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五十三章
热气袅袅升起，看着锅中不住翻滚的白汤，秦桧喝了一口冰镇的酸梅汁，叹了一口气，说道：“吃火锅，果然还是配冰冻的啤酒或可乐才最完美啊！”略显惆怅的语气里充满着怀念的味道
“先生，何为啤酒？可乐又是什么？”在不断地冒着新词的秦桧面前，太子殿下变得非常好学。
“啤酒就是一种酒，小麦酿造而成。而可乐，顾名思义，就是吃了可以让人高兴的浆子。”秦桧解释道。
“吃了可以让人高兴的浆子就叫可乐？”赵桓一脸狐疑地看向将一盘子切片的菜菔悉数倒进锅里的秦桧，他深深地怀疑父亲亲封的这痞子秦是在忽悠他。
“当然。”等锅再度沸腾时，秦桧夹起几片生肉丢进锅里，涮了两下，瞧了瞧肉的颜色，便夹起放进了赵恒的碗里，“你吃那浆子，能使你心里高兴，可不就是可乐么？”
赵桓将蘸了酱料的肉片放进口中慢慢咀嚼，待咽落腹中后，继续问道：“若孤吃那豆浆高兴，那豆浆也可称之为可乐？”十五六岁的少年依旧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当然，那是豆浆可乐。”秦桧的大脑高速旋转，他一边绞尽脑汁地圆着自己撒的慌一边继续涮肉，也不忘丢几片白菜叶子下去。
“秦大哥尽瞎说。”坐在赵桓下手的何杲白了秦桧一眼，抬手指了指秦桧手边的那杯冰镇酸梅汁，“若吃这酸梅汁高兴，那是否也应该叫酸梅汁可乐？”
“然也。”秦桧将涮好的肉放进了种彦崇面前的空碗，学着书院里的老学究晃了晃脑袋回答道。
“豆浆是可乐，酸梅汁亦是可乐，岂不是矛盾？”何杲一边捞起锅中的肉一边问道。
秦桧闻言，手微微一顿，他抬头看向何杲，墨色的眼眸一眯，笑道：“明言这就不懂了。可乐，又名百事可乐，从字面上理解就是有百种可乐，而豆浆可乐与酸梅汁可乐只不过是其中的两种罢了。”
“可乐竟有百种之多？”何杲一脸诧异地看着秦桧，夹在他筷子上的肉被种彦崇抢了去，“啊，那是我的肉！”
“可写有你的名字？”种彦崇问道。
“无。”何杲又是一愣，虽不明白种彦崇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涉世未深的小伙子摇了摇头。
“你唤它可会应你？”种彦崇又问道。
“不会。”何杲又摇了摇头。
“那你如何证明是你的肉？”
“你……”
火锅中的汤少了又添，添了又少，如此再三，四人已经吃饱，闲聊了几句，何杲便被小惠请去了偏厅叙话，想来是王氏的主意，而秦桧则带着赵桓和种彦崇去了前院的书房。
书房的布置与秦桧在鸿胪寺办公室相差无几，靠窗的位置摆放了一个茶几，一长两短三张特制的椅子将茶几围在中间，茶几旁放了一个炉子，炉上的水壶正咕咕地叫着，秦桧招呼两人坐下，倒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
“先生平日里也爱看这些志怪杂谈？”赵桓拿起秦桧随手放在长椅上的书，翻了几页，问道。
“闲得无聊的时候就看看，倒也挺有意思的。”秦桧坐在另一张较短的椅子上。
赵桓又翻了几页，便把书放到一旁，抬头看向秦桧，有些好奇地问道：“今日为何没有看到何校书郎？”他知道今科状元与秦桧是邻居，也知道二人交好，只是今天吃火锅的时候只见到何家的小郎君，而大郎君却不知去了何处。
秦桧闻言，不由得想起昨晚得知何栗不来吃火锅时自家娘子身旁的那小丫头一脸落寞的神情，他暗暗地叹一口气，说道：“文缜兄与义荣兄被人请去吃酒了。”
“又有人家要相看他们？”本来吃饱了靠在椅背上有些昏昏欲睡的种彦崇顿时来了精神，少年坐直身子，白净的脸上布满了八卦的神色，“我听说在吴荣王太妃的赏花宴上，有不少人家的夫人都对何校书郎与潘秘书郎表示满意，争着要他们做自己的女婿、侄女婿、外甥女婿、干女婿。”
