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佛桑一梦（三）
自影妖过后苏若烟对灵魂碎片一事更加谨慎，听无量询问，她绽出一个笑容：“我有一寻妖的法器坏了，宝地灵气较别处浓郁，想借住两天看能不能修补一下法器。”
无量颔首，招来一个小沙弥：“慧空，带几位施主去寮房。”
“贫僧还需留在此处，几位施主在廖房收拾妥当后可在寺院走动。只一点，寺院的后山为禁地，还望施主不要踏访。”
几人自是应好。
佛桑寺供香客居住的廖房在西边，三人跟着前面的小沙弥转了几个弯才到达目的地。
徐姝这次没再和苏若烟住一块，自己寻了两人中间的屋子住。她放下用来掩人耳目只装了几件衣服的包袱，四处打量了下，发现这佛桑寺的廖房还真不错，窗户边上摆了一张桌案，笔墨俱全。房梁上刻了本地的佛桑花，就连熏香炉也用心制成了佛桑花的式样。
“真喜欢这花啊。”她不禁感慨一句。
徐姝看见墙又馋了，忍不住用这两天学会的穿墙视物往许竹然那边看。他正在铺床，感受到窥视，原本漫不经心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又在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后顷刻放松。
他饶有兴趣的微扬眉梢，唇角溢出不怀好意的笑。
徐姝看到他在铺床没什么意思的准备去找苏若烟玩，正准备挪开视线发现许竹然从他的包袱中掏出一件红色的衣服，然后——
开始解衣带了！
她忍不住瞪大双眼，倒吸一口凉气，帅哥换衣是她免费就能看的吗！！！
徐姝眼神完全定格在许竹然的身上，指骨分明的手在动作间突出些青筋，在青色布料的映衬下显得干净又勾人。
她正看的起劲呢，许竹然眉头一皱，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不高兴，突然对着她的方向，低声恼道：“不知羞！”
下一瞬，她的眼前被一团青色模糊住。
……
看帅哥换衣的美梦破碎了，亏她还想看看许竹然身材好不好呢。据原书来看，是能让人斯哈斯哈的程度。
想到这，徐姝又摇头叹息。
等到三人都收拾好后，慧空带他们在寺院里转了转。到了东边的一处偏殿，慧空指着偏殿的后面对三人说：“那边就是后山，几位施主牢记一定不可踏足禁地。”
他年纪小小的，这么一板一眼说话时，有种学大人的可爱。
徐姝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小光头：“慧空，为什么后山是禁地啊？”
许竹然垂眸看了她一眼，心里冷笑一声，惯会和小儿装模作样。
慧空刚来不久，是个新弟子，听得徐姝这个问题，他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小光头，小大人似的回徐姝：“我也不知，但师兄和佛子都说后山不能去。”
他歪头想了一阵，又添了一句：“听说前佛子就是在后山被恶妖所害。”
徐姝点点头，没再多问。
下午时，苏若烟跟着同心仪在寺庙里找叶驰的灵魂碎片，这事徐姝和许竹然做不了，她干脆抓着他又下山去做好人好事。
说到这徐姝忍不住舔了下后槽牙，在心里吐槽心愿：“你这什么评定机制，还说零点准时更新，我昨天带着他做了那么多好人好事，结果就涨了一个小拇指指甲盖那么长的进度。”
心愿立刻回应她：【善良值机制完全没有问题，宿主再接再厉呀！】
徐姝翻了个白眼，从路上随便薅了根草拿在手中晃悠，她随意地问：“那昨天是哪件事涨了善良值啊，今天还做那件事。”
【宿主，你这种刷经验的方式是不可行的，你需要的是帮他培养乐于助人的品质。】
徐姝重重叹了口气：“那你总该让我知道从哪方面入手吧。”
这回心愿不再多话，查阅后告知她：【是帮你买蝴蝶钗。】
徐姝拨弄野草的手一顿，她不解地问：“这和他做的别的事有差别吗？不都是助人为乐。”
【因为帮你买蝴蝶钗是他主动做的好事，他的内心愿意去做这件事，别的事都是你要求的。】
徐姝扔开手中的草，心中有些异样的感觉，她抚了抚心口，隐隐有些抗拒这种感受。
“许竹然。”她唤了声身边的人。
“何事？”他走在徐姝身边，垂眸看她。
徐姝也不知道自己忽然叫他干嘛，只是莫名有些慌，下意识的叫了他的名字。
她清了清嗓子，尽量端正神色：“今日下山助人为乐，你要主动些。”
“不做。”本就是因为磨不过她才答应下山陪她浪费时间。
