见他眼中的明月。
真可惜，那双眼睛不属于她。
她按捺着妖怪血统里的本能，虽然不理解为什么不能放纵这种本能，但她知道，这是不好的事。
就像她知道她必须死去一样，无关记忆，只是知道。
因为按捺，所以沉默。
在脑海里破碎成片的除了记忆还有她想要困住的恶意。
恶意在叫嚣着，而记忆依旧破碎得不成样子。
三日月等了许久，才等到一句：
“你想，看看我吗？”
即使模糊失真，即使是没有语调变化的电子音，也没办法抹去这句话本身的蛊惑。
红叶端坐在屋内，黑色的眼里有红色漫溢而出，她掩嘴轻笑。
那可真是双好看的眼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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