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可是几天后郝佳丽什么养家的办法也没想出来。

　　郝佳丽将这些年大人用过的办法全部在自己的脑海里一一拼凑，提取，筛选，发觉家里眼前的状况这些办法没有一个是行得通的。

　　如果现在再把这些办法对这个家故技重施的话绝对是撞墙碰壁毫无用处，包括无论是向村民借，还是向舅舅，奶奶，姨妈要钱粮都行不通。

　　前者已经怕郝佳丽家还不起了，后者这几个亲人各家有各家的难处，家家都是一双手养一张嘴的在生产队挣工分，这些个亲人每次给郝佳丽的这点余粮都是左节约右节约省出来的，而给得多了大家就只能自己不吃饿着给郝佳丽一家三口吃。

　　所以从母亲腿坏，父亲渺无音讯后郝佳丽再也不好意思提着个篮子去这几个亲人家里频繁地要这个拿那个了。

　　但是，没有这些人的帮助了，这个家等于颗粒无收，这个家三个人的生命就会如干旱旱死水灾涝死的庄稼一。

　　郝佳丽没辙了。

　　自己信誓旦旦对母亲与奶奶的承若自己根本上就做不到。

　　还有眼看家里的米缸剩下稀稀疏疏的米摊开得一眼就可以看见缸底，已经用不着量米的勺子舀每餐的份量，郝佳丽估计，缸底的米就是用手抓三两下都抓得干净拿来下锅了，如果按照平时煮饭的份量，等于今天是最后一餐米，吃完今天，明天全家就真正得勒紧裤带饿肚子了。

　　郝佳丽知道，明天没有米，明天全家饿得头重脚轻，走路前脚绊后脚的的时刻又要来临了。

　　这种症状郝佳丽患过的次数太多了。

　　这种症状的难受郝佳丽也太清楚不过了。

　　甚至比这更严重饿昏倒的体会郝佳丽都有过。

　　郝佳丽害怕这一刻的来临，郝佳丽一想到这样的一刻会来临郝佳丽就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不安了。

　　而母亲这个时候同样也想不出办法。

　　母亲只会坐在家门口有一句没一句，高一声低一声地骂着父亲。

　　母亲骂父亲的那些话越来越难听，难听得郝佳丽听了都要捂住耳朵。

　　郝佳丽想不通母亲还有什么好骂父亲的，这个时候骂又有什么用，又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个时候母亲应该要跟她一样再想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这个家的几个人不会饿死，而不是将始作俑者破口大骂。

　　但是母亲就是不听郝佳丽的劝告，郝佳丽明白，母亲是急，是慌，是无能为力才会这么发泄自己，而只要这个家里米缸满满的，谷仓满满的，饭盆里有饭，锅子里有粥，还有就是碟子里有菜，母亲的嘴就会像用胶布封住，针线缝住说不出话来一样的安静了。

　　而现在家里这些天的这种状况，要母亲不骂人那是不可能的，就连晚上奶奶辛辛苦苦收工回来，或者郝佳丽两姐弟坐在煤油灯下看书的时候，母亲都会喋喋不休。

　　奶奶自己苦于想不出办法本身也烦透顶了，听得几听受不了母亲的这些话奶奶就与母亲对骂起来。

　　最后这两个晚上，母亲跟奶奶吵得郝佳丽姐弟俩在家是书也看不下，白天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也做不出来，郝佳丽气得哭着顶了母亲几句：妈！你要是再这样骂爸爸骂下去，跟奶奶吵下去，我受不了了就拉着弟弟投水库淹死算了，反正这个家没得吃，没得喝的马上也要饿死了。

　　郝佳丽的一个小伙伴就是受不了后母的虐待跳水库淹死了。

　　母亲听了郝佳丽的这句话从此收敛了。

　　可这句话让郝佳丽得到了启发。

　　郝佳丽一说完这句话就马上想到，水库的水太深，自己那么小的个子是下不了水。

　　郝佳丽想到了村子里生产队的鱼塘与家门口的一条小溪，郝佳丽想好了要在鱼塘与小溪中弄钱来买米养家了。

　　郝佳丽知道生产队的鱼塘也是集体的，每一年生产队都要分好几批养大的鱼给各家各户，当然郝佳丽家母亲的工分不够，家里是从来没分过大条的鱼也没分到过草鱼，最多也就是斤把重的鲢鱼，这种鱼没肉骨头倒是一大堆，煮熟后在锅子里简直要带副眼镜选鱼肉吃，要不，一不小心就会被鱼骨头卡住了喉咙。

　　郝佳丽问过舅舅了，生产队有四五个养鱼的鱼塘，都不是天然的，都是队上组织队员挖的然后挨家挨户抽有劳力的家庭兼顾找鱼草喂鱼，这些人每天交的鱼草重量跟生产队猪场的猪草一样定任务过称算工分。

　　郝佳丽手上有生产队养猪场找猪草挣工分，鱼塘的工分郝佳丽就挣不了。

　　这是由于鱼塘的鱼每天都要吃新鲜的。

　　干了或者黄了这些草在水面上飘着鱼的嘴不会来咬。

　　再加上郝佳丽每天还要上学，猪草可以放学以后，或者上学以前都可以上山寻找，可鱼草就必须得天刚蒙蒙亮就要起来下水田边的田埂找。

　　另外这种草长得像谷子播种后长出来的秧苗，也像麦子发芽后的麦苗，又翠又嫩又有淡淡的甜味，鱼最爱吃，如果起得晚了等太阳一出来，把这些草晒得蔫萎蔫萎的再去拔给鱼吃鱼就不爱吃了，所以郝佳丽兼顾不了的原因就在这。

　　还有，郝佳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小孩子贪睡，郝佳丽起不了这么早的床。

　　自从母亲腿坏了以后，家里的家务事要端的，举的，搬的，除了手提的母亲可以做一点以外，去井里挑水，去小溪里洗衣服，去田里赶鸭子回家，去地里摘第二天的菜等等等等，母亲不能外出的积累一天的事情都要等到郝佳丽放学回来做，等郝佳丽做完这些事以及做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郝佳丽自己再洗漱完已经是晚上十一二点了。

　　郝佳丽如果第二天天不亮就起来去拔鱼草的话，郝佳丽绝对是上课打瞌睡挨老师的骂，然后考试不及格了。

　　而现在郝佳丽的学习成绩在班上是她若考第二，没人会考第一，家里墙上的奖状糊墙糊满了。

　　郝佳丽在学校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学生，正因为如此以至于村里家族的人都叹息，说像郝佳丽这么聪明的孩子如果换个家庭就好了，这样的家庭太委屈了郝佳丽，也太苦了郝佳丽，如果郝佳丽这么会学习的脑瓜子要是有个好的家庭环境的话，大人们都看好郝佳丽将来一定是块考大学的材料。

　　而现在郝佳丽穷得连饭都吃不上，哪还有钱读书，更没钱上大学了。

　　村民又个个都摇头叹息说是可惜了郝佳丽这样的一根正苗，没有肥料，没有水分，没有阳光最终这根苗长不成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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