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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跌落遗址


顾徵手一松,白泽划破夜空,拖着银河般的银色长尾弧度,配合着后来的南佐和修宴几个来回,就取了无数首级,个个一击致命。

        此时众人眼里的白泽,已经不是所谓的光彩夺目了,而是一柄不沾血水却闪涌着寒冷锋芒的杀人利器,所到之处片甲不留,无情强大的,就和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但她们好像忘了,顾徵到现在还没动手,浑身是血,嘴角含笑地看着这场碾压似的单方面的屠杀,他在在欣赏、在享受、在瞻仰这破灭前的壮丽。

        可什么事都不可能这么容易结束,只见所剩无几的杀手突然间同步吞服了什么秘药,顿时间战力徒升百倍。

        衿黎一看不对劲,抓了顾皖儿和顾衍之的手慌不择路往外跑,顾晥儿猛的被一拉,下意识伸手就抓住了顾徵的手腕,一起走!

        顾徵猛的一愣,他猜到衿黎她们会跑,已经做好了留下来解决一切的准备。

        她们走了,他才能放开手脚杀人。

        没想到顾皖儿拼命抓住了自己,顾徵被拉的一个踉跄,然后稳住身子,跟着三人往林间深处而去。

        顾徵心头涌起一阵古怪的波澜,直勾勾地盯着前面仓皇逃窜的三人。

        好陌生……

        顾皖儿下意识的动作,让他浑身一颤,比背上的血豁口还刺激!好奇怪啊,但怎么,他不觉得难受呢?就连火辣辣的伤口,都请凉了几分。

        四人夺路狂奔,前面的衿黎又不知道方向,现下一头钻进了一个黑洞洞的隧道,然后脚下一空,直接坠入了无边无尽的深渊。

        衿黎最后一丝意识想起来,一周前,顾恺之好像跟她提起过,国教堂地下发现了一座遗迹来着,可随着顾长卫坠崖,事情一件接一件,多如牛毛,她直接把这事抛到了脑后!

        身体狠狠摔在地上,意识瞬间模糊,所有人都陷进了黑暗。

        衿黎是最后一个醒来的,等她完全清醒过来,发觉身上还盖着一件薄袍子,是顾皖儿的外袍,衿黎撑着地坐直,只觉得浑身酸痛,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身上到处都是青紫,怎么不疼?

        顾衍之和顾皖儿就在不远处,见到衿黎醒来,赶忙围了上来。

        “娘,你没事吧?”

        衿黎摇了摇头,扭了扭手脚,她看见头顶石块有几道缝隙,阳光就从这些细小的缝隙间洒了进来,把整个洞里照的清清楚楚。

        除了环顾四周,她还看见了另一边躺在地上的顾徵,他看起来不大好,因为流血过多,整个人都白的透明。

        顾衍之顺着衿黎的眼神望过去,眼底复杂:“我们从高处掉下来以后,上面的石壁就错位了,这个遗址奇怪的很。”

        顾衍之顿了顿,接着说:“顾徵他,刚才醒过一次了,现在又昏迷了,他情况不太好,背后的伤太深了,血也止不住。”

        “是啊娘,”顾皖儿眼泪顺着脸颊稀里哗啦地往下淌,“他背后白骨都露出来了,三哥给他输送内力,可他筋脉被爹爹震断了,根本不通啊!”

        “不要怕。”衿黎起身走到顾徵身边,蹲了下来,把脉,顾衍之和顾皖儿说的不错,顾徵这比纸还白的脸色,估摸着差不多也就几个时辰的事了。

        筋脉不通,神仙也救不了他。

        “这遗址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的。”顾衍之站在了衿黎边上,看着顾徵奄奄一息的模样,心里五味陈杂,介乎于既想让他死,又想让他活的的矛盾。

        或许只是因为他救了顾皖儿,他才会有些动摇吧,顾衍之这么想着:“我们要不要进遗址看看,说不定能救他。”

        “衍之说的对,在这里等着还不知道青哥他们什么时候能找过来,先发制人总好过坐以待毙。”衿黎赞成的点了点头。

        顾皖儿见堂哥和母亲都这样说了,也擦干眼泪,撕下衣服上的纱绸,把宽袖裙摆系了起来,少点花里胡哨的东西,关键时刻能保命。

        “顾徵,顾徵。”顾衍之拍了拍顾徵的脸,贴近顾徵的耳朵唤道,顾徵浑浑噩噩地睁开双眸,眼前人影虚浮,模糊地认不出来谁是谁。

        “你听好了,我们现在在国教堂遗址里面,我等下背着你走,里面或许有能救你的东西,你打起精神,千万不要睡过去。”

        千万不要睡过去,其实前面顾衍之说了什么,顾徵一概不知。

        只是最后这七个字,怎么能这么熟悉呢?

