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守国护心
扶娇见沧寒自见了云离回来之后便有些魂不守舍的，心中虽然有些猜测却也不敢多言，只得在一旁守着听后吩咐。而她身边的扶婵心中却大为惊奇，公主自小虽说不上杀伐果断但也算是冷静理智，还从未见过公主这般模样，于是用胳膊拐拐扶娇，低声问道：“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从外边回来就成了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难不成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瞎说什么，紫云寺乃佛门清静之地，哪来的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日后少说些话，省的惹祸上身。”扶娇悄悄看了一眼沧寒，见她依旧恍惚着，才偏过头去低声教训扶婵。
可公主这幅模样，别说是扶婵疑惑，她心里也好奇的要死啊！难道说是公主生气兰台大人不在府里养伤却被兰台大人给气着了，再不成是因为大选的事情兰台大人生气了，不理公主了，公主还懵懂着不明白兰台大人为何生气？
她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可又不好直接去问公主。可眼见着这大选就近在眼前了，公主却因为生兰台大人的气让别人趁虚而入怎么办！别人再好在她心里也都不及兰台大人啊！
“公主，常广侯在外求见。”一个小丫头低着头站在门口，对着沧寒行了礼，小声道。
扶娇听得一个机灵，这才刚想到趁虚而入苏公子就来了，忙挺直了腰板。
“请进来吧！”沧寒犹豫了一会儿，抬起脚往主位上走去。
苏恪看着眼前端坐着的少女，眼神略带复杂的看着她，从他回来到如今已经有四个月了，可是沧寒却似乎有意识的避着他一样，除了每隔十日的朝会上以及在宫中戍卫时他几乎见不到她。
“臣苏恪，参见公主。”苏恪单膝跪地，朝她行了军礼。
“常广侯请起，不知今日前来有何要事？”沧寒有些不自在的偏了偏身子，然后指着下首的座位道，“坐。”
苏恪依言站起身，却没有落座，“原来如今只能有要事才能参见公主啊！”说着摇头笑笑，又抬头看了沧寒一会儿，“臣有事想要与公主单独商量。”
一旁的扶娇认命的闭了眼睛，她怎么想什么来什么啊！然后在沧寒的示意下带着扶婵出去，轻掩了屋门。
“苏君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阿寒，”苏恪吸了一口气，“我只是想要找你问清楚罢了，可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不满意？”
沧寒一懵，看着离自己不过一丈远的清隽少年摇了摇头，“并无，苏君此言何意？”
“那为何这几个月来你频频躲着我。”他面上不由多了一些气急败坏，想起这几个月来沧寒对他的冷漠他就有些难以忍受，原以为离开之前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就是担心自己离开时间太长她喜欢上别人。如今他回来了她也没有喜欢别人却偏偏对他不再亲近。难道真的如他们所说时间会冲淡一切吗？
“我没有，我只是，”沧寒斟酌了一会儿，“是我有事情没有想清楚罢了。”
“是为了大选之事？还是说，你心中有了人。”苏恪轻声询问，声音不急不躁。
“我也不清楚，”她抬起头看他，眸中神色变化万千却独独少了让苏恪最为熟悉的坦然，“当然，我想明白了也不会有用。”
“沧寒，这次大选，你希望谁胜出。”苏恪轻轻走到沧寒面前，伸出手覆住她的眼睛。如果你所希望的另有其人，那好，我会成全你。
恪知晓汝之不易，所以愿意成全。就像小时候一样，恪愿意作汝之臂膀，为汝披荆斩棘，护汝一世平安。
“是你。”
他感受到了她的睫毛刷过手心的触感，然后就听见了她的回答。
然后还等不及高兴，就听她说，“我所希望的悉雅的国君，从来都是你。”是悉雅的国君，而不是她的夫君。苏恪一向通透，自然听明白了她话中之意。有些颓然的将覆住她的眼睛的手垂了下去，强笑道：“我知道了，你放心便是。”
他知道、清楚，所以不愿强求。
封博一脸阴郁的从府外回来，连正厅都没有进直接去了书房，刚好被封成烈给拦个正着。
“混账东西，冒冒失失的像什么样子！”封博刚一开门就被站在眼前的封成烈给吓了一跳，当即大发雷霆。
若是说这么多年跟在封博身边还看不出来封博今日心情不好的话，封成烈这十六年也算白活了。可是看出来归看出来，躲不躲就是另一回事了。
“爷爷，我有事想跟你说。”封成烈强忍着想跑的冲动，见封博胡子一撇、眼睛一瞪，连忙道，“是关于大选的。”
封博闻言看了他一眼，清了清嗓子道：“进去说话。”
