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佳节闹市一惊魂
饭后，管家进来禀报马车也准备妥当，问姑娘夫人们是否马上要用。
姑娘们眼巴巴的瞅着老夫人，心都飞到外面去了，老夫人也没强留，只是把刘曼溶托付给了两个儿媳，就放人了。
姑娘们都要回自己的院里，从新梳妆打扮，女为怡己者容，不管哪个阶段的女人，对自己的那张脸都当头等大事来对待。
傅婳换了条嫩绿色纱裙，外罩长及脚踝的白色幕篱，清清爽爽出了门。
“五妹妹，这么热的天，你包裹得严严实实干嘛？不热吗？”傅珺已经到了，看到傅婳远远走了，好奇的问。
“四姐姐，这太阳太烈了，我受不了，所以只好如此了。”傅婳看傅珺她们每人的头顶只是罩了一顶帷帽，珍珠串制而成的帽沿，叮叮咚咚，清脆悦耳。
“人都到齐就赶快上车吧，今天路上肯定人山人海，要是堵在路上就不好了。”苏氏撩开车帘对几人说道。
“是，母亲！”
姐妹几个搀扶着各自的丫鬟，蹬上了后一辆朱盖碧沿的马车，后一辆丫鬟婆子挤了一车，家里的三位爷都在陪王伴驾，只有几个小爷骑马护送。
马车里，傅瑜见傅婳取下那长长的幕篱，惊奇问道：“五妹妹，你这幕篱是用什么纱做的，很透薄。”
傅婳把手里的幕篱递给她细看：“是冰蚕纱。”
“冰蚕纱？”这几个字震惊了一车的人。
“传说这冰蚕纱薄如透明，入手冰凉，且水浇不透，最适合夏日所有，不过听说产量稀少，一年上供不到十匹，五妹妹是怎么弄到这样的好东西的？”何况这样的稀罕物被傅婳拿来做幕篱，这不是暴遣天物吗？傅珺半信半疑。
“真的？这东西真这么贵重？我仔细瞧瞧，确实比一般的丝绸要柔软一些，而且摸起来有种凉凉的感觉。”傅瑜拿来幕篱覆在自己脸上，只是觉得脸上蒙了一层东西，并不妨碍视线。傅瑜震惊了，这工艺，并不比后世的差呀。
“真的？我试试。”傅瑶一杯水淋在了傅瑜手中的幕篱上。
“七妹妹，你干什么？”傅瑜捧着湿哒哒的幕篱，脸都快绿了。
“对不起二姐姐，我刚才不是听四姐姐说起冰蚕纱防水嘛，我只是想试试是不是真的。”傅雅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满脸委屈的说道。
傅瑜看着眼前才十岁的傅瑶，那无辜的眼神，那可怜兮兮的表情，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被人欺负成什么样了呢？
傅瑜感叹一声，白莲花呀白莲花，妥妥的白莲花啊！但也不好说些什么，愧疚的看着傅婳：“五妹妹，都是姐姐不好，把妹妹的幕篱弄脏了，要不，等下妹妹就用我的帷帽如何？”
“不用了二姐姐，这不是什么大事，再说也不是你的错。”傅婳接过那一团白沙，抖了抖，水珠就都滚落了下来，幕篱恢复了原样。
“真的能防水！”跟傅瑶并排坐的傅语拍手笑道。
姐妹互视一眼，几人没人在开口说话，气氛有点古怪。不久，车也停了，就听到车外婆子敲车门的声音：“姑娘们，前面人多马车无法通行，只得请姑娘们下来走几步了。”
车帘被高高挑起，坐在前面的傅珺扶着司画的手率先下了车，大家带好帷帽，陆陆续续都下了车。
傅婳扶着画眉的手，戴着长长的幕篱，只露出了一双水雾氤氲的美目，默默的跟在苏氏的身后。
家丁婆子把女人们围成一个安全圈，慢慢往护城河那边走去。
京都城由两条大河贯通；一条护城河，一条渨水池。端午龙舟赛就在护城河旁边的渨水池举行，皇帝占领了最好最有利的位置，搭了两个豪华的露天大棚，其他的王公贵臣依次而建，地方有限，文昌侯府也只分得了一块不大的地方。