“然然，你得做个好人，要善良！”徐姝踮起脚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她这副勉强的模样，许竹然眼底漫出些笑意，又因为那声然然有些失神。
她们那边唤人真的都这般亲切吗？
徐姝还在苦口婆心的劝导：“真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多做好事不会吃亏的。”
许竹然轻嗤，绯红的唇掀起嘲讽的弧度：“好人只有早死一个结果。”
他眼中恍惚了一瞬，仿佛又见到了记忆中拈花浅笑的温婉女子，已经好久没想起她了。
不知道那番话触到了许竹然的哪里的逆鳞，他的脸色看起来极差。
徐姝乖乖闭上嘴，停止自己的善良教育。看着不远处的街道，她叹了口气决定再想个别的办法，那些书上写的大道理她自己也没完全信。
两人到城中时刚过晌午没多久，徐姝走得累了，找了一家茶楼暂时歇脚。她趴在桌上，百无聊赖的打量着冒着热气的杯子。又是佛桑花的式样，她已经习惯了。
她神情恹恹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茶杯的瓷壁。
“也不是不行。”半晌，许竹然突然冒出来句话。
徐姝登时坐起：“你真的愿意？”
“有条件。”许竹然指尖轻点着桌面，思量片刻从弥子戒中拿出一堆符给她。
“学会使用这些符，我就答应你。”他支起胳膊撑着下巴歪着头看她：“学会一种，我做十件。”
“你确定？”徐姝疑惑，这难道不是在教她保护自己，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
“嗯。”许竹然又扔给她一个瓶子，“里面装了三颗洗髓丹，你一天吃一颗。”
“好。”徐姝打开瓶子，拿出一颗就要塞进嘴里。
许竹然拉住她的手腕：“还没说这丹药的作用你就吃，不怕把自己毒死。”
徐姝沉默，她总不能说自己看过原文知道这干嘛用的吧。
她脸上堆满了笑：“这不是你给我的嘛，我当然放心你了。”
“油嘴滑舌。”他这般说着，和徐姝说清楚了洗髓丹该怎么服用。
垂在桌下的手却微微拢起，好像这样就能克制什么。
徐姝手里把玩着青色的小瓷瓶，脸上作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我听过一面镜子，名唤洗髓镜，和这丹药的名字好相似啊。”
余光偷瞟许竹然的神色，原书中他清欢发作时被女主捡到。醒来后他以为了报答女主的救命之恩为理由，加入了男女主寻找洗髓镜碎片的队伍。实则是被天魔派来做卧底，待神镜重新现世时偷走了它。
后来他因为倾心女主，脱离了天魔的阵营，带着神镜寻到天山宗，旁人伤他也不回手，最后一步一血印走到苏若烟的面前把神镜奉上。
在许竹然身上着墨的文字毕竟有限，她想多了解他一些。
“洗髓丹能使人脱胎换骨，洗髓镜能洗去魔的魔髓，是克制天魔的神器。”
他说完忽而笑了下，唇角染上些自嘲：“是从苏道友那里听来的吧。”
徐姝尴尬的笑笑，她这一问，算是捅了许竹然的伤心事了。
为了转移话题，她拎起一个黄色的小纸人：“这是干嘛的？”
它躺在一堆符里实在显眼。
黄色的小纸人一张脸只用朱砂画了个眼睛，徐姝对上它的豆豆眼，从嘴边溢出两声轻笑。
这小纸人丑萌丑萌的。
许竹然也弯了眼睛：“徐娘子要是学的会使这纸人，我今日可做二十件好事。”
惊喜来的猝不及防。
“真哒！”她推了推他的手腕：“那你快教我，我可聪明了，保准一学就会。”
许竹然但笑不语。
半小时后，徐姝捏了捏要抽筋的手，把纸人往桌子上一扔决定摆烂。
这控纸人的手印也太难了吧！
见她吃瘪，许竹然笑的眼睛弯弯：“看来徐娘子还不够聪慧。”
徐姝咬了咬后槽牙，被他激起了逆反心理。
她非学会控这小纸人，让许竹然低着头叫爸爸。
又过了一会，她终于结完最后一个印，还没等她嘚瑟，忽然眼前一黑，眼前的一切都变得很大。
徐姝举起自己的手看了看，差点没站稳，晴天霹雳啊，她跑到小纸人的身体里来了！
许竹然高兴的笑出声，恶劣的用指尖戳小纸人的头：“徐娘子怎的站都站不稳了。”
徐姝被他戳的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她气愤的捏紧自己黄色的小纸手。
等她出去的，她不去苏若烟面前说许竹然的坏话，她就不姓徐！
许竹然用两根指头拎起她，塞进衣襟里：“走吧，我们去乐于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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