“两人相貌堂堂，才高八斗，又尚未娶妻，自然是朝中诸位家里有适龄未嫁女儿的大人们心目中的东床快婿，只是不知他二人会相中了谁家的女儿？”太子爷聊起别人的八卦来也是津津有味，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笑眯眯地看向秦桧，“若先生未娶尊夫人，说不定也得像他们一样被人请出去吃酒。”
“嘿……太子殿下说笑了。”秦桧自嘲地笑了笑“我这副尊荣可入不了他们的眼。文缜兄若是娶了他们的女儿，那是才子配佳人，如果到了我身上，估计就是美女与野兽。”秦桧知道自己的相貌非常普通，如果说得再直白一点就是长得有些磕碜，他曾经从铜镜里看过自己的模样，虽然说铜镜没有玻璃镜子那么清楚，但也把他吓了一跳，当时他就对秦桧本尊能凭着这个容貌娶到王氏这般美娇娘产生了深深的怀疑，唯有说服自己是靠才华让王氏的父母双亲折服的。
“先生何必妄之菲薄。”赵桓一脸正色地说道。
“不不不……”秦桧连连摆手，纠正太子殿下的话，“我这是有自知之明。”
赵桓与种彦崇相视一眼，种彦崇抬手摸了摸鼻子，转头看向秦桧。
两少年的小动作自然被秦桧看在眼里，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小饮一口，抬眸瞟向了欲言又止的种彦崇，轻轻笑道：“我就知道，小种不会无缘无故地说要来我家吃火锅。有什么事就说吧。”定是种家小哥在执行太子爷的命令，但面对大宋朝未来的最高领导人，秦桧也不敢随便取笑。
“嘿嘿……”种彦崇咧嘴一笑，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少年起身蹭到秦桧身边，“先生，您前些日子与我提过一种花，说是叫做玫瑰，但我问了家里的花匠，他们从未听过此花。先生又说您会用纸折这种花，故而彦崇想学一学。”言毕，种家少年从怀里摸出了几张折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纸，递到秦桧面前。
秦桧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他飞快地瞥了一脸与我无关却把耳朵竖得老高的太子殿下一眼，并未伸手接过红纸，而是似笑非笑地看着种彦崇：“怎么？有心仪的小娘子了？” 眼前这两少年都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想到这，秦桧还上下地打量了种彦崇一番。
种彦崇被秦桧的话闹了个大红脸，他连忙将手上的纸放到茶几上，起身退到离秦桧两米远的地方，面红耳赤地支吾道：“先生……先生胡说些什么！是……是家中小妹见我问花匠，也对这花产生了好奇，央着想一睹此花的风姿，为此……为此我才想着向先生请教。先生不愿教也就算了，何必来取笑我。”
“我哪里有取笑你。”秦桧放下茶杯，双手一摊，一脸无辜地说道，“我也说过玫瑰的花语，红玫瑰是表示爱情，黄玫瑰是表示友情。而你……”秦桧朝茶几上的红纸努了努嘴，“这也怨不得我往那方面想啊。”
种彦崇闻言，下意识地看了赵桓一眼，赵桓也似乎没有想到这一茬，脸上的神色有些尴尬。
秦桧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嘿然一笑，伸手拿起茶几上的纸，指下的触感非常光滑，看来是拿了上好的十色笺，秦桧摇了摇头，将纸放回原处，起身走到书桌旁，赵桓与种彦崇又对视了一眼，跟了上去。
