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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代为受过


  挖空心思才制定出了那么个胆大包天的计划,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耗时月余才捣鼓出了那么两件足可以假乱真的赝品,结果却是连想糊弄的人都没见着就直接被踹出了城,刚走到半道上,又招惹到了史上最著名的悍妇。鱼寒不得不怀疑霉运是否也具有传染性,否则自从碰上了朱熹后,怎么就没一件事能够顺心的?

  有胆子去蒙骗大宋官家及满朝文武,但鱼寒还真不敢去挑战李凤娘。面对着一个心中只有嫉妒更善于搬弄是非行事疯狂的女人,千千万别指望通过讲什么大道理让人家一笑泯恩仇,更别妄图去揣摩对方的心思投其所好,这个时候即便是一个最微小的不恰当举动都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该怎么做才能让李凤娘放过自己这一行人?真的任由她手下那些五大三粗的侍卫用碎城砖将自己或朱熹给砸成白痴?鱼寒做不到,如今能指望的也就只有裴元寿了,若那家伙愿意透露点此行任务的重要性,说不定还真能将对方给唬住。只是现在看起来这个希望很渺茫,否则人家现在就不会显得如此低声下气。

  “哒哒哒哒……”

  无比尴尬的局面,陷入僵持的两队人马,都将心思放在了如何处理天外飞鞋这档子破事上,竟然都忘了这是处在竹车门到新开门的要道之上,更忽略了身后传来的急促马蹄声。

  “何人在此阻道?”

  帅,很帅,帅得天昏地暗一塌糊涂,帅得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在那张俊脸上留下点什么。白马白衣,头戴朱冠,疾驰而来的男子无比潇洒利落地翻身下马,浑身上下都透露出那不怒自威的贵族之气俨然如同这世界的主宰,虽然只是平平淡淡的一句询问,却足以将原本剑拔弩张的两队人马将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身上。

  “微臣不知庆王殿下到此,失礼之处还望见谅!”要不说这临安府乃大宋都城呢,瞧这王公贵族多的,都快比街边卖菜大婶还常见了。只是裴元寿这客套话也实在太过寻常,除了称呼之外竟然与刚才一般无二。

  “原来是裴大人?本王终于赶上你们了!”自顾自地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帅得天怒人怨的庆王这才发现眼前的场景似乎有那么点不和谐,连忙出声询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吗?你们怎还未出城?须知,此次父皇命你等所办之事……”

  “皇兄——”无比悲切的呼唤,打断了庆王絮絮叨叨的问话,适才还趾高气昂的李凤娘转眼之间变了一副梨花带泪谁见了都会心疼的模样扑倒在地,不停地抽噎着,仿佛真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终于找到了述说的机会。

  “弟……弟妹?”很奇怪的称呼,身为皇室成员居然学得和那些寻常百姓一样,更加怪异的是庆王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也没有勇气去沾染这个麻烦。

  “皇兄,您可要替我等做主啊……”使用了比孟姜女哭到长城时还要凄凉的语气,述说着比窦娥还要冤屈的事实,李凤娘让鱼寒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演技派,什么叫做颠倒黑白!

  “元晦先生,这又是谁?”不就是演习么?一个鱼寒肯定比不上李凤娘,但俗话都说三人成虎,他可是有帮手的,那个配合日渐默契的凌文佑,再加上一个能够糊弄天下学子上千年的朱大忽悠,加一块怎么也能和对方打个平手才对。所以,如今鱼寒更关心的是来人的具体身份。

  “此乃二皇子,雄武军节度使、庆王殿下!”或许是对来人充满了信心,相信他能够及时处理好这件麻烦事,朱熹这才有了闲心悄声替鱼寒做着介绍。

  不是眼下最为炙手可热的庄文太子,也不是未来的光宗皇帝?可人家再怎么说也是皇帝的亲儿子啊,就算离太上皇或孝宗皇帝那种霸王龙级别还有不小的差距,也至少应该算作是条发育正常的大象腿。这要是能紧紧保住了,应该不用再担心尚未得势的李凤娘继续刁难了吧?

  “下官冤枉啊……”想到了这一点,鱼寒赶紧朝身边的凌文佑使了个眼色,自己却率先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扑了出去。

  “草民冤枉啊……”得到了暗示,凌文佑当然也不会犹豫,若仅凭哭声而言,他可是比前面两人还要显得更为夸张,也幸亏大宋临安府的城墙比较结识,否则说不定还真要被他给哭塌一大半!