        呼……真的好熟悉,顾徵现在整个人都像泡在冰水里那样冷的发抖,一会儿迷糊一会儿清醒。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意识突然回到了第一天踏进北境的时候。

        第一次,从东朝踏进北境,那种极度不适应的恶劣气候,刀一样割在五岁的他的身上,冰冷彻骨。

        在顾皖儿和衿黎的帮助下,顾衍之把顾徵背到身上,顾徵被六只温热的手一碰,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就像被抛弃的小兽那样惊惧地一缩。

        在他眼前,东朝的夏天与北境的冬日来回交错,他脑中突然清醒,是了,自己现在回到东朝了。

        他……已经回家了。

        顾徵趴在顾衍之的肩头。

        原来,亲人的背上,是这样的感觉啊。原来,有一个人能靠着,会这么没有理由的安心。原来,只有在暖的地方才会觉得冷啊,而我,也是会冷的。

        原来暖和的地方,也会有寒意啊。

        顾徵很轻,背起来并不困难。

        顾衍之背起顾徵,才发现他轻得和羽毛一样,也就比顾淮那个小胖子重一点点,他心里这么想着,突然间好生惶恐,说不清道不明的没底,就好像自己背上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捧即将融化的冰雪,并且,遗址又大又热,这捧冰雪就要化了。

        化了,就没了。

        他感受得到顾徵的血,正透过包扎的绷带,一点点渗进他的衣服,那样粘稠,那样源源不断。

        顾衍之咬了咬牙,顾徵,你给我活下去,老子亲爹还没找到,你这个罪魁祸首必须等到一切尘埃落定了再死。

        三个人加快了脚步,最后停在了一扇门前。

        门口凹陷下去,像是喷泉似的池子却没有水,这是用来盛什么的容器?

        顾徵伏在顾衍之肩头,歪过头看见了这池子,小声贴着顾衍之的耳朵,断断续续低语道:“血,放我下,下去……”

        “什么血?你说什么?”顾衍之依言把顾徵放了下来,顾徵身上的鲜血顺着地缝,一滴一滴淌进池子里,那池子就像会喝血似的,顾徵的血瞬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难不成这是要放满一池子的血吗?”衿黎皱了皱眉头,就是把人血抽干了,怕也没这么多吧?!

        顾徵扯了扯顾衍之的衣袖,虚弱道:“把我扔,扔进去。”

        顾徵的话,能信吗?顾衍之偏头看向了衿黎。

        衿黎思索了一会,点了点头。

        顾衍之把顾徵摆到了池子中间,顾徵浑身是血,刚一碰到池底,那池子就蒸发似的升腾起阵阵白雾,顾徵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迅速流失,肉眼可见的迅速泛白,想被什么拉扯引导一般,生命在悄无声息间一点点被吸走。

        即将达到极限,顾徵命悬一线——

        他体内的天道突然疯狂旋转起来,宿主不能死,顾徵一结束,它们也就荡然无存了。

        顾徵赌的就是这个!他大着胆子让顾衍之把自己放进来,就是孤注一掷,只要天道被刺激到,一定会拼命地在顾徵体内修复,那么贪婪的力量,怎么会不怕死?

        顾徵体外疯狂失血,体内疯狂愈合,两股力量彼此争斗。

        此刻白雾漫过了顾徵的头顶,一路向上,一直蔓延到石阶上,冰凉透骨,顾衍之、衿黎和顾皖儿三个人站在池子外面,捂住口鼻,她们只能看到里面水雾蒸腾,但其中四处逸散的血腥味浓的让人想要呕吐。

        顾徵不会死吧……顾皖儿脑海中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恐怖的念头,或许是因为顾徵救了自己。她别扭地别过头,不肯承认自己对顾徵有了几分态度的改变。

        但现在没有时间让她想这些多余的,因为三人背后那扇石门正在缓缓打开。

        脚边水雾也在渐渐散去。

        顾徵的模样也露出来,刚才他躺着的地方缓缓升起了一个圆形石台,雾气完全散去,露出与石台平齐的浓血池,还温热的冒着气泡。

        好不骇人!众人被惊的只往后退去,这才发现,整个池子就是一朵莲花的形状,而顾徵就躺在血莲中央唯一一块干净的地方,莲心处。

        他真的放了一池血,人还没死。

        还有呼吸。

        血水像之前一样慢慢渗进池底,不知所踪,顾衍之趁机跳下去把顾徵背了回来。

        后面门也打开了,是一间密封的石室,燃着烛火,左右还设有两张石床。等众人进了石室,把顾徵放到石床上,才发现顾徵背上哪条深的露骨的刀伤已经好转了许多,甚至还有了结痂的迹象。

        属实诡异,但不管怎样,只要不流血了就好,三人皆是松了一口气,只道是因祸得福。

        她们哪里知道,这池子就是吸血的,要不是顾徵体内有天道护体,早就被吸干了。顾徵身体里本来是用内力与其相互平衡,此消彼长,现如今没了内力,天道力量太过霸道不受控制,池子以顾徵为媒,以血液循环为径,倒是为他卸去了一部分天道带来的代价。

        还得多谢天道刹不住,这才让顾徵愈合了部分伤口。

        从这个角度说是因祸得福,也算有几分道理。

        顾徵陷入昏迷,顾衍之和顾皖儿去四周查看情况。

        衿黎坐在顾徵边上,她再不想见到顾徵,现下也没得法子。

        顾徵混混沌沌的,整个人坠入梦境,他梦到五岁的自己被北境几个小王爷推进了冰川的缝隙里,那里寒意冰冷彻骨,他整个人兔子似的卷缩成一团。

        他毫无意识喃喃道:“娘。”

        声音小的跟蚊子一样,却在寂静的遗址里格外清晰。

        衿黎猛得回过头,盯着边上气若游丝的少年。

        他眼皮动了动,像是陷入了巨大的噩梦里无法挣脱,浑身散发着一股无助与绝望的气息,声音又轻又飘,好像一出口就消散了。

        他嗫嚅道:“娘,救,救救我。”

        救救我……仿佛置身于深渊炼狱之底,抬头仰望人间的残魂。

        用尽全身力气伸出手,然后直直坠落。

        阿鼻地狱,无底深渊,连落地的声音也没有。

        伸出的手和躯体一齐,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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