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清屿郡主

“你这么孤注一掷，到底是因为太在乎他，还是你早就料定了我不会动你？”

        此刻偌大的书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纪遥就近在咫尺，见她还是不为所动的模样，他落败下来

        “张屿然，你就是故意的”

        本来有几分清明的潇然听到这个称谓还是忍不住地心痛，是的，有些事情不用解释，只要有人提起，她就能轻易将记忆重置，此刻她很清楚张屿然是谁，就像认识多年的朋友，被她刻意遗忘，然后又被偶然提起。

        宁远，一个侯府的世子；李府，一个前几年从朝堂没落的世家；婚约，从小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已经够了吧，还需要什么证明，从一开始，她就有了对赌的成分，赌他们之间——不简单。

        所以她敢单枪匹马地来到这里。

        但此刻又有一阵绞痛从腹部席卷而来，她无暇思考，忍着不适尝试开口道“霍乔在哪里？”

        纪遥像被触到了逆鳞，她竟然如此忽视他，“你究竟记得多少，你根本没有失忆对吗？”

        “我不记得”

        这是她最后的话，那样坠坠下落的无助感几乎将她拖进深渊，恍然间小腹的疼痛再一次没有预示地袭来，她终于蜷缩成一团，沉浸于一片茫茫黑暗。

        再次睁开眼睛，入眼是满室刺眼的亮堂的光，还有一些血腥的气息，旁边有一名大夫正在有条不理地收拾刚刚使用过的银针，几个人影绰绰好像在帮自己清理什么，耳边是有条不紊地回禀“王爷，这位姑娘应是在不久前有过一次小产，而且没有清理干净导致的休克出血，不过草民刚刚已为她施针，将体内剩下的污物清出来了，现在应该是没有大碍了”

        恍惚之间，潇然感知到一双有力温热的大手握着自己的，但她还是无力睁开眼睛，再过不久又再次失去了意识

        两天后（李府）

        十一月的阳光徐徐照进来还有些温凉，潇然终于睁开了眼睛。

        “姐，姐，你醒了！”君澈欣喜若狂，又转头通知丫鬟“快去叫娘”

        “阿姐，你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潇然除了喉头的嘶哑疼痛还有脑袋的昏昏沉沉，一时无法开口，等环顾了四周发现是在自己的房里时，君澈已经倒了一杯水过来，扶她做起，一直到那一杯水下肚，潇然才能疏解一些“我睡了多久？”

        “已经两天了姐姐”

        “两天！”潇然猛然惊醒“糟了”她猛地一落地，甚至还站不稳，得亏君澈搀着她“姐姐，你别急，有什么同我说就好，要不然我去叫霍乔哥过来吧？”

        “霍乔？”潇然稳了稳心神。

        “对啊，昨日是他送你回来的，昨天夜里他守到了半夜才叫娘给赶回去的”

        正说着，李母急匆匆地赶到了，一见潇然就扑上来“小然啊，你可算是醒了，吓死为娘了，可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潇然懵懂地摇摇头，良久，她对君澈说“叫霍乔过来吧。”

        霍乔脸上明显的憔悴显示了他的不安“潇然，你感觉好一些了吗？”

        此时此刻即便霍乔站在她眼前，她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是他让你送我回来的吗？”

        面对她，霍乔满心满脸都是担忧，并且点了点头，空气一瞬之间凝滞了，良久，潇然声音纤细微弱的发问“你都知道了？”

        “这个孩子是谁的？”他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极力控制着自己，怕自己露出一丝一毫对她不好的情绪。

        窗外的微光洒进床帏，潇然沉默不语。

        他又问“所以，这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霍乔”即使此刻她知道自己就是那位郡主，但她仍然不敢全然断定这个孩子来自哪里，可这从来不是理由，因为从始至终潇然都清楚她能来到这里是为了要好好活下去，她的每一天都在想方设法地去迎接全新的生活，而那些更多的东西是奢侈的。

        “是因为我们从来不在一条道上，你来到这里的目的从来都是为了你的妹妹，而我只想好好活着，我不喜欢掺杂繁琐的生活，所以，你和我都不是最合适的那个人”

        “这些东西并不矛盾的”

        霍乔眼神炯炯，他还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可是潇然心里知道，他还是不懂得她。

        她活的太理智和清醒，理智到绝望，清醒到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那即使抛开一切不谈，你能接受现在这样的我吗？”

        她总是最能知道什么能伤人心，霍乔明显迟疑了，他根本无法做到毫无顾虑地开口对她说一句“没关系”

        潇然冷冷地笑了，嘲笑她自己“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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