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咯血 一

　　翌日晨起，李清芷刚刚洗漱完毕，绿茵便进来禀报说：“姑娘，昨日你走后，大夫给绿袖看过，说绿袖得的是会传染的病。夫人知道这件事后便让人将绿袖挪出府了。”

　　闻之崔氏这般作为，必是认为绿袖已经成了弃子，既然无用了那便打发出去了。

　　李清芷知道绿袖不会再好起来，便打发人送了些银子到绿袖家人那里。毕竟，不管绿袖曾经做过什么，她的家人其实都是无辜的。而自己身边少了一个大丫鬟，此时也正好将绿茵提上来。

　　如今，李清芷身边的大丫鬟分别是绿萝，绿茵，月华，月荣。而前些日子挑的三个丫鬟梅兰，冬雪，墨香则均提成了二等丫鬟。

　　用过早膳后，李清芷一如往常来到上院给李老夫人请安。这日不知怎的到了正房门口了也未见刘嬷嬷迎出来。

　　李清芷心中正觉得奇怪，忽然听到香姨娘的声音：“老夫人，求求你救救三少爷。三少爷自昨日回来便发了高热，吃了药退了烧后今晨竟咯血了。三少爷还那么小，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罪孽？”香氏只是丫鬟的出身，又是个姨娘，哪怕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在人前也只能称呼一声“三少爷”。

　　李老夫人声音有些急切，问道：“不是说退烧了，怎的会咯血？大夫怎么说？”

　　“也不知那等子庸医怎么回事，竟是查不出三少爷怎的会咯血。”香姨娘的声音有些恨恨地，似恨不得把那些大夫千刀万剐。

　　听到这里，李清芷似乎想起来，李锦荣前世也差不多是在这个时候死的。香姨娘同崔氏斗得厉害，李锦荣那么小，最是容易夭折。所以当时大家也只当这是一场病，但李清芷却知道，当年这件事，似乎与崔氏有着脱不开的联系。

　　李清芷入内，对李老夫人行了一礼。香姨娘见是李清芷来了，也抹了抹脸上的泪，哽噎地说道：“大姑娘安好。”

　　“香姨娘不必多礼。”说完又继续问道：“荣哥儿这般，我瞧着有些严重，不如去宫里请太医吧？”

　　香姨娘听到“请太医”几个字，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立马半跪着到了李老夫人跟前，扯住李老夫人的衣服道：“对对，太医的医术高明，定能救好三少爷。老夫人，我求求你了，救一救三少爷吧。”

　　李老夫人觉得李清芷的建议有礼，毕竟自己儿子的子嗣不多，每一个都十分紧要。便对刘嬷嬷说：“刘嬷嬷，你去将以前为我看过病的孙太医请来，就说我病了，想请他看看。”说完，刘嬷嬷便躬身出去了，香氏仍坐倒地上一个劲地哭。

　　太医还未到来，李老夫人开口道：“我们先去荣哥儿那里瞧瞧吧。”说完，香姨娘点点头，站起身来，众人便又一同去了香姨娘的听雪院。

　　刚刚走入听雪院，一众丫鬟婆子便迎了出来，香氏的大丫鬟珠玉道：“老夫人，大姑娘，姨娘。刚刚三少爷的奶嬷嬷给三少爷喂了奶，如今刚刚歇下。”

　　李老夫人点点头，又问道：“荣哥儿如今可好些了？乳母喂药了吗？”

　　珠玉答道：“回老夫人的话，三少爷今晨醒来又咯血了。如今乳母喂过药刚刚睡下了，着实看不出是否有好些。”言语中还带着些焦急，毕竟，李锦荣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们这些个丫鬟婆子是一个也跑不掉的。

　　不多时，刘嬷嬷带着孙太医和一个小童子来了。那小童子手上提着药箱，想来是孙太医的学徒。孙太医见着李老夫人，躬身正欲见礼，李老夫人一把将他扶了起来，说道：“是我孙儿病了，昨日着了凉。夜里发了高热，如今高热已经退了下去，却不知怎的开始咯血，所以将你请来想给他看看。”

　　太医闻听此言，心中了然，便跟着珠玉一同入了李锦荣所在的屋子。

　　很快，孙太医便看完诊出来了，李老夫人上前一步问道：“我孙儿的情况如何了？可还严重？”

　　“许是高热导致脱水，肺部有些炎症。我且开个方子吃着，若是过几日还咯血便再来找我。”说完，孙太医拿出在房内写好的方子，交给了李老夫人。

　　李老夫人接过孙太医的方子，将方子交给了刘嬷嬷，吩咐刘嬷嬷去办这件事。而孙太医则是带着身边的小童子离开了，李老夫人派人送他们出去。

　　孙太医走后，香姨娘惴惴不安的心稍微有了些平复，许是得了太医的方子，觉得自己的儿子应该能很快好起来。便拜谢李老夫人道：“多谢李老夫人，妾感激不已。”

　　李老夫人虚扶了一把，说道：“荣哥儿怎么说也是我的孙子，照顾他是应当的。如今孙太医开了方子，想必也是没人大碍了。我便回去了，你不必送了，且好好照看着荣哥儿。”

　　想姨娘答了一声：“是。”李老夫人便同李清芷离开了。

　　回上院的路上，李老夫人不禁对李清芷抱怨道：“这香氏也是个不懂事的，荣哥儿同妤姐儿还那样小，昨日抱出去也不好好照看着，竟是病了，还这样严重。”

　　李清芷知道祖母对香氏照顾不好孩子颇有些恼意，心中却不愿香氏如此快失势，便说道：“香氏初为人母，又照顾着两个孩子，想必是有些不周到的地方。方才她为了孩子那般急切，想来也是真心疼爱孩子的。”

　　李老夫人叹了口气，觉得这样也是无可奈何，计较也无益。左右太医开了方子想来也没什么大碍了。若是香氏以后还是这样照顾不好孩子，那需得换一个人来照顾才是。

　　皓月院内。

　　“夫人，今晨香姨娘求到老夫人处，竟是说动老夫去请了太医来给三少爷看诊。太医医术高明，会不会看出…？”崔氏身边的春兰小声地对崔氏说道。

　　“不会，就算发现，也查不到我们身上来。况且，又不是我害得荣哥儿病了的。香氏这般越俎代庖直接寻上老夫人，想必也是担心我从中作梗吧。”崔氏说道。

　　李清芷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左思右想崔氏是从何处下了手，却是毫无头绪。果然想要寻找到一个能给崔氏一击的机会是不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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