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皇城

马车行驶到宫门外，便不允许进入，二人只能下车步行。一步入宫门，庄重严肃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是尹歌欢这世成人后第一次进宫。幼时的记忆在坠湖后意外失去，从前的进宫时的种种早以忘记。所幸前世她也入过几次宫，是以现在并不紧张。

        “嗒叭嗒叭……”远出传来马车的声音。

        “这是厉王殿下的马车。宫中唯一能坐马车进宫的便是这位厉王殿下，早些年他的腿在战场上受过伤，皇上特意给他的这个特权。”李氏在尹歌欢耳边小声解释。

        尹歌欢看着远去的马车，垂下眼眸。要不是记忆中的许多事都一一应验，尹歌欢都会以为远去的上辈子只是一个梦罢了。

        没有人知道，现在的尹歌欢是重生而来。她前世经历过王朝兴替，经历过生离死别。或许是上天念她可怜，给了她再来一次的机会。

        李氏并为发现尹歌欢的异样，见她神色不佳，只当是因为进宫太过紧张。

        半个时辰后，尹家母女抵达了静贵妃所在的玥晴殿。两人到得不早不晚，也没和其他人多言，径直前往了自己的座位。

        庆国的男女大防并不重，宴会上男女并未分席而坐，反到是男女对坐。

        最上方是静贵妃与皇帝的位置。左面靠前的位置是几个皇子，右面则几位育有子嗣的嫔妃和公主，紧接着就是尹家二人。

        而她们的对面正好是刚刚提及的厉王林怀清。

        注意到对面人的目光，尹歌欢抬头与林怀清对视，目光坦荡。

        林怀清今日着了一身玄色窄袖的长袍，袖口处还镶绣金色的祥云。腰间挂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玉佩，雕的是“清”字。除此之外，并无别的装饰。很难想象，这就是威震匈奴人的厉王殿下。

        最终还是林怀清败下阵来，率先移开了眼睛。

        尹歌欢垂眸掩住眼中的笑意。

        宴上众人并未注意到这一幕，除了林怀清身旁的晋王林之尘。

        林之尘的生母是宫女出身的信嫔。某次庆元帝喝醉后宠幸了她，没想到就怀上了林之尘。

        但是由于信嫔不受宠，反而只能依附与淑妃，所以林之尘在皇子中并不出众。但是林之尘温润如玉的性格很受京中女子追捧。

        感受到林之尘的打量，尹歌欢没有理会。她现在还不愿和林之尘对上。

        静贵妃与庆元帝入席后，生日宴便正式开始。许是怕众人太拘俗，庆元帝没坐一会儿就走了。

        虽然明面上不敢说，但是庆元帝离开后宴上的气氛的确缓和了许多。

        很快就到了拆礼物环节。

        前面送的几个礼物都很普通，既不出彩，也没犯错。直到尹家的礼物出现，宴上出现了一阵小骚动。

        尹家送的礼物是一把古琴。静贵妃未出嫁时便喜弹琴，入宫后因为种种原因便很少再碰。

        尹歌欢曾听母亲无意提起过，便特意寻来了这把焦尾琴。

        相传，焦尾琴是前朝著名文学家、音乐家蔡邕亲手制作的一张琴。在他“亡命江海、远迹吴会”时，曾于烈火中抢救出一段尚未烧完、声音异常的梧桐木。他依据木头的长短、形状，制成一张七弦琴，声音不凡。因琴尾尚留有焦痕，就取名为“焦尾”，流传至今。

        果然，看到这个礼物，静贵妃的脸上也露出了怀念之情。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道：“清河到我跟前来，我都有好多年不曾见过了，想当年我也是抱过这孩子的。”

        听见静贵妃的话，尹歌欢起身理了理衣服，走到静贵妃面前，行了个大礼：“臣女尹歌欢拜见贵妃娘娘。”

        尹歌欢幼时离开京城，许多人只知其名，不识其人，如今这一见，倒是有些意外。

        眼前这女子的脸有些白，嘴上涂了一层大红色的口脂，一双眼睛顾盼生辉，称得上绝色。

        她穿着一条淡紫色的襦裙，乌黑的高髻上装点着几根镶宝金簪和碧玉钗。虽身形瘦弱，却自带一股雍容之气。

        静贵妃含笑：“多年不见，清河都长成大姑娘了。身子可养好了？”

        “回贵妃娘娘，臣女已无大碍了。谢贵妃娘娘关心。”

