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锻铠

　　铁树在铁金安的指导下，用钨冬木烧成的木炭将琅琊石烧成了铁水。/p>

　　烧制的过程比铁树想象的复杂，为了最大限度的提取琅琊石中的杂质，同时又不能损伤的矿石本体，需要充分把控火候。/p>

　　上万度的炉温，仅站在它边上就已酷热难耐，更何况爬到炉前一动不动观察火焰的色泽，判断温度了。/p>

　　好在铁树有铁金安和铁木从旁协助，三个人轮流上阵，终归还是把铁水熬了过来。/p>

　　矿石成水，开始塑形。这个过程相对省心，与凡铁塑形的流程没有太大不同，但是需要耗费更多的力气。/p>

　　铁树运足力道，一锤接着一锤的锻打，足足砸烂了五十多把锻锤终于将靴子的塑造出来。/p>

　　接下来，开始凝阵，将墨家法阵铁鞋预留的夹层之中。凝阵之时，需要锻造者精力高度集中，用比头还细的金刚针一笔笔的刻画符篆，随后装入数以千计微小的齿轮和弹簧之类的器物。/p>

　　期间，铁树还需祭出灵须，牵引天地真气注入其中，且数量既不能多，又不能少，环节之复杂，过程之精细，直让铁树焦躁不已，暗道：宁肯锤一辈子铁石，也不愿再做这等活。/p>

　　埋怨归埋怨，作为锻造斗铠的最重要环节，铁树无论如何都得把法阵凝造出来。/p>

　　抽丝剥茧步步为营，终于在一个月后把疾风阵、稳身阵……几个常见的阵法刻了上去。随后又跟铁金安研究，为了更好的实现人铠合一，鞋子中应该植入怎样的特色阵法。/p>

　　经过一个月的研究设计，铁树有了大体的方案，画出了设计草图。实验过后，又用了一个月的时间篆刻，这才把熔炼、塑形、凝阵三大环节熬了过去。/p>

　　此时的宝靴只差雕饰花纹，便是成品了。/p>

　　在花纹的选择上，铁树依然择取了荷花，与他的护臂、胸甲格调一致。/p>

　　对此，铁金安颇为不解，问他好大一个汉子干嘛以花为容。/p>

　　铁木插言，讽刺他是个娘们。他却只用一句话就顶了回去：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莲花圣洁者也。/p>

　　铁金安登时释怀，连呼“好个圣洁之花，好个莲花宝铠。来日必当一飞冲天，与师侄一道名扬天下。”/p>

　　八月中旬，宝靴完工，伴随着一串清亮的金属脆响，铁树与靴子完成融合契约，原本穿在脚底的铁靴收缩凝练，赫然变成一块巴掌大小的奇特纹身，贴付在了铁树的肌肤上。/p>

　　时至此刻，他几乎累得脱了层皮，回房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算满足，还想再睡却被铁木讯喊了起来。/p>

　　铁木讯告诉他，他师父铁金安是墨门卓州分堂的香主，本不应在宗门多待。因刚刚杀了宁王，只好在宗门避阵风头。眼下数月过去，风声渐松，加之卓州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他和师父这几天就准备赶回去！/p>

　　“什么！金安师叔这么快就要走？”几个月来，铁树跟铁金安师徒朝夕相伴，学到许多锻打的知识，受益匪浅，相处的十分融洽。如果在他心中对亲人一一排名，师父和师兄占据前两名的话，那么铁金安当是位居第三的存在。/p>

　　听闻师叔要走，铁树自是万分不舍，当即前去挽留，但怎奈铁金安惦念州内诸事，说身负使命，执意不留，铁树只好悻悻做罢。/p>

　　想到铁金安师徒第一次到齐州来，莫说没去州城转上一转，连宗门都没出过，便邀请师徒二人去齐州府逛逛。/p>

　　铁树这番安排，合情合理，铁金安自是不会拒绝。可怎奈临行那天木葺宗的大匠送来拜帖，要铁金安去他家宗门赴宴。/p>

　　铁金安不好推脱，只好辞了铁树转木葺宗，前往齐州的队伍便由三人变成了两人，仅有铁树和铁木讯两人了。/p>

　　齐州之所以闻名于世，在于山和水。北国之境，一片平原，多数都是旱地。满城河流，水路纵横的去处，唯有齐州。因而齐州便有了北地江南的美誉，被诗人赞曰“齐州潇洒似江南，湖光山色与水清”。/p>

　　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南人，铁木讯久居三江汇流的卓州，自是见惯了水城。/p>

　　但是相对于卓州，齐州城既有北方的粗旷和豁达，又兼具南方的婉约和细腻，自然别有一番风味。/p>

　　无数条由泉水汇聚而成的河流串城过巷向北流淌，在城的北边泊成一片大湖，在柔软而又清澈明朗的湖面上，倒映出城南高山上的亭台楼阁——一柔一刚，一婉转一豪放，给铁木讯以极大的视觉震撼。/p>

　　他越看越觉有趣，每时每刻都能找到新奇，他就这样跟着铁树一路走一路玩，直到过了正午肚子饿得咕咕大叫，二人才想起寻点东西填下叫苦的肚子，于是转而去了城内最为繁华的爱莲街。/p>

