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追捕顾徵
下学路上顾徵一直由南佐和修宴护送。
可今日不违在荒院里左等右等都不见顾徵回来，他怕像上次顾徵要刀之事一样闹了乌龙，只得先去问顾衍之的书童浮石和麦冬，可这两人皆是一脸懵，只摇头说夫子今日并没有罚顾徵抄书。
还能丢了不成？不违赶紧禀报管家，管家接到消息后又匆匆忙忙往院里赶。
“什么？顾徵失踪了？”
本来正是团圆饭，顾老夫人听这话，气得砰的将茶盏砸在桌上。
“南佐和修宴也不见了？”衿黎和顾长青见到大女儿和女婿是很开心，听到顾徵失踪的消息登时坐不住了，赶紧把不违叫上来问话。
“顾徵有没有说去哪？最近见了什么人。”
不违跪在众人面前，整个人瑟瑟发抖，在几位将军阴沉沉的目光下根本不敢抬头：“公子在顾府一直待在荒院，从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神使鬼差的，他瞒下了昨晚那个小道士。
想来也是，顾徵那院子被围堵得铁桶一般，插翅也难飞。
“该不会又遇到了什么刺客吧？”顾皖儿早就听说了萧弈和明承被刺杀的事情，直接就联系到了之前的国教堂刺杀案。
“不会。”顾长青摇了摇头，“他身边有南佐和修宴，谁能伤他？”
“他会不会是逃去北境了？”顾衍之皱了皱眉头问道。
“不，他要是早想离开，早就走了。”顾长徊显然比其他人更了解顾徵一些，可别忘了他最擅长的就是“守”，他自然能看出来，顾徵对拘禁向来是一种接受的态度。
“他没有武功，能跑多远？”顾皖儿想不明白，摊了摊手道，“咱们挨家挨户去搜就是了。”
“武功尽失。”衿黎反复念了几遍这个词，突然心底涌起一丝不好的预感，她突然想起遗址里巨兽毫无征兆地攻击顾徵而被他单手反杀的情景。那好像不是光生个武功底子就能做到的！
她怎么这么傻，一直被顾徵武功尽失这个念头束缚着，怎么什么事情一碰上顾徵，她和众人就会无一例外地犯蠢？
衿黎猛的拍在桌子上，目光沉沉，恨得牙痒痒：“顾徵一定还有武功，他还有内力，现下他应该已经出了朝京了。”
“怎么可能？”顾长青站起身来，满脸惊讶道，“我亲手废的他武功，震断了他的经脉。”
边上顾长惟的一张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他知道为什么了，黑玉膏与南雁阁有关，南雁阁阁主又与顾徵有交情，怎么会不舍得给他这些药，他在府里被关了这么久一声不吭，其实一直是在暗地里养伤啊，现在武功恢复了，自然不必留在荒院里吃苦！
“黑玉膏能把我的腿治好，浑身的静脉又算得了什么！”顾长惟铁青着一张脸，此言一出，拨开云雾一般，众人当即反应过来。
“既然顾徵有这种奇药，居然一直握在自己手上！”顾皖儿性子急，随口猜疑道，“他这三年自己偷偷给自己疗伤也说不准。”
“这个孽障！”顾长青眼里都是怒火，青筋暴涨，满腔怒意压都压不下去，“我能抓他一次，就能抓他第二次，我立刻带兵出去逮捕！”
“不可！”衿黎还算冷静，她目光冰冷，虽然心底也是恼火非常，但沉声解释道，“马上就到大朝会了，四国使臣即将入京，朝京会很乱，你走不开。”
“顾徵必定是去找北殷王了，我们只需要打听一下北殷王在何处，就能找到他！”
“大哥你留下，我去！”顾长惟站了起来，“现在只有我尚未有正式官职，我去最合适！”
“可是，”顾长青犹疑了一下，三年前顾长惟就被顾徵暗算过，不论是从顾徵的角度来说，还是从他个人的角度考虑，他都不太放心。
“那个，岳父，”奚斯年突然插话道，“小婿待在朝京也不无事做，闲人一个，昨日见过四，呃，顾徵，不如让小婿随叔岳一同前往！”
“爹！我也去！”顾恺之站了出来。
“你别胡闹，你在国教堂好好带你的兵！”这句话是顾老夫人开口说的，“你是世子，使臣进京有你忙活的！”
不用说，生意上的顾长卿和顾潭知两个平日里就忙得像陀螺，现在铁定也抽不出身。
顾衍之望向父亲，正色道：“爹，我去！”
“您不必担心我的学业，我本来就不到半年就会离开国教堂，并没有什么课要上，我去最合适不过，还能帮您的忙！”
这话说的不错，现在最合适的人选就是顾长惟、奚斯年和顾衍之。
“你们带上白泽，顾徵一旦有动静，白泽会给你们指路。”衿黎冷静地分析着，摄政多年的高位者气质呼之而出，她想到了在遗址里发生的一切，或许她今晚应该好好理一理发生过的事，里面有太多值得深究的问题了。
顾徵用白泽救了你们，你们用白泽却像杀他。
正堂上，不违还保持着磕头的姿势。
他的额头紧贴在地面，只觉得入了秋的地板冰冷异常。
公子不见了，他的家人第一反应不是四处寻找，也不是担忧其安危，而是一个个摩拳擦掌，一个个毛遂自荐，想着怎么把他抓回来。
这些话听得他都遍体生寒。
他虽然失去了亲娘，但他娘在死之前唯一挂念的，就是他。
顾徵为什么会选择在下学路上失踪。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看守最为薄弱，也是不想给国教堂、给他添麻烦吧？！
别人不了解顾徵，他却很清楚。
他才到公子身边一个月呀，却比顾家人还要了解！
公子他冷冰冰的，却会把最好的饭菜留给自己。
公子他心如铁石，却从不骂他笨手笨脚，反倒自己盖湿被子说不冷。
公子他无情无义，却早就给他安排好后路，顾家人之前一直没找他麻烦，也不责怪他玩忽职守完全是因为念着他上次送五公子回去，这事老管家几天前才告诉他。
……
公子那么好，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却要承受不公平的一切。不违保持叩首的姿势，却已经是泪流满面，他身边顾家人一个个得了号令出门去，那门又开又关的，秋风吹得满堂生寒。
像刀子割在他身上一样，又钝又疼。
想必公子每次被绑到这里，看到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只会比他更痛。
直到最后人都走空了，只剩顾老夫人颤颤巍巍扶着侍女起了身。
她见不违还跪着，叹了口气，想到他曾经救过自己小孙子，年龄又不大，按下了心头的火气，温和道：“孩子，我把你调去其他院子里干活吧？”
谁知不违抬起头，眼中泪水再度决堤而出。
他对着顾老夫人摇了摇头。
满脸坚定。
他说：“我不走，等公子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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