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口红

　　青青垫了垫放在袖袋里的碎银。

　　这是她上个月余下的打赏。

　　钱是足够的，但也只堪堪够付买胭脂的钱。

　　咬咬唇，放下胭脂瓷盒，还是不买了吧！

　　把钱攒着，有空闲就给家里送回去，弟弟都那么大了，该上学堂了！

　　“你这人打底买不买啊！不买就别占着地好吗？”

　　后头的媳妇娘子把青青和凌楚楚用力掰开，一左一右，自己则趁机挤到胭脂摊子前，拿起青青方才放下的瓷盒。

　　闻了闻。

　　“老板，这个，这个，还有那个，我都要了！”

　　伙计听闻，不急不缓的包好一盒胭脂、两盒头油，交给小媳妇。

　　“胭脂一盒一两三钱，头油一盒九钱，一共是三两一钱，我们这再送您三个香包，您拿好！”

　　“行！”

　　媳妇娘子说着便往怀里掏钱。

　　凌楚楚充当吃梅群众，手肘往后一杵，回头不满地瞪了眼宋柱子。

　　宋柱子咽了咽唾沫，不敢看凌楚楚。

　　“方才那颜色的胭脂还有吗？”宋柱子终于上前问。

　　摊位上胭脂等彩妆仍是很多，但却不见青青之前看中的那嫩嫩的蜜桃红。

　　反而多是颜色过深，老气而不适合年轻小姑娘用的！

　　伙计道：“那种是我们店里刚推出来的新款，在京城里便是卖得极好的。这次我们带出来的不多，已经全部卖完了，您要是想要，下个月请早，还是这个日子，还是这个地儿！”

　　“老板，给你钱！……哎！你做什么！你干嘛抢我东西？”

　　宋柱子三下五除二把包好的胭脂找了出来。

　　“这是我媳妇先看上的！”

　　小娘子气顿，扯着东西不放手，“是我先说要的！你媳妇自己舍不得买，放在那儿说不要，我才买的！”

　　“谁是他媳妇！”青青红脸啐道。

　　凌楚楚吃着杨梅，心里爽的很，看热闹不嫌事大。

　　悄声说：“他说你是他媳妇！”

　　“小姐～”

　　青青跺脚。

　　“他想得美！”

　　“我媳妇说不要，我可没说不要！大婶，我要没记错的话，你是排我后面的吧！我都没买东西，怎么你反而买上了？”

　　“你……”

　　叫谁大婶呢？你全家都是大婶！

　　“老板，一两三钱，接好咯！”宋柱子交了钱，随手把胭脂和香包拿上，理也不理气了个半死的媳妇娘子。

　　凌楚楚上前，“我家小弟脾性大，你大人有大量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媳妇手拿着头油，狠狠地瞪着宋柱子，气犹不平。

　　凌楚楚把小媳妇拉到一边，“既然姐姐你成人之美，那我也不会让你吃亏，这个就权当是赔礼，送与你了！”

　　凌楚楚往袖口一掏，拿出只桃粉色系的口红。

　　轻轻拧开盖子，将口红旋转而出，递给小媳妇。

　　“你将这扁平的一头划过嘴唇，然后轻轻呡一呡，可不比胭脂用着方便多了！”

　　“这唤做什么？敢问小姐是在哪里买的？”

　　小媳妇第一眼就迷上了这新鲜玩意儿。

　　不管是做工还是包装，都要比那盒胭脂强上数倍不止。

　　“口红！我自己做的！”

　　“小姐好有本事，若这口红放在雅芳阁售卖，最少也得五两银子！”

　　边喜滋滋地道谢，“那小妇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谢小姐的大礼！”

　　独一份的东西，今天可真是赚大发了！

　　“不客气！”

　　这种东西，她的芥子手镯里还多的是。

　　虽然送与青青，她也必定会喜欢，但宋柱子送的意义到底不一样！

　　况且！主是主，仆便是仆，赏有之，却不能一味地放纵、娇宠，否则只会奴大欺主！

　　看到主子有什么，便心痒痒想要得到。

　　凌楚楚不惯这种毛病！

　　这也是为何她方才没有立马为青青付银子买胭脂一样。

　　虽然她并不怀疑青青的忠心，但她也不会因此去养大人性的贪婪。

　　这和现代的雇佣关系一般无二，你为我做事，我付你薪水，你做得好，我也会额外给你奖金。

　　却并不是说所谓好的老板便要自己有什么便想着多给自己的员工什么。

　　那不是老板，而是慈善家！

　　想要得到，就得付出，无人可以例外！

　　出了胭脂摊子，走在嘈杂的街道上，凌楚楚正好把一包杨梅吃完。

　　扔掉树叶，朝等候在外头的宋柱子竖起了大拇指。

　　“小姐我十分欣赏你这王八之气！呵呵，继续保持哈！”

　　宋柱子挠头傻笑，“小姐，您就别打趣奴才了！”

　　偷偷看了眼青青，发现对方通红着脸，并没有生气，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手掌里包着鸡蛋大小的胭脂瓷盒，放到怀中紧贴着心房的位置。

　　想着什么时候能把胭脂送给那人儿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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