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自在现身希望生
只是后面的字，玄慈却一个也说不出了。
他的身子已轰然倒地，瞳孔好似即将跳出眼眶，嘴张得极大极圆，五官早已扭曲至极，看上去有种难以形容的狰狞恐怖，哪里还有得道高僧的模样。
上官斗天已抽回了木剑。
剑身没有滴下一滴鲜血，木剑早已变得如血一般鲜红。
他凝注着玄慈那张扭曲可怖的死白色脸庞。
上官斗天忽然冷冷一笑。
台下众人早已被吓得面色苍白，心惊胆寒。
无论是谁也不会料到木剑真是用来杀人的兵刃，无论是谁也不会想到少林第一神僧——玄慈竟也败了。
一时间武场中又是了无声响。
甚至连少林派的弟子们也都个个低垂着头，牙齿打颤，默不作声。
几乎每个人的身子都止不住瑟瑟发抖，谁也不敢再上台去了。
可石台上却又骤然现出人影，且不止一道——两道人影倏然自远处高空极速掠来，眨眼间便已稳稳落至石台。
来人竟是两位老者，左面的是个麻脸。
他双眼微突，身形瘦弱，须发皆白，穿着身灰色衣服，衣服上下到处都是补丁，下巴上那一撮油得发亮的白须显得极为耀眼。
右边的老者也身着件灰色衣服。
他身形佝偻，面色平淡，红鼻邋遢，双眼浑浊，满头白发，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
二人正是洪自在与洪醉武。
洪自在瞬也不瞬地注视着面前的人。
他只一眼便认出了面具下的那双眼睛是属于谁的。
上官斗天自然也在盯着洪自在。
他突然淡淡道：“你来得太晚了。”
洪自在的眼中竟突然现出了滴滴晶莹的泪花。
他凝注着上官斗天的丝丝白发，凝注着他眼中的无限冰冷，哽咽道：“我确实来得太晚了。”他紧接着一字字道：“可总比不来要好得多。”
上官斗天道：“可吾认为你若不来却是最好。”
洪自在红肿着双眼，吃吃道：“我若不来，更是要不得，更是要不得……”
上官斗天双眼一凝，其中的冰冷好似全都凝聚在了洪自在瘦弱的身子上。
他淡淡道：“你想阻吾？”
洪自在的身子止不住抖了抖，同时出声道：“我并非想阻你”
上官斗天道：“那你是为何而来？”
洪自在一字字道：“我来是为了亲手摘下你的面具。”
上官斗天倏然一笑。
他这一笑，四周的空气都好似已全部冻结。
上官斗天淡淡道：“你想摘下我的面具？”
洪自在咬着牙道：“是。”
上官斗天道：“为何？”
洪自在喃喃道：“你……实已被仇恨所蒙蔽，我自要将你心中的面具摘下。”
上官斗天道：“这么一说，你全都知道了？”
洪自在黯然道：“你出事不久，我便全已知晓。”他紧接着吃吃道：“我整整寻了你五年……”
上官斗天嘎声道：“他呢？”
洪醉武倏然正色道：“丐帮第四十代弟子洪三通因违反帮规，私通外人欲图加害本帮现任帮主，早已被依法处死。”
上官斗天大声道：“好！”他忽然又喃喃道：“还不够……还不够……”
洪自在骤然大吼道：“够了！”
上官斗天只沉声道：“远远不够。”
台下的江湖群豪以及五大门派的人全部都听得糊里糊涂，只觉莫名其妙，但场中却仍静得只能听见无数道急促紊乱的呼吸声。
几乎每个人都觉心惊胆寒，全都将目光凝注在了洪自在与洪醉武二人的身上，只盼二人能杀死那个恐怖诡异的恶贼。
洪自在瞬也不瞬地凝注着上官斗天，吃吃道：“你还想杀多少人？”
上官斗天淡淡道：“只要吾一日不死，吾的仇恨便永存于世。”他的眼中忽然露出种变态的疯狂，一字一字道接着：“纵然吾身死，吾所制造出的仇恨却依然存在。”
洪自在紧握着拳，含着泪悲怆道：“你实已不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人。”
上官斗天道：“吾自然不是，若吾是，只怕早已被奸人所害。”他忽然冷冷一笑，接着道：“你实在应该感到庆幸，吾若不变，只怕你早已见不到吾。”
洪自在死死咬着牙，一字字道：“我只恨我为何还能再见到你？”
上官斗天忽然一叹，喃喃道：“果然是一群薄情寡义之人，果然只有‘仇恨’二字能让人永生难忘。”
洪自在冷冷道：“我知道现在对你说什么也是没用的。”
上官斗天道：“不想用口，那便是想动手？”
洪自在一字字道：“我早已说过此次前来的目的。”
上官斗天道：“很好。”他紧接着沉声道：“若你不动手，吾也会动手，敢阻拦吾的人都得死。”
“醉武，退下。”
洪自在忽然对着洪醉武道。
洪醉武眉头一皱，一条条皱纹拧得又深又重，显然他的内心已是极为沉重。
顿了顿，他低声道：“可是帮主……”
洪自在双眼一凝，一字字道：“此战无论我是死是活，你都不可出手帮我。”
洪醉武长长一叹，微微点头道：“遵命。”
洪自在凝注着上官斗天，沉声道：“且出手吧！”
上官斗天淡淡道：“若你也能感受到吾的痛苦，你便不会再自以为是。”
洪自在冷冷道：“多说无益，你实已入魔。”
上官斗天骤然冷哼一声。
台下众人直觉好似一座万年冰山突然融化了一般更显出无比寒冷。
人群骤缩，几乎所有人都已将身子紧紧贴在了一起，不管认不认识对方，这时候却都互相搂抱着取暖慰藉。
上官斗天盯着洪自在，一字一字道：“既然你想死，吾便成全你。”
洪自在却紧闭着嘴一言不发，只因他整个人早已进入到了一种奇妙的状态。
“这莫非……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无敌无我’？”
台下有人下意识地喃喃道。
“‘无敌无我’与‘有形无形’，这二者都是习武之人究其一生想要达到的至高境界，没想到今日竟真的有幸能见到其中之一……”
这一刻，台下众人终于是从“冰天雪地”中艰难地逃了出来，所有人都满怀期待地紧紧注视着洪自在。
天色已沉，令人感到窒息的黑暗渐渐包裹了一切，致命的寒冷也来得愈发剧烈。
一阵阵乳白色的浓雾袅袅升起，一时间使得武场之中竟宛如人间仙境。
无论是谁置身在如此美妙动人的地方，也不会忍心杀人的。
只是下一刻，一道无色剑光骤然划破了浓浓水雾，只听“咻”的一声，竟比惊雷闪电更快三分。
但它在洪自在的眼中却显得尤其的慢，慢得竟犹如一位女工正在一点一点地仔细穿插着针线。
洪自在一丝一毫也未动。
但他的身子却已神奇地向右偏移出了三分，致命剑光贴着他鬓角的一丝白发掠了出去。
上官斗天也未动一分，但是洪自在的眼前已多出了无数道凌厉非凡的无色剑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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