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你娶好了
还不是你们抢的？
衿黎和北殷王唇枪舌战，早就成为了殿上焦点。
北殷王舔了舔嘴唇，露出狐狸一般狡黠的笑容，“除了那三只商队，北境这三个月可是没有的动过东朝一丝一毫。”
这句话不假。
北境最近在边境安分的古怪，从来没有这么听话过。
“难不成长公主殿下还想回到以前，一天闹三场的样子吗？”
“本王才登大位，清闲得很，找些事来做也不错。”
北殷王话中的威胁极其明显。
“北殷王可一点不像来议和的，”衿黎咬了咬牙，声线寒凉“动不动便用这等能够动摇江山的战事来说嘴，如此咄咄逼人，话语间前后摇摆，善变非常。”
“非也非也。”
可皮厚的北殷王才不管衿黎话里藏着什么刺，不自觉的眨了眨眼，继续道：“上次本王来，顾大将军、顾四将军都还远在千里之外，现今都平安归来了，长公主不想想是什么缘故吗？我那王兄的旧部，也不止百八十号兄弟呢。”
确实是北殷王替他们扫除了后顾之忧，顾长青回来时就和衿黎说过这事，如果不然，他和四弟都可能还在边疆脱不了身。
“东朝如何对待本王的妹夫，今后自然会如何对待本王王妹。”北殷王眼中多了几丝嘲讽，“若不是南佐传信，我怎知妹夫过着猪狗不如的生活？”
他讥讽地勾起嘴角，手里握着的杯盏往桌上重重一摔：“说的好听却做不到的是你们东朝，如何说本王出尔反尔？！自古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王瞧着，你们这小皇帝，自己废物就算了，手下人也是满口谎言，这样的国家，想来用不了多久，又会重蹈十年前任人宰割的局面，而胜者，依旧是本王的北境。”
“你，放肆！”听见此番言论的简琮简直怒不可遏，眼看着就要拍案而起。
衿黎脸色难看，压住胸腔中翻滚的怒气：““北殷王这番诛心之论可不宜在大朝会上说，怎么说两国议和都是各退一步，不必这样步步紧逼。”
“哈哈哈，本王若是皆是实话。”北殷王目光锁定衿黎，沾上酒水的袖子却被自家王妹使劲儿拉了拉。
衿黎眼中阴郁的仿佛能滴出水来，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公主可是有什么要说的？”
“啊？”被点了名的安饶猛的一抬头，随即有些腼腆地笑了笑，不得不说，这腼腆的表情，甚少出现在她的脸上，连边上的北殷王都嘴角抽了抽，低声骂了句，还没嫁出去呢，就胳膊往外拐！
“顾徵哥哥在哪？”安饶红着脸，但还是直接了当问道，“都有三年没见了，我也挺想他的。”
顾徵哥哥？席上那么多顾家人，听到这一称呼，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这北境公主可是眼瞎吗？会喜欢上这么一个罪无可恕的恶人？
简琮从牙缝中挤出声音：“带顾徵上来。”
“不必了。”见衿黎招了太监，北殷王嫌弃地打断，伸手把酒盏往下面一扔，那杯子就裹着一层薄薄的雪霜，从乌泱泱的人群头顶掠过，直砸在了顾徵面前的菜里，还好顾徵坐的直，没被菜汤溅一身。
顾徵淡淡站起身，顶着来自四面八方的炽热目光，带着南佐和修宴，一步步走上高台，不得不说，他周身的气场丝毫不亚于龙椅上的皇帝，但他眼底那份□□裸的漠然又是那样明显，让人一眼望上去就凉的透骨钻心。
这一路走来，什么样的声音都有，毕竟四国间都互设密探，任何一点风吹草动其他国家都盯得死死的，顾徵的事，他们得到的消息都差不多。
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场刺杀了。
就是这个人，是东朝和北境议和的关键，只要解决了他，议和就会荡然无存。
“顾徵哥哥！”
顾徵刚走到殿中间的高台上，安饶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扑了过来，一双杏眼里满是久别重逢，说着说着眼泪就珠子似的滚了下来。
“……”顾徵有些僵硬地把自己的胳膊从安饶怀里抽出来，他上次见到的安饶还是扎着双髻的小丫头，现如今都长成玲珑有致的小姑娘了。也是，上次回北境彻底解决安王时，根本没见到小姑娘，没时间，也不能。