看到苏氏王氏带着姑娘们到了，站在帐篷外的两个仆妇快步迎了上去，把大家迎进已收拾妥当的帐篷里。
丫鬟有条不紊的上茶上果点，一路走来，大家都感觉又累又热有渴，都静静喝着茶水，没人开口说话。
“夫人，李同知夫人求见！”一个三十二三岁妈妈禀道。
“这李同知夫人是？”苏氏想了想，想不起认识这样一个人。
“大嫂，是我表姐家的侄女，刚回京不久。”对面的王氏帕子拭了拭嘴角，解释道。
“原来是弟妹那边的亲戚，都不是外人，快请进来。”苏氏笑了，忙吩咐那妇人去迎客。
片刻功夫，一个二十多岁、面容白皙的夫人那仆妇的带领下走了进来，先是给苏氏王氏问了安，又跟姑娘们见过礼，就被王氏拉着手不放了。
没坐会儿，陆陆续续有人来请苏氏王氏。又有人来拜访，大家都是熟悉的人，有些多少还沾亲带故，每个夫人身后都跟着一俩个姑娘，大家见礼，又是一整叽叽喳喳笑闹声。
“娘亲，我们想去外面玩玩，可以吗？”姐妹几人使了个眼色，又是傅珺开头提出。
苏氏看着爱女，为难的环视一周，还有几个夫人在呢。
“大伯母您放心，我们只在附近转转，不会走远的，妹妹们我也会看好的。”傅瑜赶紧说道。
“娘亲您就放心吧，女儿们难得出来一趟，总不都待在帐篷里面吧，况且外面的小姐姑娘们也不少。”傅珺指着外面来来往往的姑娘小姐。
“那好吧，要注意安全，别到处乱跑！”苏氏像外望了一眼，想了想松了口，着重吩咐身边的人，看护好姑娘小姐。
得到许可，大家欢呼一声，三三两两手挽手走出帐篷。
傅婳跟在傅瑜的身后往外走，画眉百灵一左一右给她挡开拥挤的人流。
“好多人，真热闹！”傅婳感叹道。
“五妹妹不常出来吧，这边不算什么，西大街那边才叫热闹呢！”傅瑜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笑道。
“二姐姐怎么知道的？”傅婳疑惑望着她。
“告诉你一个秘密。”傅瑜凑到傅婳的耳边低语：“这算得了什么，在湖州时，我经常扮成哥儿跟着哥哥们出去玩耍，这种地方我门儿清，那个地方好玩不好玩，我一看就知道。”
“啊？”傅婳惊讶的小嘴微张，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可爱的猫儿。
想不到看起来循规蹈矩的二姐姐只是面相，内里却是个大胆都。既然做过这样的事！
显然，傅婳的这个样子萌到了傅瑜，魔爪在傅婳的头上揉捏几把，傅婳费了好大劲才把自己的头发解救出来。
“二娘，这边！”远处有人像这边招手喊道，是王家姑娘。
“来了！”傅瑜招手回应，又问傅婳：“我表妹在叫我，五妹妹一起过去不？”
傅婳摇摇头：“二姐姐你去吧，我一个人四处看看。”
“那你别走远，想要什么使唤下人去买，别往人多的地方去，看看就回去。”傅瑜不放心的嘱咐道。
“知道啦，二姐姐快去吧，王姐表姐在催了。”傅婳向她挥挥手，
看傅瑜没入人群，傅婳收回视线，带着画眉百灵，主仆三随意择了一个方向闲逛。
胭脂水粉，珠钗粉环，捏糖人的，杂耍的，卖雨伞折扇。。。。应有尽有，但最多的还是卖五毒香包的小贩。
傅婳这是第一次在接踵摩肩的人群中闲逛，感觉很新奇，看什么都很有意思，在捏糖人的老汉那里捏了个小白兔的糖人，在卖钗环首饰的小摊上选了就支看起来品质很一般，但做工别致的簪子。看到火红火红的冰糖葫芦也买了三串，一人一串。
几人玩得忘乎所以，却不知，也有人把她们这一行当成风景。
“怀远兄，你看什么呢？叫你半天也不应。”天香楼二楼窗临大街的一个雅间里，一个身着碧水蓝衣裳的公子撞了撞趴在窗台上往下张望的人。
