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爸爸
考完所有科目，高一的学生又可以在下半学期快活一阵。这考试嘛，必然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可对于曾尧来说，数学考好，万事无忧。她觉得在汪洋的方法指导下，虽然不说已经有极大进步，但是选择题做起来，还算是得心应手，给大题留了充足的时间。
“考得怎么样？”梁琦和曾尧一个考场，一走出考场便关心地询问她的情况。
“还不错。”曾尧笑着回答她，其实到不是因为对每一科都有十足的把握，她这一个“不错”，指的仅仅是数学。
＊
周六——
曾尧和往常一样到菲迪老师那里练习声乐，来得次数越多，曾尧越发习惯这位老师犀利的点评和严格的要求。甚至曾尧觉得，有时菲迪老师说话的方式还十分风趣。比如——
“嘴巴张那么小你练习发声还是练习呼吸。”
“曾尧，这么喜庆的歌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唱给死人听呢？”
“这一句利索点，尾音别拖那么长，跟哭丧似的。”
而曾尧在她的指导下，感觉到自己唱歌气越来越顺，对气息的掌握也越来也好。
今天，菲迪老师穿了一件长及脚跟的雪纺纱裙，平日里盘起的头发也披散开了，像瀑布一样倾泻下来。曾尧发现，她没涂那个烈焰红唇，看起来年轻青春不少，也显得温柔不少。
不过，就这么看她，曾尧总觉得有点熟悉，但是又说不上具体的东西。
“上周让你练的曲子回去有好好练吗？”
曾尧小幅度地点头，心里发虚。其实曾尧没怎么练，因为这周期中考试，为了不影响舍友复习，她没敢多练。
菲迪老师盯了她几秒，然后走到钢琴前，将头发往后一撩，优雅地坐下，纤细的手指在琴键上滑过。
“来吧。”
曾尧用手找了找丹田，深呼吸口气，试着张嘴开了开牙关，然后缓缓地送出声音：“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
还没唱完，钢琴声停了。自打来这里上课，这样的情况出现了不只一两次。
菲迪老师脸色刷的一下就冷了：“干嘛去了。”
在她强大的气场下，曾尧有点喘不过气：“考试。”
菲迪老师缓了缓严肃的表情，稍稍放轻了语气和她说：“其实你呀，这段时间已经进步了很多，看得出你平常有在练。但是曾尧，艺考光有天赋可不行，你是要考学校的，要专业性，全国上下多少人有这样的专业性你数的过来吗？你瞧，你就没练那么几次，我就听出来了，省考和校考的老师可不是吃素的。”
曾尧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听见菲迪老师夸她。
“行了，再来一次。注意，在唱到换声区的时候提前让声音掩盖一点，声音暗一点，出气量小一点，小舌头抬起—点。”她的手摸上琴键，“好了，预备起——”
下课后，曾尧等着王叔叔来接她。可是，一般王叔叔都会提前到，这都二十分钟过去了，怎么连车的影子也没见着。
这时，曾尧看到一辆保时捷向她这边开来，没有任何偏差地在她面前停下。
一个西装革履、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的男人下了车。他的皮肤异常白皙，和曾尧一般，富足而奢华的生活让他依然保持着年轻时的风度，看起来不像是四十五岁的男人。
曾尧一直知道，妈妈爱这个男人那么久，其中的原因不乏他这强大的魅力。
他向曾尧走过来，慈爱地目光仔细打量着许久未见的曾尧，手轻轻地抚上女孩常年披散的及肩黑发。
“长高了，漂亮了。”
他堆满笑容的脸以及亲近的动作让曾尧莫名不适，下意识地就避开。语气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怎么了。”
感觉到她的排斥，男人苦笑着说：“怎么，这么久没见都不知道喊一下爸爸？我以前教你的东西都忘了？”
曾尧听到他那么说，只是冷冷地瞥他一眼：“您教过我吗？连见您一面恐怕都不简单。”
曾士远微微一愣，他没有想到曾尧会用那么尖锐话语来回复他。因为一些原因，他常年疏忽这个女儿。记得她六岁以前，也是非常黏他的。说到底，是他的错，他没资格去管曾尧是如何抱怨他。因为，这是理所应当的。
他选择避开这个话题：“尧尧，中午陪爸爸吃个饭。”
曾尧想都没想就拒绝曾士远：“不了，我妈妈会担心。”
跟自己亲生父亲吃饭有什么可担心？到底是他亲生女儿，曾士远还是了解她的，他拿出杀手锏：“我已经跟你妈妈说过了。乖，陪爸爸吃饭。”