        “如此便好。来，清河你往前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尹歌欢向前走了两步，静贵妃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慈祥，没有半点恶意。

        片刻，静贵妃从头上摸下一支步摇，轻插在了尹歌欢头上。

        “这是当年我初入宫时，陛下赠予我的礼物，如今我将它赐予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它。回去吧。”

        “多谢贵妃娘娘的赏赐。”尹歌欢行了个礼，便回到座位上。

        见静贵妃此举，宴上众人都神色各异。清河郡主回京的消息，他们并非一无所知，但是却也未曾有何行动，毕竟一个离京多年的贵女能有什么本事呢？

        不过看到今天这一幕，不少人心中都生了别样的心思。既然清河郡主已经养好了身子，若是求娶回家中也不失为一件好事。不管怎么说，这清河郡主是不应得罪的。

        看到席上众人的神情，静贵妃微微一笑。

        宴上的气氛让尹歌欢有些闷，便找了个借口到御花园中透透气。

        刚刚出来没一会儿，就遇到了同样在御花园中散步的林之尘。

        “晋王殿下。”尹歌欢向他行礼。

        “清河郡主，好久不见。自幼时一别，想来我们也有六七年未曾相见了。”单论气度和外貌，林之尘确实称得上是个温润君子，看似无欲无求，给人好感。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林之尘言语中没有恶意，尹歌欢自然不会对他恶语相向。

        “是的，还得感谢晋王殿下送我到晴玥宫中，不然我也不能好好站在这里了。”尹歌欢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疏离。

        简单寒暄两句，尹歌欢就借口离开了。毕竟和自己的仇人待在一起还只能挂着笑脸的感觉着实不算太好。

        看着尹歌欢的背影，林之尘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这清河郡主和想象中倒是不一样。

        由于跑得太快，尹歌欢不得不停下喘喘气儿。见林之尘没有追上来才放心。

        不过，按照林之尘此时的性格，也做不出死皮赖脸追上来这种事情。

        穿过一段回廊就是静贵妃设宴的小院。尹歌欢没走两步，就发现有人站在阴暗处。

        “是谁？”尹歌欢下意识地防备。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自阴影中走出。是林怀清。

        尹歌欢压住心中的惊讶，连忙行礼：“厉王好。”

        林怀清点点头，没头没尾地问了句：“是去御花园透气吗？”

        “对。本想透透气随便看看御花园的景色，没想到夜太黑了，什么东西都看不清，只好回来了。”尹歌欢回复。

        “嗯，御花园白天的景色倒是不错。有机会可以来看看。”

        “如果殿下没什么事都的话我就先走了，要是母亲找不到我，该着急了。”

        朦胧灯光下，尹歌欢看不清林怀清的神色，只听见他轻轻应了声“好”。

        林怀清的目光没有落到尹歌欢身上，而是聚焦在某个不知名的地方。直到少女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收回目光。

        应付过李氏的盘问后，尹歌欢开始走神。

        很难想象，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的常胜将军，其实是当今皇帝嫡亲的弟弟。

        林怀清是先帝的遗腹子，太后在生他时因血崩而亡。为此，宫中不少人都觉得他是灾星。

        庆元帝虽然未如此任务，对林怀清也是多加照顾。可是，在这偌大的宫中，总有皇帝顾及不到的地方，是以林怀清的童年过得并不好。

        后来林怀清突然不知去向，众人都以为他出意外死了。几年后“匈奴天敌”很空出世，才知晓原来他是去了边关。

        尹歌欢刚从宫里回来，玲儿就找借口把溪儿支了出去。

        “怎么了？”尹歌欢问。

        玲儿从袖中取出纸条：“隐阁那边来信，说药已经找到了，不出几天便能到京城。”

        隐阁，一个存在多年的神秘信息交易组织。其下门人来无影去无踪，建立者更是身份成谜。

        “辛苦你了。”尹歌欢真诚道谢。

        “小姐言重了。”

        玲儿是尹府的家生子，上一世便陪在尹歌欢身边，对她忠心耿耿。重生后，她便向母亲讨了玲儿做贴身丫鬟，做事麻利，是她的心腹。

        溪儿则不同。溪儿是尹歌欢在江南时捡到的一个小丫头，无父无母，看她还算机灵，便收到了身边。但是除了伺候尹歌欢起居外，其余的事两人有意未让溪儿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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