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陆陆陆兄
“陆兄？”
陆陌一回头，就看见常洛站在他身后不远处。
“常小姐有什么事？”
“听闻青茗馆近二日的戏不错，陆兄可否赏光，恰好明日就可以休息了。”
陆陌微一犹疑。
常洛自然知道他在顾忌什么，便道，“我还约了青茗馆的玉先生一同。”
“玉棠初，玉先生？”
“正是。”
“那，恭敬不如从命。”
陆陌在门前靠着，从不远处走来的常洛换了身男装，让他看着不由一愣，这身衣服穿在一个女子身上并没有显得有任何不适，反而有一种其他男子都没有的丰神俊朗，不得不说，常洛穿男装比她的女装更加吸引人。她穿女装时，只能算是漂亮，却并非美的多么倾国倾城，然而穿男装时，却让人连目光都移不开，那双亮的有些过分的眸子，足够让她身边一切事物都失了色，这样一双眸子，长在女人的身上，有些违背了女人柔美的标准，但放在现在男装的常洛身上，就是另一种感觉，是独属男子的一份凌厉和耀眼。
常洛清咳一声，陆陌这才回过神来，掩饰性地一笑，“走吧。”
今日的戏是《梨花园》，《凰》那一折在几日前已经演完，好评如潮，苏晓的名声也因此更大了些。而《梨花园》是近日新出的戏，讲的是一个梨园戏子终成青史人物的故事，倒是个很不落俗的故事，甚至是个很骇俗的故事，社会底层的人物终成英雄，这种阶层的反转，并非所有人都接受得了。
“陆兄知道这戏本子是谁写的吗？”
陆陌正听得入神，忽然听到常洛这么一问，沉思一阵，答道：“必是个了不得的人物。”陆陌在人前的放荡样子到了常洛这边早已完全卸下，聪明人和聪明人的交往，不必伪装，也无需掩饰，彼此心知肚明。
“哦？”
“写出这般戏的人，身份如何并不知，但从心胸上说，绝不是常人可以比拟。常小姐认识这人？”
常洛端起茶喝了一口，目光落在戏台上，“并不认识。”
陆陌看了她一眼，“哦，那真是可惜啊。”
“今日有稀客啊。”
两人闻声回头，就看见玉棠初由楼梯走了上来。
常洛一笑，站起身来，看着玉棠初走过来，扭头看向陆陌，“陆兄，这是玉棠初。这是陆陌，我的太学同窗。”
“久闻玉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是在下的荣幸。”
玉棠初淡淡一笑，“不过戏子，何谈荣幸？”
陆陌摇头，“非也，能写出这般戏文的人，怎能是戏子二字可括。”
常洛闻言，微一挑眉，玉棠初也是一怔，随后一笑，也不否认，“能和常洛在一起的人，果然都非凡人。”
“你这是拐着弯夸自己呢吧。”
陆陌和玉棠初闻言，相视都大笑起来。
原本陆陌觉得一个深闺中的大小姐能与京中这般传奇戏子结识甚是奇怪，如今看常洛这身装扮，怕是经常女扮男装偷溜出来听戏，如今见了玉棠初，更是觉得这样两个人会认识，倒也不稀奇了。
“这戏文你写的你倒是不唱，推给别人。”
“他们唱了，没人多想，听听就过了，若让我唱，怕就真的骇俗了。”
陆陌听了这两人的话，跟道，“玉先生说的不错，更何况先生本就是青衣在行，不适唱这本子。”
“这么说，今日倒是赶得不巧，好不容易休息一日，却没赶上你的戏。”
“你们若是想听，下次太学休沐日的时候给你们排一场便是了。”
“那可真是劳烦玉先生了。”
常洛将杯里的茶续上，“你就不必和他客气了，他这人啊，别人眼里一本正经的，私底下嬉皮笑脸倒是一个正形没有的人。”
玉棠初瞟她，“这话别人说说罢了，你才怕是最没正形的一个。”
陆陌闻言笑起来。
“陆兄笑什么？”
“今日是三个最没正形的人聚在一起了。”
常洛眼神微闪，轻笑一声，“陆兄，今后有什么打算？”
陆陌似乎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这几日两人虽然相谈甚欢，却从来没有人谈到正题上去，彼此不了解，自然不敢轻易开口，只能先互相试探彼此的心思。如今常洛这一问，莫非是要主动结盟？
“未可知，待到春闱之后，瞧瞧考的中考不中了。”
常洛摇摇头，“陆兄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陆陌看向玉棠初。
“陆兄不必顾忌，今日既带你来交了玉棠初这么个朋友，挑在此处与你说这些话，他自然是靠得住的。这几日往来，我也信陆兄是个靠得住的人，索性今日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陆兄他日入朝，打算如何？”
陆陌正色，低声说道，“姜萧二门，百年世家，枝节盘错，如今把控大半朝局。家父当年科举应试，中举任官，无甚背景，直曰抗衡，我怕是难做，所以想从地方做起。”
“愿闻其详。”
常洛听完陆陌的一番言论，不得不刮目相看，如今燕轲若想重揽朝政，必定先要有些大作为，施行新政，压制贵族势力。只是……
“右相虽跋扈，但上台所推出的一套新政大多还是值得肯定的。重新推定怕是不太合适。”
更何况，王党之中，贵族世家也不少，就如她，到时候推出新政，怕是得罪的不光光是姜萧二族，朝中王党老臣也未必同意。
“我也是如此想，当初新政推行本来朝中大臣就大多不同意，不过是因右相强权才能推行的下去，如今我们若是推行，恐怕就真的孤立无援，此届太学中寒门弟子颇多真要推行起来，怕是要依靠他们的力量才是。”
没错，太学中的寒门子弟才识过人，又有文人傲骨，想要有所作为，若要推行新政，自是不可缺少的骨干之才。
“常小姐可注意了寒门弟子中一个叫做邬桐的人。”
常洛一听到这个名字就不由自主笑了出来，“陆兄与我眼光还真是相似啊。”
就在这时，一抹紫色的衣影闯入视线，常洛身形一顿，缓缓收了笑意，目光看向了楼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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