　　在爱莲街上，他们买了十个烧饼边吃边走，边走边说：　　/p>

　　“我终于明白你为什么把斗铠打成莲花式样了。”/p>

　　“为什么？”/p>

　　“整个齐州满城都是莲，不但湖中莲花遍野，连街巷都以莲花命名：爱莲街、芙蓉道、莲心街……”铁木讯掰着手指头数了半晌，“想必你是受了它们的熏陶。”/p>

　　“还是木讯师兄懂我。哪像我师父和大师兄，总是损我婆妈。”/p>

　　铁树、铁木讯聊得正尽兴，却被身后一声咆哮打断。/p>

　　“哈哈！铁树，终于让老子逮到了。老子倒看看，今天还有哪位师叔来替你解围。”/p>

　　铁树、铁木讯回头一瞧，声之人不是木木又是谁。/p>

　　铁树登时火大，撸起袖子迎了过去，“什么叫师叔帮着解围？那天要不是师叔拦着，我早把你这孙子干趴下了。”/p>

　　木木仰着脖子与铁树对视，怒道：“嘴上逞强，老子揍完了你，看你还嚣不嚣张。”/p>

　　“怕你不成！”铁树提起一口气力，身上随即响起铿锵有力的金属拼合声，竟在第一时间把斗铠祭了出来。/p>

　　木木瞥一眼斗铠，心尖一抖，护臂、胸甲、靴子……暗道：怪不得这小子比原来硬气，竟是修为上了一层楼。/p>

　　“怎么样？怕了吧？”铁树的语气中尽是得意。/p>

　　“木葺宗的墨者从来不知道什么是怕。”说完，木木大手一挥，冲街上围观的人群高喝：“看什么看，都滚的远远地。误伤了人命我们可不赔。”/p>

　　街上一应人等，一看架势不对，瞬时一哄而散，仅留些许好事者仍躲在门后兀自偷窥。/p>

　　完成清场，木木小眼微眯，死死盯住铁树，脱下上衣，露出半身的纹身。默念法门，手掐法诀，如同铁树收放斗铠一般，木木的纹身生出变化。/p>

　　一块兽状的花纹，做仰天咆哮状，活了一般，嗖的一下从木木的身体上跳了下来。/p>

　　落地之后，蜷缩伸展，眨眼的工夫从一片平面图案，变成一尊一人高的机兽，立在木木身前耀武扬威。/p>

　　木木的手决依旧没有止息，第二片纹身从他的皮肤跃上地面，凝塑成第二头机兽。接着是第三头，第四头……第八头。/p>

　　八头机兽有的似虎，有的像狼，另有牛型、龟型，外形、结构均不相同，同时咆哮气势非凡。/p>

　　铁树微惊，道：“嘈，你们九个打我一个忒不公平。”/p>

　　木木反驳，骂道：“放你娘的狗臭屁。它们就是我，我就是它们。我们是一个整体。”又道：“你不是不服我们木葺宗是墨门正宗吗？今天，老子就让你尝尝我们木葺宗的厉害。”言讫，手决连动，墨门心法落影境界凝练出的八根灵须驱动下，八头机兽动了。/p>

　　面对爪上闪耀着寒光的机兽，铁树不敢硬抗，提起灵须激活了脚下的疾风咒，翻身后跃，左手寒冰，右手烈焰，双掌齐出——“寒冰烈火掌”将冲在前排的虎兽和狮兽打得倒飞而回。/p>

　　二兽退走，藏于其后的狼兽、豹兽又杀了出来。/p>

　　铁树大骇避闪不及，双臂被二兽咬住。危急关头，他计上心头，暂且停止向臂甲注入真气，双臂斗铠随即“缩水”……臂甲收缩，二兽牙齿之间便生了空隙，铁树趁机抽脱，左脚一记鞭腿，将狼兽踢飞，右脚蹬地飞跃，在空中再度祭出臂甲，铁拳紧握。正中豹兽脊梁。/p>

　　这一拳何其力大，又融合着烈焰真气，半条街为之一阵，屋瓦噼里啪啦落了一地。/p>

　　豹兽虽有金属外壳护体，但体内却是木制的骨架，其中另有法阵若干。豹兽受伤不轻，外壳凹陷，嘴里直冒焦烟。晃晃悠悠好不容易爬起身来，走路一瘸一拐。/p>

　　“好你个铁树，敢伤老子的机兽！看老子怎么收拾你。”木木小眼瞪得老大，掐诀将豹兽变回纹身，收在胸前，随后又放出一只猿形机兽扑了上去。/p>

　　铁树连忙闪躲，堪堪避开，却在这时赫然现猿形机兽原本三寸多长的胳膊忽然变长，一把将他抱住，缠了起来。/p>

　　与此同时，狮、虎、狼三兽同时杀到，张开血盆大口，眼见就要将他五马分尸。/p>

　　铁树又惊又怒，索性不再私藏，八支灵须奋力挥舞，灵须吸盘疯了似的将天地真气注入到斗铠之中。/p>

　　一朵纯粹由真气凝合而成的荷花在他身后绽放开来，八片花瓣骤然射出，将周边两丈以内的区域覆盖在了花雨的激射之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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