  “尔等刁民,犯下如此恶事,竟而还敢喊冤?”面如寒霜怒目圆瞪,庆王最终做出的裁决显然并非鱼寒所希望的那样,甚至都不愿意给趴在地上的那俩混蛋任何解释的机会。

  鱼寒错了,错得很离谱。这个成天只知道捣鼓赝品却从不关心帝王将相轶事的混蛋只想着对方是皇帝的亲儿子,却不知道让孝宗朝庆王殿下赵恺名垂青史的并非是兴学校课农桑以德化民的突出政绩,而是好听点叫做为人宽宏厚道,不好听点就该叫做……的为人处事风格。

  一个厚道得令孝宗皇帝都不愿循祖制传位的庆王,碰上善于搬弄是非的李凤娘抢占先机来了一段肝肠寸断的哭诉,又见得作为另一方当事人中最有发言权的裴元寿和朱熹都没有提出反对意见,早已有了先入为主的判断,又怎会耐着性子去听两个混蛋的胡扯?再者说了,人家那俩还是亲戚呢,怎么也会有那么点偏袒的心思在里面。

  “弟妹快快请起,此事为兄定然给你个交代!”喝止了鱼寒和凌文佑的胡闹,碍于男女之防的庆王只得双手虚扶先尽力安抚李凤娘。“然裴将军此次所办差使关系重大,实在耽误不得,便是为兄也刚奉了皇命前来催促。不若就先将肇事之人施以薄惩将其人头暂寄项上,待得回转之日为兄再将其押往府上交由弟妹处置?”

  “不知皇兄打算如何薄惩?”转瞬之间便收起了眼泪,李凤娘的语气阴冷得足以让闻者从心底里产生出一阵恐惧。

  “尔等何人胆大妄为,惊了荣国夫人大驾?还不速速招来,难道定要本王大刑伺候?”要做出惩罚,那也得先找到凶手才行。费尽唇舌求得李凤娘稍安勿躁,庆王这才极具威严地对着急欲出城办差的众人大发雷霆。

  “禀殿下……”朱熹是君子,对于自己所做的事从来都不会委过于人,毫不犹豫地站了出来准备接受任何形势的惩罚给李凤娘一个可以接受的交代。

  “回庆王的话,那只靴子是微臣一时得意忘形给扔出去的!”势不如人,对方又不打算讲道理,除了认罪受罚还能做什么?只是鱼寒可舍不得让朱熹去承担责任,也没别的原因,他还想着让那倒霉蛋多欠自己点人情,以便将来真有什么大事的时候能够派得上用场,这才豁了出去迅速接过话茬。

  “殿下明鉴,此事实乃朱某之过,毋须让身旁这孽障……”虽说无奈之下成为了鱼寒的帮凶,但生性正直的朱熹还是不愿意和这混蛋产生太多纠葛。

  “恩师!”就算是要给人当替罪羊,鱼寒也绝对不会忘记先捞点好处再说。趁热打铁将这师徒名分给定下来,再加上怀里揣着的度牒和这次的人情,他手里可以用来要挟朱熹的筹码就会越来越多。“学生知道您老舔犊情深,然此事本就为学生一人所为,若今日学生因惧而令恩师您代为受罚,将来还有何颜面研读圣人之学?”

  “孽障,汝……”就眼前这混蛋,他要过脸面么?还圣人之学呢,怕是真让你读上几天书,圣人都会被气得活过来才对!很想一脚把鱼寒给踹开,可眼前这情形却又容不得朱熹放肆,也就只能臭骂一顿之后继续述说事情的真相。

  “汝等师徒情深确实令人钦佩,然此事关乎皇家颜面却容不得半分狡辩!”眼看着面前这一老一少为了能够受罚而争执不休,庆王只能转向裴元寿道:“裴将军,此事怕还得你来为本王解惑找出真凶!”

  “元晦兄乃当世大儒,为人处事皆循礼法,唯此子心浮气躁……”裴元寿似乎认可了鱼寒的做法,没有最终说明是谁扔的臭鞋子,却分别描述了两人截然不同的性格留待庆王自己去做出评判。

  “本王知晓了!”显然也没打算真把朱熹给怎样的庆王找到了台阶顺势而下,指着鱼寒对周围众侍卫道:“将此子拿下,重打三十军棍!”

  三十军棍?庆王殿下,您这不是在拿俺的小命开玩笑吗?就军中那比俺手臂还粗的棍子,连揍上三十下那还不得皮开肉绽?可还没等后悔不已的鱼寒发表意见,原本在旁默不作声的翟崇俭却跳了起来叫到:“兀那……”

  “闭嘴!”很清楚这憨货接下来会说什么,鱼寒可不想再替人挨刀子。刚招惹了李凤娘,又去激怒庆王,今后的日子还咋过?不顾旁人反应先是迅速地跳起来踹了翟崇俭一脚,这才转向庆王道:“家兄生性莽撞,若有冒犯之处还望殿下莫怪!”

  “兄弟情深自可理解,然汝这三十军棍却是不能幸免!”挥了挥手算是原谅了翟崇俭的行为,庆王却对着李凤娘道:“依弟妹之见,这行刑之人是府中侍卫还是……”

  “此子既为裴大人麾下,当由军中之人处置!”其实并不太介意到底是谁扔出了那只臭鞋子,纯粹就是为了摆架子抖威风的李凤娘却也没忘了交代一句:“只是还望王兄命人行刑之时切莫徇私枉法!”

  “理当如此!”见事情终于获得了圆满的解决,庆王当然也就不会在乎鱼寒的下场。“尔等听命,速速将此人拖往一旁,待得行刑完毕即刻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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