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行宫一
七月酷热难耐，宫中传来崇安帝下令前往九重行宫的消息。
九重行宫建在终南山，离京都不算太远，只需几日路程。这里夏有寒泉避暑，更有猎场围猎，娱乐繁多。
朝中天子近臣，王公贵族皆伴驾随行，唐锦汐自是一同前去。
午后便到达了行宫，卫延卿将唐锦汐的住处安排在皇家庭院内，皇子公主们的房间亦在此处。
另一边曹氏安顿好后，便前去拜见太子妃所居住的清秋宫中拜见。
清秋宫中
上首的女子低垂鬓发斜插着碧玉簪子，一身华服，雍容华贵。
曹氏端坐在梨花木椅上看向上首的女子，心里直叹气。
上官氏端了杯茶润了润喉，开口道：“母亲，家里一切可都还好？”
家里前段时间发生那么多事，她心里甚是担忧母亲的。
“娘娘无需担忧，家里的事有臣妇。只是，臣妇更担心娘娘的身体。”
上官氏垂下眼睑，没有接话。
曹氏看了一眼女儿，低叹一声，面带愁容道：“娘娘的身子太医如何说？”
上官氏眉头紧促，无奈道：“母亲，孩子又不是想怀上便能怀上的。”
上官氏以前也怀过一个孩子，只是没有福分将它生下来。
婚后第二年，上官氏好不容易怀上一个，却被太子宠妾推入湖中，不仅小产，还导致她身体受寒，难以再孕。
那妾室比上官氏早两年入东宫，平日甚得太子宠爱。经常不把上官氏放在眼里。
这两年上官氏一直在吃药调理，都不知道喝了多少难以下咽的药，可是身体一点起色都没有。
“按娘说，既然太医替你诊治那么久都不见好，不如试试偏方？”曹氏眼里闪着精光说道。
“母亲···”上官氏颇为无奈，她知道母亲着急，她亦急。
“好了好了，娘不说。”话落，曹氏从袖中拿出一包东西，递给身边的白嬷嬷，让她呈上去。
上官氏身边的苏嬷嬷打开检查，一股浓郁药味散开来。上官氏轻捂鼻头嫌弃地摆手让拿远些。
皱眉问曹氏：“母亲，这是什么药？”
曹氏一脸兴奋地压低声音：“这是娘花重金向老道士买的药，很多妇人喝了后生了个大胖小子，很是灵验。”
“你喝了定也能生个···”
上官氏打断曹氏道：“母亲，来路不明的道士如何能信呢？”
“哎呦，我的娘娘，这不是死马当活马医吗？”
“听话，把这药喝了，那小蹄子马上就进东宫了。若是让她生下庶长子，难保她不会母凭子贵。”
唐锦汐与太子自幼相识，本就有情谊在。再者，男人都喜年轻貌美能生孩子的。
而皇家本就对她女儿嫁入东宫无所出，有所怨言。若是唐锦汐当真生下庶长子，她怕女儿在东宫处境越发艰难。
曹氏怕女儿不上心，便把自己与夫君，让唐锦汐把孩子养在上官氏名下的事，一字不漏地告诉她。
上官氏听完眼帘微垂，半晌才淡淡开口道：“母亲，既然表妹不愿便算了。”
曹氏原本是有很多话想说，可看时候也不早了。便叮嘱道：“那药娘娘尽早喝，子嗣不能再拖了。”
为女儿的身体，曹氏这几年都愁坏了。
“女儿省得，让母亲担忧了。”
“行，那娘先回去。”
随后，又叮嘱上官氏的陪嫁丫鬟婆子一番，方行礼告退。
苏嬷嬷手上拿着药，不知如何处理，“娘娘，这药您要用么？”
“先留着吧。”
***
夕阳西下，余晖落在宫殿琉璃屋檐处。
灵雀院
卫延卿进来的时候看见院里摆着躺椅，一旁的矮桌上摆着新鲜瓜果与茶杯，唐锦汐躺在椅上闭目，丫鬟站在一旁摇扇。
卫延卿抬手免了丫鬟的行礼，挥手让人退下。
脚步放轻慢慢走近，小姑娘睡得香甜，红润的嘴唇上还有一些晶莹口水。卫延卿悠然一笑，这小东西睡颜真真是惹人爱。
卫延卿看了一会，低声吩咐刘德全去取脸帕来。男人弯身把小姑娘拦腰抱起放置腿上，小姑娘靠在卫延卿的胸膛蹭了蹭，又睡过去。
从刘德全手上接过湿脸帕，把埋在怀里的小脸转出来，细细地为她擦脸。
不消片刻，“唔”小姑娘脑袋晃动，想要挣脱。
卫言卿语气温柔哄她：“晏晏，该起来了。”
“唔”小姑娘睁开朦胧的睡眼，懵懂的水眸看着卫延卿，“太子哥哥？”
“嗯”
“晏晏该醒了，孤带你去母妃那用膳。”
“唔～”小姑娘蹬直双腿在男人怀里伸了个懒腰，半响才反应过来，“去皇贵妃那用膳么？”
“对，孤特意来接晏晏一起过去陪母妃用膳。”卫延卿垂首看着她，眼底一片宠溺。
轻刮她小巧的鼻子问道：“回过神来么？”
