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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仇人陪抄


到了第二日中午,小葫芦叶胡同里死了几十号人的消息在朝京传的沸沸扬扬。

        朝京平静这么多年了,这样的惨案实在为数不多。

        更别提头和身子分家的这种恶意凶杀。

        顾长徊带着兵,封锁了整个胡同,命人收拾了这些尸首,看地上泛黑且凝固的血迹,不难推断昨夜这里曾有一场厮杀,说是厮杀稍微有些不合理,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留下一起半点的打斗痕迹,这说明杀人的人武功远远在这些被杀人之上,而且无比轻松,在处理完这些人后已然无声离开。

        朝京里何时来了这样的大人物?

        就算是换成他自己,面对数十人的围攻,也不可能不动刀动枪,留下这么多具尸体。

        像传闻中杀人不见血的鬼魅一样。

        他的脑海中只浮现出两个可疑的人,南佐和修宴,除了他俩,再没有人有这样蛮狠的手段了,顾长徊盯着地上的血迹,思绪不受控制地往回飘,他想起了三年前被剔骨吊在城墙外的那波人,会不会,是来自北境那群恶魔?

        如果是那样的话,朝京里一定埋伏着很多恐怖的家伙,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潜伏进入的,但朝京,已经不安全了。

        顾长徊派到顾府核查的侍卫回来了,往他面前单膝一跪,朗声报道:“南公子和修公子昨夜皆在房中,有小厮和丫鬟作证,另外,监院内,顾公子也未曾出院,也有小厮担保。”

        “另外,南佐公子说,不要把什么屎盆子都往他脑袋上扣,疑神疑鬼,不然他不介意把罪名坐实。”

        顾长徊皱了皱眉,如果真是修宴或者南佐动的手,那倒还好收场些,但南佐这么说,百分之八十不是他动的手,这说明朝京真的潜伏一些高手,他们混迹在百姓之间,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冲着大朝会来的。

        毕竟,离大朝会不到两个月,朝京城最重要的就是治安,他得赶紧抓紧时间揪出这些蛀虫。

        仵作说这些尸体上并没有任何致死伤口,是被瞬间结束生命。而身上那些用各种手段特地遮掩的痕迹,可以推断他们来自南汇和西陵,不知道是不是和北殷王签了合议的缘故,并没有发现北境人掺和,这还是头一回。

        但顾长徊心里并不放松,他有预感,北境、南汇和西陵这三个国家已经蠢蠢欲动,昨晚这场“自杀”惨案,丝毫不加掩饰,连毁尸灭迹这一环节都懒得扫尾的行为,等同于明摆着告诉东朝他们已经来了?如果真是北境所为,倒也是他这个疯子国度的一贯属性……

        不过,南汇和西陵,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顾长徊看着脚下成河的鲜血,眼中却倒映着北境的雪原,一个红的夺目,一个白的荒芜,恍若一生一死,两个极端相背而行,但这两者之间,又仿佛总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

        国教堂里也不平静,到了下午,不少人都在嘀咕外面发生的血案。

        “一天都没看到明小公子了。”南佐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量和修宴说,“那小公子不会被主子刺激疯了吧。”

        “不清楚,反正不会太好。”板着脸抱着剑的修宴淡淡回答,就像说什么毫无干系的人一样,和顾徵一模一样的寒心冷意。

        顾徵简直不要太淡定,左手执笔划过白纸,就仿佛擎着刀剑似的锐利,他习惯了,不刻意去改,写字也能带着一股杀气,这也是为什么他非要换左手练字,本来想着能借着机会改改,可现在看来,老天爷好像并不准许他“告老还乡”啊。

        接下来的上课时间,俞老再一次被顾徵气得跳脚,丢下一本厚厚的《庄周梦》,勒令顾徵一夜抄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但所有人都习惯了,好像顾徵上一本书还没抄完来着?这欠下的东西滚雪球似的,越来越多。

        暮色四合,学堂里又走了个干净,只剩下顾徵三人。

        这时候学堂门口突然有人卷帘而起,进来的不是别人,而是顾衍之。

        按道理来说,顾衍之比顾徵大一岁,还叫声堂哥的,顾衍之阴沉着脸,顾徵知趣地没有说话,顾衍之远远地坐在了前头,双目紧紧盯着抄书的顾徵,也不说话。一时之间,整个学堂里,只有笔游走在白纸上的沙沙声。

        但肯定没有这么简单,学堂门后传来一阵脚步声,顾皖儿也打着帘子进了屋,见顾衍之守着顾徵,当下有些不高兴:“三哥,你就为了这个,今晚也打算留在这里吗?”