妈妈知道了？曾尧拿出手机想打电话确认，却看到一条未读短信，她点开，是秋小媛发来的，说的就是这个事。
曾尧无法拒绝妈妈的要求，她只得答应曾士远。
A市最好的酒店，金碧辉煌，风格大气高端，就连吃饭都有人站在你身后随时替你服务。
可在这豪华的包间里，曾尧只感觉浑身不自在，如坐针毡。看着琳琅满目的菜式，不知道要吃什么。她感觉，这样没人情味的东西吃起来都一个样。
曾士远察觉她兴致不高，将她最爱的螃蟹推到她前面，“你不是最爱吃螃蟹吗，爸爸给你剥。”
“我早就不吃螃蟹了。”
口是心非，故意刁难他？曾士远不和她计较，转移话题：“吃完饭想去哪？爸爸带你去。”
一听吃完饭还要和他去别的地方，曾尧急眼了，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要回家！”
曾士远看她反应那么大，安抚着让她坐下，满口答应“好好好，待会我送你回去。”
“我自己回……”
饶是曾士远再有耐心，这会儿也被曾尧耗尽了。他冷着脸严厉地呵斥了一声：“曾尧！”
曾尧眼睛立马红了一圈，她不明白，强迫她坐在这里和他演绎父女情深有意思吗？他不是个温柔的人，曾尧一直都知道。
终究还是舍不得让她难过，毕竟快四个月没见到女儿了。曾士远叹了叹气，他驰骋商场，还未遇到过这么棘手的问题：“曾尧，你在怪我？”
曾尧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质问他：“你为什么和妈妈结婚？”
曾士远点了一根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烟雾，一圈又一圈。
“尧尧，我也年轻过，我也有冲动的时候。”
这个回答几乎想让曾尧冷笑，她双眼清澈，盯着曾士远一字一句地问：“不爱可以用一时冲动当借口吗？”
曾士远看着曾尧那双和秋小媛一模一样的眼睛，再也说不出话。
曾尧见他不说话，从座位拿起了自己的背包，跑出了包厢。
装横精致的包厢里，很快地弥漫出浓浓地烟草味。
曾士远没拦，他知道，他又让她失望了，就像以前多少次失约于与她的约定那样。这些失望积攒在一起，在他们之间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裂口。
从包厢跑出来的曾尧并不想那么快回家，她怕她这个样子会让秋小媛担忧。于是她决定去书店买几本书。
酒店附近就有一家书店，装修得很清新文艺。曾尧推门而入，直奔推理悬疑小说所在的区域。
上次董纳纳告诉她，东野圭吾的《恶意》很好看，所以。她正卖力地找这本书。找了很久，甚至都已经到书架最里面的区域了，也没找到，曾尧打算求助管理员。
她正原路返回想要走去吧台，却在另一个书架后面看见了汪洋。
他今天穿着牛仔外套，里面是一件白色体恤，下面是一条黑色裤子，就那样微微地靠在书架旁。曾尧想到了日本电影《情书》经典场景。虽然没有窗也没我窗帘，但是灯光打在他的身上，太过于神圣，就像一帧定格的风景。
“汪洋。”
有人叫他，但不是曾尧。
曾尧看见从拐角处中出现的女孩稍微吃惊？
周楚楚？
她呆滞了一会儿。看着周楚楚站在汪洋面前自然地跟着汪洋闲聊，汪洋时不时回她几句。两人看起来很熟悉。曾尧仔细地思考了一会儿——
对了，周楚楚以前也是董纳纳她们班的，也就是说，周楚楚和汪洋早就认识，而且关系不错。
看着周楚楚对着汪洋露出少女特有的羞涩，一举一动皆是优雅得当。
或许是超乎想象的关系
，曾尧脑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周楚楚会放下平时的高冷，在春日还不算热的傍晚，穿着露脐短衣和超短裙在人群中毫无保留的展示自己的姿态和美丽了。
周楚楚是个漂亮的女生，曾尧一直都知道，眼下她穿着毛线连衣裙，露出白花花的大腿，和清俊的汪洋站在一起还真是无比登对。
“汪洋，文科班的数学虽然比你们简单，但是我还是有很多不会的地方，想要你辅导辅导我。”周楚楚素日毫无情感的声音，在汪洋面前变得甜美又动听。那样的动作，那样的表情，曾尧也在董纳纳身上见过呢。
原来不是独家辅导。顺便而已吧。
曾尧没再听他们讲什么，直直地走了出去，路过了吧台，推门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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