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主仆论是非
“五妹妹，你知不知道四妹妹有什么事？看起来这事儿还不小！”傅雅望着已经没了踪影的傅珺，若有所思的问坐在旁边的傅婳。
“不知道！”傅婳翻着大厨房的管事嬷嬷送上来的账册，很干脆的回道。
“你！我说五妹妹，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这样下去，什么时候被人卖了都不知道晓得吗？”傅雅看着一副事不关己的傅婳恨铁不成钢的说教道。
“谢谢三姐姐关心了，该我知道的我会知道，不该我知道的我懒得费那个精神。”傅婳抬头看着傅雅笑了笑，指了指手里的册子：“现在这个才是我们该知道的。”
“安嬷嬷，你这上面记载的鸡蛋是五文钱一个，猪腿肉是五十文一斤，还有这些瓜果蔬菜每天都要几十斤的分量，市面上的鸡蛋和猪肉真的是这个价格吗？还有，我好像记得我们府里的庄子上每月都送不少的东西进府吧？”傅婳芊芊手指轻轻的划过账面上的墨迹，慢条斯理的问道。
“什么？真的？我看看！”傅雅听了傅婳的话，拿过她面前的账本翻了起来。
“果然，安嬷嬷，要让你这样的花销，每个月我们府里大厨房的花费不下于千两银子吧？”傅雅边翻着安嬷嬷送上来的账目边说：“平时我们多加一个菜都要自己出钱，算起来大厨房真是个富得流油的好地方呵，看看，看看这里，你这个月多支的一百两银子是怎么回事？”傅雅边哗啦啦翻着账本边怒声问道，翻到最后，怒得把手里的册子啪的一下甩到安嬷嬷的脸上。
她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连傅婳都吓了一跳，不明白她的怒气由何而来。
“三姐！”傅婳悄悄扯了扯傅雅。
傅雅不领情的甩开她的手，眼睛死死盯着下面的安嬷嬷，一副要让她说出个一二三架势。
傅婳弄了个没脸，心底也不大痛快，遂不再管她，坐回座位看着眼前这场闹剧。
那安嬷嬷倒是沉得住气，脸色平静的捡起掉在地上的账册，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面上恭敬但无多少敬意的对傅雅福了福身，不紧不慢的回道：“回两位姑娘，市面上的价格就是如此，若姑娘们不信老奴也没办法。老奴从来都是这个价格采买，以前夫人老夫人都是认同的，现在姑娘突然这么一说，老奴甚是惶恐。”安嬷嬷说着惶恐，面上却没有半点惶恐的神色。
“每个月多出的这一百两银子，是预备着主子们早晚加餐所用到的，有时候哪位主子想喝碗鸡汤，没有新鲜的乌骨鸡，奴婢们要银子出去现买吧，这些都是钱，姑娘们都是娇养在深闺的小姐，不懂这些灶上的柴米油盐也是有的。”
傅婳被安嬷嬷挤兑了一番，还拿夫人老夫人出来压她，是欺她是个庶女是吧？傅雅气的无可无不可，抖着手指着她：“你……简直一派胡言，你这是狡辩！”
“冤枉啊，老奴一直都是怎么行事的，老夫人夫人那里都没有话说，现在却被三姑娘您指着鼻子骂，您这是怀疑老奴克扣府里的银两？老奴服侍老夫人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临了临了落了这样的名声，老奴不活了！”安嬷嬷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拍打着地面干嚎。
“你，你----”傅雅看着泼妇般的安嬷嬷，气得胸口疼，颤抖着手指着安嬷嬷气说不出话来。
“三姐姐，三姐姐，消消气！跟个老奴才置气不值当！”傅婳忙扶着傅雅，一只手给她顺气。
傅雅定定的看着安嬷嬷两眼，怒极反笑：“好，好，好，很好！”食指遥遥点了安嬷嬷两下，甩袖而去。
“三姐姐！”傅婳看了地上干嚎的安嬷嬷一眼，追着傅雅去了。
安嬷嬷望着两人已走远，袖子一抹不存在的眼泪，拍拍手站了起来，对着门口哼了一声。
要是四姑娘在这，她还不敢如此行事，三姑娘五姑娘嘛！安嬷嬷不屑的笑笑。
众仆妇眼见安嬷嬷如此威风，两正经姑娘都不放在眼里，又想到她是老夫人最信任的人，都纷纷围上来，奉承话不要钱的往外冒。
傅婳追着傅雅出来，已看不见她人影。
“姑娘，现在怎么办？”百灵看着傅婳问道。
傅婳笑笑：“能怎么办？当然是如实禀报给母亲了！”边说边往正房走去。
苏氏正在查阅傅致远需要的聘礼单子，边看边在上面加加减减，听傅婳把刚才在花厅里发生的事如此说了一边，脸上的神色都没变化半分，只淡淡的道了声知道了，就让傅婳下去了。
回道闻香院，傅婳的手已冻得有些麻木了，画眉给她换下因雪落在上面而有些潮湿的斗篷，用一床轻薄暖和的绒被把傅婳紧紧裹着坐在暖烘烘的炕上，又递了个刚换好碳的暖手炉，让她抱在怀里。
坐了半盏茶功夫，傅婳才感觉从身体里暖和起来。