得了封博的话封成烈缓了一口气，欢喜的去关了房门，然后站在书桌前等着封博坐下问话。
“要说什么？”封博左手揉了揉太阳穴，神色略带疲惫的看着长孙。
“爷爷，今日我去见了公主，觉得他对那个江湖贱民很不一般。”封成烈如愿的看到封博皱起了眉毛，接着道，“虽说这也没什么，可若是公主说动了皇上太后，那么未来的君位可就极有可能就落在那个贱民手上了。”
“哼，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罢了，天天有人捧着便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你放心便是，云离那小子再厉害也不可能选上。”
封成烈听封博这么说神色不自然的变了变，“可是爷爷，万一呢！不如我们把他给除掉，以绝后患。”
封博眼神一冷，瞥向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脑子里想的是什么，云离那小子在江湖上实力不容小觑，你别去招惹他。”
“不过是个江湖贱民罢了，爷爷难道还怕了他不成。难道爷爷就不担心他会在这次大选中胜出？”封成烈目的没达成，当下也不看封博的脸色，颇有些不管不顾的架势，“而且我喜欢沧寒怎么了，难道不是爷爷要我多去亲近沧寒的吗，更何况我若是成了驸马，日后成了国君得好处的还不是咱们封家。”
“你这是什么态度！”封博呵斥道，“若是担心被人抢了位子你最该担心的是秦家、苏家、花家、程家、凌家这几个小子，至于一个连众选都过不了的人你去操什么闲心。”
封成烈想了一圈，这些人中除了彦侯与公主关系亲近些，其他都不足为惧。原本他一直担心苏恪会成为他的劲敌，却没想到苏恪回来了近半年却连沧寒的面都见过几次，于是那惴惴不安的心就放了下来。
想到这里，封成烈别别扭扭的问道，“爷爷觉得彦侯如何？”
“彦侯已经进宫请了陛下恩旨，不参加此次大选。”封博言罢挑了挑眉，长舒了一口气。程家虽然不和，可论起家族势力也是丝毫不弱于封家，如今程家最有竞争力的人不参加大选，的确是让他送了一口气。
“不参加？”封成烈窃喜的同时不免吐槽彦侯是傻了吧，但是转念一想就他那身子武试一关定然过不了，又有些庆幸。
“对了爷爷，之前公主遇刺的事情查出来是谁做的没有。”心里有了底封成烈也不再提要杀云离的事情，爷爷不同意自己找人也是一样的，然后又紧接着想起前几日几日出沧寒遇刺的事情，趁着封博还没赶他忙打听道。
封博不动声色的抬起头看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件事，听说是丹林奸细所做，如今也没个准信。”
“哦，”封成烈神色颓下去，还打算问出些什么去沧寒面前邀功呢！“那爷爷，到了吃饭的点了，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玄寂大师闭眼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公主可是有什么心结？”
沧寒坐在蒲团上，点点头，“大师可听说过本朝开国女帝与翊宸君的故事？”也不等玄寂大师回答就兀自道，“野史说女帝与翊宸君本是恋人，奈何开国之初悉雅尚不安宁，又因苍鹿一姓势力过大扰乱朝纲，女帝为巩固朝纲不得已在大婚之夜与白家联手杀了翊宸君，放逐了苍鹿众人。”
“大师觉得，若事实真是如此，这样做对吗？”
“世上本无对与错，只因世人灵智渐开有了贪嗔痴欲，为了维护世间秩序才立了所谓的对与错。而孰对孰错孰是孰非，世人心中都有一杆不同的秤，所以，凡事只需要对得起自己的心便好。若是你觉得对得起自己的心，那么别人说什么你都不必太在意。老衲相信公主心中自有分寸，既守得住国，也护得了心。”
“无愧于心吗？”沧寒笑笑，只是那笑容无论如何都是苦涩居多，“既守得住国也护得了心，这世间哪有这么多两全其美的事。也只有大师这般心无杂念之人才会如此宽慰沧寒。”
“公主心境本就清明，又何须老衲来说这些话宽慰，至于开国女帝与翊宸君的事，想必公主此时心中已有论断了。”玄寂大师睁开双眼，看了一眼已经站起来的红衣少女，又闭上眼睛，只是在感觉到沧寒要走的时候才又说了一句，“半年前老衲所说之事，公主还需上心才好。”
沧寒愣了愣，停住步子，想起半年前玄寂大师说的话，应了一声，没有多问。玄寂大师肯告诉她便已经是泄了天机，她又怎好多问。
出了禅门，便是空旷的梧桐林，沧寒看着在上空盘旋的鹓鶵，低声念了句“九合有凤，夜月而鸣，其声若戈，其翼若虹。”鹓鶵为神鸟凤凰之后，就是不知本朝开国女帝在驯服它之时可曾想到它也会孤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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