“回，回了。”小姑娘反应过来自己坐在卫延卿腿上，一下子把唐锦汐给炸醒，猛地整个人从卫延卿腿上跳下来。
卫延卿等唐锦汐梳妆打扮一番后，便带着人来到皇贵妃寝宫。偏殿内，上官氏坐在下首陪着皇贵妃，两人在闲聊家常。
“儿臣请母妃安，母妃金安。”
“民女请皇贵妃/太子妃安。皇贵妃/太子妃金安。”
“起来吧”
林氏珠华饰丽，肌若凝脂，一身华贵服饰。
“母妃，儿臣来迟了。”
林氏面上含笑，柔声道：“不急。”
“唐姑娘，闺名唤甚？”林氏看着唐锦汐，细细在打量她。
卫延卿往前一步身体微微挡着唐锦汐，“母妃，她闺名锦汐。”
林氏被卫延卿的小动作逗乐了，“扑哧”一笑，拿起手帕挡着嘴角，“本宫问的是唐姑娘，你是么？”
唐锦汐有些发懵，往日参加宫宴时林氏坐在高位上高贵清冷，没想到私下貌似还挺和善的。
“母妃”卫延卿皱眉喊道。
”行了行了，母妃不说总行了吧？”
林氏不再逗他们，让人给赐座。
“往后有表妹在东宫与我作伴，日子定是有趣。”上官氏看向对面的唐锦汐温然道。
卫延卿牵起身旁唐锦汐软若无骨的小手把玩掌中，“晏晏淘气，孤怕她闹着你。”
“怎会，小时候晏晏亦经常黏着妾身。”上官氏含笑回道。
林氏看着几个小辈，相处融洽很是欣慰。
夜色甚深，用过晚膳卫延卿送唐锦汐回灵雀院子，唐锦汐慢吞吞的跟着后面。
“怎么了？”卫延卿看落在后头一副恹恹的小姑娘。
“太子哥哥，我肚子饿···”晚膳全都是素食，她又不爱吃。
卫延卿暗自好笑，原来是没吃饱，难怪平时娇滴滴的花骨朵会蔫。
骨节分明的手指捏了捏小姑娘的脸蛋，滑溜溜的肌肤，怎么捏都捏不够。
卫延卿吩咐跟在身后的刘德全先行回去备夜食，俯身背起唐锦汐，转道去自己宫殿。
路上，卫延卿开口解释道：“今日是二皇兄的生忌，母妃每年的今日食素。”
“孤往年食惯了，对不住，让晏晏饿肚子了。”
自他由母妃抚养，每年今日都会陪她食素。待他成婚后，母妃便让他带上上官氏一道。直至今日，母妃又让他带上唐锦汐，想来母妃是打心底认同唐锦汐的。
“原来如此，那太子哥哥与皇贵妃感情真好。”
卫延卿笑了笑，“孤与晏晏的感情亦好。”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很快就到卫延卿居住的宫殿。偏殿内刘德全已将夜食备好。
卫延卿将唐锦汐放在椅子上，用湿帕替她抹完手，“先喝些粥，夜里好克化。”边说边拿着勺子，把粥给拨凉。
唐锦汐一看到吃的眼眸发光，拿着筷子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塞，像只小兔子。
小姑娘大概是饿坏了，吃得有些急，卫延卿挽了她耳边垂下来的鬓发温声道：“乖，慢些吃。”
卫晏卿见小姑娘光顾着吃小菜，自己拿起勺子挖了些粥。吹了吹，又用唇试了试温度。见合适才递到她嘴边，“张嘴。”
在边上观看全程的刘德全，脸上吃惊的表情收都收不住。他自幼伺候太子，还真从未见过太子如此宠过谁，这就跟给祖宗喂饭似的。这才赐婚没多久，太子对唐姑娘是越发宠的厉害。
刘德全连连惊叹：眼前这位，真真是祖宗！
太子性格霸道，护短，照如今这么个宠法，刘德全在想那位也不知道还能在太子妃位置上坐多久？
“好吃”
小姑娘嘴里塞着吃食，含糊不清的应答一句。
刘德全看唐锦汐终于吃完，命人撤下餐具。便恭敬地上前禀告：“殿下，暗七已在外面等候。”
“嗯，让他们进来。”
暗七领着一黑衣劲服女子进来，二人拱手行礼：“参见殿下”
卫延卿指着那女暗卫对唐锦汐道：“她是暗卫营精心培养出来的暗卫，会些武艺，精通药理。往后她奉你为主，跟在你身边伺候。”
虽然他有安排一队暗卫护着她，可是始终不放心，还是要放个人在明面上护着。
卫延卿将唐锦汐送到灵雀院，看着她身影走进去后，开口问立在一旁的暗七，“事情准备如何？”
“殿下，已派人监视好，先除掉谁？”
卫言卿眸中泛寒，阴淚道：“谁先跳出来寻死，便先成全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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