        “你和瑾儿不是走了吗?”顾衍之皱了皱眉头,好像对顾皖儿一个人偷摸着回来的行为有些不满。

        “总不能让三哥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吧。”顾皖儿自来熟地坐在了顾衍之边上,看了一眼顾徵肘边堆起的书山,讥讽道,“你也真是有本事,我在国教堂这么多年了,别说没怎么见过先生发飙,就是高声说话都是少的。”

        顾徵默不作声地抄着书,仿佛无论顾皖儿说了什么,都与他毫无关系。

        “没脸没皮。”顾皖儿低骂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估摸着自己和顾衍之是得在学堂待一整夜了,除了去别家做客,她还从没有夜不归宿过。

        顾徵埋着头抄书,又慢又磨蹭,在顾衍之和顾皖儿灼灼的目光下,南佐和修宴一左一右盘腿坐了下来,他俩累了,不想站,就这么简单。

        还有这样随性的侍卫?

        顾皖儿眨了眨眼,顾衍之也没言语,毕竟实力说话,这两位,惹不得。

        再晚一点,月亮已经慢慢地爬上了树梢,顾皖儿撑着下巴,有了几分睡意。

        顾徵还是那个姿势,就像不知累似的,机械抄书,一板一眼。

        静寂之间,周遭猝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是一群人往这边走过来了,这么迟了,还会有谁?顾皖儿一个机灵睡意全无,顾衍之也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顾徵听不见似的,还在继续抄写。

        门口月光照的透亮,逆着光露出的轮廓十分眼熟,哎?这不是衿黎吗?

        宫里的事都料理完了?怎么不回顾府休息,反而跑来了国教堂?

        顾皖儿起身,乖乖叫了声娘。

        顾衍之同样弯腰行礼,唤了声伯母。

        衿黎视线拂过两个孩子,然后冷冷清清地落在了一动不动只忙着抄书的顾徵身上,顾长惟跌下山崖下落不明,她已经在国教堂加派了人手,不可能再让顾徵有机可乘,听下人说顾徵迟迟不归,她可不就急匆匆来国教堂查看了,只是没想到,除了顾徵,顾衍之和顾皖儿,也在这里。

        她知道顾衍之的心情,自己的父亲被眼前人害得坠崖,生死不明,而这人却又不能以命抵命,他只能寸步不离地看守他,就像接过了顾长惟的担子一样。

        顾衍之是个好孩子,可是他似乎忘了,他的父亲不止是小小的一个国教堂统领,他是沙场上驰骋的大将,是真正的英雄,不该囿于这小小的地方,退而求其次,顾衍之也不该只顾着眼前的顾徵,抓着仇恨死不放手。

        顾衍之和顾长惟真像,连这股倔强的脾气秉性都一模一样。

        再好也是人家的,不管怎样,她身边除了两个丫头,还有顾恺之,也是个好孩子。想到什么似的,衿黎面色淡淡,继而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娘亲,爹爹去哪里了?”

        “你爹在郊外练兵。”衿黎伸手刮了一下顾皖儿的鼻子,有些心疼地看着顾皖儿眼下熬夜的青色,“你先回去吧。”

        “不。”顾皖儿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难不成娘亲也要在这里熬着吗?您都累一天了。”顾皖儿看了一眼埋头抄写的顾徵,撅起了嘴,都怪他。

        “回去再抄吧。”顾衍之走到顾徵的桌前,居高临下道。

        这是顾衍之为数不多的主动,毕竟,你不能要求一个人对自己的杀父仇人有好脸色,顾徵停下笔,缓缓仰起头。

        那么一张雪似的脸顿时映入眼帘,就如同反射着月光一样晶莹剔透,顾衍之本来满是仇恨的心底,某处倏地一紧,就像被什么攥住了似。顾衍之蹙眉,有些不自然地移开眼,重复了一遍:“你不走,都得在这陪着。”

        这样吗?顾徵眼里带了笑,仿佛刹那间整个学堂的灰尘都被一洗而空,月光似水,驱散灯火的燥热与昏暗,干净的不像样。

        少年风清月明般的惑人,顾衍之却明白这是假象,他顿时冷了脸,面色难看地转身离去。

        背后的顾皖儿和衿黎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以为顾衍之催促了顾徵几句,就见到顾徵放下了笔,把厚厚的《庄周梦》递给了修宴,修宴接过去,直接塞进了胸口,直截了当,连书箱都没收,那冷淡的副样子,就仿佛把字写在脸上了,他说,赶紧走吧,早就不想在这了,快走快走,回去睡觉。

        顾皖儿扑哧一声笑了,修宴冷冰冰的,倒是有点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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