“自从姑娘跟着管家后，每天都要在外头跑来跑去，你身体又不好，再这样下去，早晚要冻出病来。”画眉心疼的看着团成一团的傅婳。
“要不，姑娘还是辞了这份差事吧！”百灵建议道。
“怎么辞？当初说好的姐妹几人轮流管着，现在为了怕冷，就让三姐姐四姐姐在哪里受冻，我这心里也过意不去不是！”傅婳笑了，瞬间觉得自己的形象怎么那么高大呢？
“姑娘就是心软，我们闻香院离主院本来就远，姑娘光每天来去就要花不少的时间在路上。你也不看看，四姑娘的爱莲居本来就在安和院旁边，下雪刮风的天气还有夫人的轿辇接送，哪像你，谁会考虑到你从小体弱这一情况？”画眉真把她的话当真了，心疼的说道
傅婳噗嗤一笑，半晌才说道：“明天看吧，实在不行就说我病了！”傅婳突然觉得，生病，真是个万能的借口，对于她，随时都可以用。
“就是，姑娘该多为自己打算才是。”画眉终于笑了，看着她的笑容，傅婳也从内心笑了出来，那笑容里，含有一丝淡淡的酸楚。
“姑娘，你说今天这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奴婢都还没弄明白，三姑娘和安嬷嬷怎么就吵了起来？安嬷嬷也是了得，敢那样对三姑娘说话！”百灵砸吧砸吧嘴说道。
“发生什么事了？三姑娘怎么会跟安嬷嬷吵架？”今天画眉没跟去，不知道偏厅发生的事情。
不等傅婳开口，快嘴的百灵就叽叽喳喳把刚才的事说了一通。
“安嬷嬷？大厨房管事嬷嬷？”百灵点点头。
“那可是老夫人从娘家陪嫁过来的二等丫鬟之一，几十年来一直得老夫人的宠信，后来管着大厨房这一块，应该捞了不少的油水。”画眉笑着说道。
“况且，她还是安姨娘的亲生母亲，可以说这府里，除了主子们，安嬷嬷一家独大，三姑娘怎么会跟安嬷嬷对上？”画眉不解的看着傅婳。
傅婳淡淡的笑着道：“可能是有必要的原因吧，梦云居跟安和院从来都只是面和心不和的，听说梦云居这个名字还是当年父亲亲自取的，梦云梦云，梦里都是云，母亲能忍这么多年，也不容易了。”安姨娘的闺名单名一个云。
“再说大厨房那里可是一个油水最足的好地方，安嬷嬷都把那里当成自己家的菜园子了，卧榻之侧，且容他人酣睡？”
“看来夫人是要动安氏了。”画眉笑道
“始终不是自己亲生的，就不会当回事，平时说得多好啊！儿啊女的宠着，现在一有事就显出来了吧。明明四姑娘比三姑娘更有能力，可这样容易得罪人的事儿，夫人都只是让三姑娘去做，早早就把四姑娘支开了。”百灵想起都替三姑娘不值。
“我知道我知道，这叫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说得对吧姑娘？”百灵忙接口卖弄。
逗得傅婳画眉两人笑得直不起腰来，百灵嘟着嘴瞪着两人，傅婳看笑得太过，忙忍着笑意点点头。
半晌才正色道：“傻丫头，这也要三姐姐愿意才行，何况，夫人算计的不只是三姐姐而已。”傅婳想起苏氏的算计脸色沉了下来。
“到底怎么回事？夫人也算计了姑娘？”画眉着急的问道。
“最先发现那本账册有问题的是姑娘！”百灵也想起来了，惊呼出声。
画眉听了脸色也沉了下来，要是姑娘跟安嬷嬷对上，姑娘即使是主子，也讨不到多大便宜。先不说安嬷嬷是安姨娘的母亲，安姨娘又是傅文博的宠妾，在傅文博的心中，姑娘这个女儿可能还没有一个姨娘的分量重。
再说安嬷嬷可是老夫人的人，老夫人又最不待见自家姑娘，要是这事发生了，那姑娘不就一下子得罪了府里最有权力的几个大人物了？这要真是夫人计划好的，那这夫人的用心也忒歹毒，画眉想想都是一阵后怕。
“别太担心，我也不是那傻乎乎的人，当时安嬷嬷把账册递给了我，我发现有些不明白的地方问问也不为过，再说了，我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中女儿，能知道什么？”傅婳笑着安慰两人。
“姑娘还是小心为好。”画眉听了傅婳的安慰也没放心多少：“不行，没发现夫人的歹毒用心就算了，如今发现了，奴婢明天就去给姑娘告病！”
“行，都听你的！”傅婳看画眉焦躁不安的样子，忙拍着她的手安抚
“那好，这事就这么定了，明天奴婢就去安和院告假，说姑娘被风雪吹着了头，身子不爽，管家的事就请两位姑娘多多劳累。”画眉都不用费脑去想，这理由一说，没人会不相信。
j“好吧，你们怎么说就怎么是吧，现在我这个病人要歇息了，你们都下去吧！”傅婳懒懒的挥挥手，顺势躺着暖烘烘的炕上。
“那姑娘歇会儿，等起来正好用膳！”画眉轻轻抬起她的头，百灵把她头上的发簪摘下，免得睡觉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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