“顾徵哥哥！”安饶猫咪一样蹭了蹭顾徵的手，看得其他人是一愣一愣的，北殷王扶额，完了，安饶立了这么多天的娇蛮人设，遇到顾徵一秒破功，“安饶长大了，来东朝见顾徵哥哥了。”
北殷王这哥哥做的是真好，连亲妹妹都能拿来当道具。
偏这小家伙还一脸的纯善无辜，顾徵不由得叹了口气，转头对上此刻支着下巴看好戏的某殷王，笑得和只臭狐狸一样。
事实上，席间不少人在窃窃私语，有人说安饶没脸没皮，有人夸安饶天真烂漫……西陵保守，南汇开放，光是安饶这往男人身上蹦的动作，就足够招来很多是非了，东朝不比西陵，虽不那么在乎男女大防，但终究还是有的。
“站好。”顾徵淡淡抽回自己的手，推开安饶。
安饶立刻缩回手，站得板板正正，好不乖巧。
这北境公主还真是听顾徵的话，令行禁止的，一点不违抗。
想必有些交情，青梅竹马之说不是骗人，衿黎和众人的眼光都复杂了几分，他们只当顾徵罪恶滔天，却忽略了他也是人，一个十五岁的少年郎。
这么看上去，顾徵和安饶还挺般配的，一对俊男美女，就算扔到人群里也是异常出众，简琮默不作声放下了筷子，开口道：“公主和顾徵是旧相识。”
“那自然，”见皇帝开口，安饶活像只护崽的母鸡，下意识就挡在顾徵前面，她只是保护顾徵保护习惯了而已，还以为是在北境，而对面的东朝皇帝和安王一样喜怒无常。
这小丫头是还没转过弯吧。
“……”顾徵无语，伸手拎起安饶后脖颈的衣领，安饶本来就小小一只，挡在顾徵面前也只到他胸口而已，顾徵一只手轻飘飘就把她提溜起来，在众目睽睽下，往左走了几步，塞在了北殷王边上的空位。
“顾徵哥哥！安饶不是小孩子了！”
顾徵无视安饶的抗议声，长腿一迈，又站回殿中。
绝大多数人都知道顾徵最近被刺客逼出朝京的事，毕竟连皇帝都下发了海捕文书。再结合他之前国教堂传出的种种听闻，只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这人脾气好的过分，就算被人指着鼻头骂，也不会回嘴一句。
毕竟是空前绝后的大朝会，不少人都带了自家子女出席，希望他们长长见识。而这些朝臣们的子女绝大多数都在国教院上学，就算不是同班，也听说过他的英雄事迹，比如说什么在外廊罚站啊，在庭院里罚跪啊，一桩桩，一件件，多的是。
一直都是被动的，他们从来都没见过顾徵主动挑过事，或者有什么大动作，别提是拎一个姑娘家了，还在任由人家小丫头兔子似的悬在半空中踢腾。
皇帝凶神恶煞的，长公主殿下也阴着脸不说话，安饶还想着要冲到顾徵边上，却被北殷王伸手抓回了座位，还被低声警告了不准随便动。
大概是太久没见到顾徵，又被哥哥一顿吼，小姑娘有些委屈的红了眼眶。
“公主既然这样喜欢顾徵，不如就让她俩择日完婚吧。”衿黎心情并不好，面色冰冷，这下她抓住了北殷王的痛处，谁让你们家姑娘喜欢顾徵呢，她也是女人，可最明白真爱一个人能为这个人做到什么地步了。
“她太小了。”北殷王没啃声，倒是顾徵开口了，异常凉薄的声音从他嘴角溢出，冷冷清清，还带着三分嫌弃。
谁都没有想到一向沉默的顾徵会出言反驳。
安饶愣住了，却没有哭，北殷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坐着，安抚地摸了摸妹妹的头，然后就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直直望着众人。
这是顾徵第一次这么明目张胆的反抗。
顾长青瞬间就后悔不应该把他放出来，这是什么场合呀？！
这是大朝会！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
一头喂不熟的白眼狼，只会和东朝对着干！
“这里有你说话什么份？”顾恺之坐在衿黎后面，绷着脸，目光沉沉。
话中的薄凉几乎能把人的心脏冻实。
这不是厌恶、也不是不满，而是，真真切切的，恨。
包括来自皇帝的、极度不虞的扫视。
他们恨他一句话，就把大朝会的一团和气冲的所剩无几。
明明知道大朝会就是四国间的博弈，所谓热闹和气不过是表象。
但他们依然会把所有过错推到顾徵一个人身上，这便是他们内心的真实想法。
顾徵脸上露出一抹冷笑：“那你娶她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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