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郡主

　　次日，是李远政休沐的日子。这一天，相府里的一众人等都会在李老夫人的上院中一同用膳，李清芷便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李清芷与祖母，父亲，崔氏，李清颜，一同用过早膳后。章姨娘和香姨娘也带着庶子庶女一同来上院请安。于是，几人又开始围坐一堂闲话家常起来。

　　“芷姐儿，听说你昨日出去。回来后有人送了幅书画给你，也不知可有此事？”崔氏挑了挑眉毛，一脸关切地说道。

　　“还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母亲呢。昨日我去了一趟松竹书屋，想瞧瞧有没什么需要添置的东西，接着看着一幅墨竹图甚好，便买了下来，结果走时忘了拿。那店家知道我是相府大姑娘，便送了来。”李清芷这话算是说的滴水不漏，也不知崔氏什么心态，拿这事说嘴。

　　“呀，既是买下墨竹图，怎的又给还回去了？”崔氏这话就差说李清芷是不是与人私相授受暗中往来了。

　　“不过是拿到图后又觉得那画不甚合心意，所以便退了回去。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母亲呢。”李清芷说道。

　　“我也只是关心你。”崔氏言语间有些讪讪的。

　　“好了，一点小事哪里值得你大惊小怪的。”李老夫人对崔氏说道。崔氏面上更加难堪，自从上次的事后，李老夫人便有些不待见崔氏。

　　“是，儿媳知道。”崔氏也不再多话，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对了，玥妹妹明日晨起用过早膳后便来汀兰院与我一同学习吧。”李清芷对李清玥说道。

　　“多谢大姐姐，只是我起步晚，资质差，也不知杨先生会不会嫌弃我。”李清玥有些害羞，不够大方。毕竟，庶出的子女总是没有嫡出那般大气。

　　“不若让颜姐儿也一同去吧。”崔氏虽在李老夫人处讨了嫌，但却也不想放弃这样一个可以让自己女儿向杨先生学习的机会。

　　“四姑娘说她也想去。”香姨娘也开口了，四姑娘便是香姨娘的女儿李清妤，只比李清颜小了几个月。

　　李清芷闻听一个个都想将自己女儿送到杨先生处学习，觉得又好气又好笑。这天下数不尽的女师，却独独选中杨先生。不过是看杨先生名声好，用她来给自己女儿的名声添砖加瓦罢了。正欲开口，守门的一个小丫鬟进来说道：“老夫人，杨先生求见。”

　　“哦？”李老夫人有些吃惊，毕竟杨先生喜清静。所以在杨先生回府之后她们也并未设宴款待杨先生，却未曾想到她会来上院。又说：“快请杨先生进来吧。”

　　说完后，李清芷对李老夫人说道：“既是老师来了，我得出去迎一迎才是。”

　　待得李老夫人点头后，李清芷便转身往门外走。刚走到门口，就见杨先生独自一人前来了。见到李清芷来迎自己，行了一礼道：“见过郡主。”

　　“老师不必多礼了，快进来吧。”听到杨先生这样称呼自己，李清芷便知道杨先生的目的是什么了。

　　杨先生走到桌前，行了一礼，说道“见过老夫人，夫人。”

　　李老夫人慈祥地笑了笑，说道：“没想到你会来，快别多礼了，坐下吧，我们刚说到你呢。”

　　杨先生从容坐下，仪态礼仪也甚是端庄，说道：“不知说了什么？”

　　“你瞧，从你教了芷姐儿后，芷姐儿越发懂事起来。这不，前些日子听说你愿意让玥姐儿旁听。她们这一个个不懂事的，都想去你那里，跟着你学习。”李老夫人这话说得倒是让人不好拒绝。只不过，身为相府的老夫人，多为相府的人考虑考虑，也是应当的。

　　“可以。”杨先生说完，拿起茶饮了一口。众人未曾料到杨先生如此爽快就答应，还以为会费一番唇舌，都没回过神来。杨先生就又说道：“只不过，我却有一事想说。”

　　“杨先生请讲。”李老夫人对杨先生也很是礼遇有加。

　　“我到贵府也一两年了，却有一事一直不曾明白。还望老夫人指点一二才是。”杨先生放下手中的茶杯，不紧不慢道。

　　“不知何事？”李老夫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杨先生这唱的是哪一出。

　　“阿芷既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为何府上仍是称她为大姑娘，而不是郡主？”杨先生这问题，着实有些尖锐。

　　在李清芷很小的时候，生母江氏便离世了。自己身为郡主，却无依无靠，虽然有一个大哥，可是大哥也时常在外学习，并不在家。继母崔氏入府后，对自己很好。可是后来，她生下了李清颜，李锦荣。香姨娘和章姨娘也都有了自己的孩子，府里的孩子也渐渐多了起来。

　　那时的李清芷，正处于需要人关爱的时候，可是阖府上下，除了祖母外，甚少有人能够真正关心自己。而她，有一次竟无意间听到府里有丫鬟说她不过是一个失了母亲，又有名无实的郡主罢了。

　　李清芷当时正处于年少不通世事的年纪，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伤害。便去寻了崔氏，告诉了崔氏这几件事，并说，不想让人叫自己郡主。而崔氏，自然乐意顺水推舟，毕竟，这是一个很好的把柄。所以，从那以后，府里的人便只是叫她大姑娘，而不是郡主，

　　前世直到很多年后，李清芷才意识到，当初那几个嚼舌根的丫鬟，应当是崔氏安排了给自己下套的。只是自己年幼气盛，自然受不得这般羞辱，后来杨先生跟自己提这称谓的事时，自己也不甚愿意，所以到了最后才作罢。

　　只可惜，前世李清芷命好。刚刚及笄便被许给了太子，这件事终究也没有给崔氏带来任何益处。只是，这一世自己不想再嫁给太子，所以，为了避免落人话柄，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这…”李老夫人未曾料到杨先生会提这件事，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杨先生，你有所不知。当初芷姐儿还小，说不愿意让人叫她郡主，我便想着，既是在府里几人，不叫也没多大妨碍，便也答应了她。”崔氏开口解释道，直接把所有的因由都推到了李清芷身上。

　　“李夫人，阿芷年岁小，不懂事。这件事，可不是那般简单的。”杨先生顿了顿，又说道：“皇命说到底是圣上的金口玉言，知道内情的可以说一句事出有因。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抗旨不尊，藐视圣上呢。”

　　“杨先生此话，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崔氏强自敛了神色，说道。

　　未等杨先生继续辩驳，李老夫人笑了笑，说道：“此事确实是我府上不妥，多谢杨先生提醒了。”说完，又斜了崔氏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老夫人既然明白此事的厉害关系，自然是好的。”杨先生说道。

　　崔氏面上有些挂不住，但也清楚自己也没有再争论下去的理由了。众人便又有一搭没一搭地继续闲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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