“我这里没有红色的纸张，就用着硬黄纸凑凑吧。”秦桧取了一张与十色笺质地相似的硬黄纸，裁成正方形，对折几下，便开始折了起来。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一朵纸质的玫瑰花在秦桧手中诞生，赵桓伸手拿过，爱不释手地左看右看，过了一会，他抬头看向秦桧：“孤记得先生说过，这花有五十余种折法，可否再折一种与孤瞧瞧。”
秦桧摸了摸光洁的下巴，咧嘴一笑：“这是最简单的，把妹泡妞神器。”
“把妹？”
“泡妞？”
“小伙子。”秦桧抬手拍了拍种彦崇的肩膀，揶揄道，“在心仪的小娘子面前，如果花太多时间折花，会让小娘子失去兴致，我刚折的这种是最快最便捷地获取小娘子芳心的方法。”
种彦崇的脸又是一红：“都说了是家中小妹想见这花，先生怎么又扯到我身上。”
“嗯嗯嗯，是是是，家中小妹想见。”秦桧随便敷衍了两句，又裁下一张纸，迅速地折了一朵递给种彦崇，“拿回家好好研究。”
“先生，天色已晚，孤也不打扰先生休息了。”达到了最终目的，太子殿下也就不多做停留，毕竟他们在秦家逗留的时间也不短了。
秦桧瞧了一眼桌上的漏刻，点了点头，将赵桓与种彦崇送出了书房，眼角的余光瞥见茶几上的十色笺，出声叫住了他们，只见赵桓笑道：“先生不是说红色的玫瑰表示爱情么？那十色笺就赠与先生，折几多红玫瑰向尊夫人表示一下爱意。”
秦桧先是一愣，转念一想，伸出了大拇指：“殿下这主意不错，那我就代我家娘子谢过殿下好意。”
赵桓闻言，脸一红，将手中的玫瑰塞进宽大的袖袍里，大步走了出去。
秦桧抿了抿唇瓣，跟了上去。在偏厅里等候的小明子和几个侍卫得了信，早已在秦府门外备好了马。
道了别，目送太子等人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秦桧才转身进门，身后的大门微微合上，他伸了个懒腰，抬手捶了捶肩膀，又钻进了书房倒腾了约摸半个时辰才出来，双手拢在袖袍里，踱着方步回房。
刚推开门，便看到自家媳妇儿坐在小厅里的软榻上，借着灯正做着什么，而小惠则是闷闷不乐地站在王氏身前，见秦桧进来，朝他福了福身子，秦桧微微颔首示意小丫头起身，小惠识相地退出正房，合上了房门。
秦桧走到王氏身旁，坐下，朝她靠了靠，王氏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小惠还是不高兴哪？”秦桧脱下靴子，盘起腿。
“唉。”王氏轻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绣品，抬头看向秦桧，“真让官人说着，小惠对何大郎君起了那心思。”
“一个未娶，一个未嫁，虽然没有朝夕相对，但也有经常见面，情窦初开的小丫头面对风流倜傥的状元公，有心思那是正常的。”秦桧笑道。
“只是，小惠这……”王氏又叹一口气。
秦桧用嘴巴堵住了王氏后面的话，看着她渐渐泛红的脸颊，笑眯眯地说道：“在爱情面前是没有身份的，改天我好好跟着丫头说道说道。都说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纱，既然喜欢，那就放心大胆地去追，老闷在心里是没有结果的。”
“官……官人……”王氏瞠目结舌地看着丈夫。
“喜欢么？”秦桧从袖袍中抽出一束红玫瑰。
“喜……喜欢。”王氏的目光被丈夫手中的玫瑰吸引了去，她伸手接过，突然想起什么事，抬手看着秦桧，“只是官人，小惠这事……”
“夜深了，小惠的事就以后再讨论。”秦桧伸出一根手指压在王氏的唇上，“我们现在要研究一下生娃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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