“我看到了一个美人儿，一个绝世美人儿。”那人理也不理旁边的人，喃喃自语道。
“什么？绝世美人儿？在哪儿在哪儿？”毫无形象、四肢摊在椅子上的两个十七八岁、身穿华服的少年郎听到美人，马上跳了起来，一窝蜂挤到不大的窗台边，几对发光的狼眼往人群里探射。
“哪儿呢？在哪儿？美人在哪儿？”顾誉明嚎叫。
“我说齐小远，你不会是看哥几个舒服了，想逗逗哥几个找乐子吧？”何家奇双手握拳，只听十个手指头咔咔着响，要是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就马上送上一顿老拳。
“你又不是美女！”齐怀远蔑视了鬼喊狼嚎的两人一眼，拉起刚才被那两人挤到边沿的谢瑾瑜：“谢兄你看，就是那个，带白色幕篱那姑娘。以我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经验，虽然没看清那位姑娘的脸，不过从背影，走路姿态来看，必定是一位绝世美人没错！”齐怀远夸夸其谈，很是以此为荣。
“我看看，我看看。”顾誉明又挤了进来，顺着齐怀远手指的方向看去。
“去，我说齐小远你是不是吃腻了人参鲍鱼，想换清粥小菜尝尝鲜？那样一个青涩稚嫩的小丫头，在你最里就边成了绝世美人了？”顾誉明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
何家奇也只扫了一眼，大失所望的摊在椅子上，表示对齐怀远的眼光严重怀疑。
“唉唉唉，你俩还不相信我看女人的眼光？我告诉你们，一个女人是不是尤物，看得不光是那张脸，而是一种由内而外发出的一种魅惑，算了，反正你们这两个大老粗也不懂欣赏真正的美人，还是回家去抱你们那些小妾去吧！”
“我是不懂你的那些调调，来，喝酒喝酒，难得一起集集，好好放松放松。”
“来，干一个，齐小远赏他的美人，我们赏我们的美酒。”
两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齐怀远无趣的瞥了那俩一眼，转过头继续看自己的美人去。
“咦，不好！”齐怀远大喝一声，把其他三人吓了一跳。
“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了？”何家奇从地上弹跳起来，手脚十分灵敏。
“那那那。。。。”
几人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刚才带幕篱蹲在小摊边买东西的女子现在直愣愣的站在路中间，一匹看起来已经发疯了的大马远远冲了过来，眼看那女子就要丧命马蹄下了，众人都倒吸了口凉气，撇过头不敢直视那血腥的一幕。
傅婳带着两丫鬟高高兴兴的逛玩，突然，听到有人叫骂哭喊的声音，人群混乱起来，还没等傅婳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一匹发狂的大马对着自己而来。
那一瞬间，傅婳脑子一片空白，眼底深深的茫然绝望，刚要闭上眼等待最后一刻的到来时，就感觉腰间一紧，身体腾空而起，还没落地，一股温热腥臭的液体铺满而来，傅婳反射性的伸手一摸，满手的鲜血，还有在鲜红的血液下出现的一张刀刻般棱角分明的脸。傅婳小脑袋一歪，软软的倒在了傅舒玄的怀了，傅舒玄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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