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 举杯同归 > 第92章 终离散

第92章 终离散


回到房间收起床上衣物回到电脑旁边屋内只剩惨白电脑光线照在脸上,对着文章却没动一字,笔下仙境过于美好让人心生向往,反倒衬得屏幕前这个满身阴沉在白光下棱角更加深刻的人身后光景惨淡。文中一页页向下翻着,正到男主手握飞刀杀死几只豺狼虎豹,身侧尽是良师益友,生活虽苦却能苦中作乐,看到这一幕岳严表情也有所松动,起唇似乎是笑了下,抬眼便见书册上横放着之前留下飞镖,一支带血其余都还没用过,飞镖指尖转动直直飞出去正入靶子中心。门上靶子并无晃动,黏在门上一般,看着这一幕原先有些温度双眼又沉静下去,两步走到门边飞镖已经没入靶子,□□飞镖脱手,岳严举着手腕到眼前,烛西绑带下鳞片一片片脱落又长出新鳞,比之前颜色更深。新鳞片一寸寸长出,要喧宾夺主一般在手上开合,依靠着墙上人面上痛苦后脑撞墙并无他法。

        最后一瓣鳞片掉落脚下,暴露剑带外皮肤下一圈鳞片依然不安开合,似乎有了自己生命叫嚣挣扎。房间中闪过龙睚出鞘银光,砍向鳞片没能留下伤痕。

        “接受,然后改变。”岳严看向床上仰卧着的鬼,听到的却是劝解人类的话:“你比严益禀更早就不是人类了。”墙边人看向手腕若有所思,一圈鳞片逐渐安稳下来再没挣扎,剑带再缠上一切归于安静。

        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声“嗯。”不知道是不是鬼话被人听了管用,电脑旁边岳严安心敲打手下文章,又过了一个章节。

        电脑中那个世界似乎格外让人心生向往,以至于过了许久岳严都没再动,键盘敲击声音不断,点开界面似乎要发表了,发间缠过单孔眼睛,掉漆镜身在黑暗中也能隐藏缺陷,透过镜子看向桌边人只剩下一个电脑白点,背景里的人却看不清了。一颗单片镜正掉到岳严头上,抬头便又见到只幽魂,目光清浅分明有所询问。

        “其实,这个东西有录像功能,你的日常生活会在一切结束后向另一个世界公开,作为活动纪念。”白光照射下双眼慢慢沉下去,最后仍平静问着:“所以呢?”

        “所以,所以你写的文献也是有重要参考价值,即使它们可能不是文献。鬼街中有一处名叫原初闻人馆,专门收录泉眼身前文献,撰写活动人员生前故事。”话未言明身侧鼠标便发出落到桌上动静,鼠标下方正垫子边沿已经泛起卷边,记得曾经在树上看到过之前目标人用人性鼠标垫的细节还嘲笑过,这一刻想到身前人总觉得心中有些酸楚。“其实那地方还收录了世界各地奇闻异事正史野史,我也常去租借,哦,他们家不卖书来着。”

        “也会有人租借到我的人生?”电脑前岳严手里转起水笔不比龙睚逊色,白光流转手上,眼睛已经眯起来,拿过张纸随意记下行字。“是叫原初闻人馆?”水笔在上面一寸寸刮过将名字分割两半。

        “其实以后活下来了换名字就好,我们都已经放弃之前姓名,就像你用的网名一样。”顺着网站页面看上去,发布文章作者名字并不有趣,和他这个人一样,只有淘言跃三个字,甚至听不出男女,就这样看着名称新发布文章始终没通过审核,红字在浅□□面有些碍眼,关上界面蓝色幕布上面文件堆得也杂乱,刷新画面屏幕界面图片边缘也变得模糊,随意调着屏幕显示岳严手机响了起来,死神群里讨论的倒是热闹,不知道艾特了岳严多少次。

        群里赵敏然发了张图片,浅粉天幕萦绕窗外,图片中只有长途车上几条矗立栏杆颜色鲜艳线条硬朗,中间歪着一只玩具兔子,显得有些呆傻,穿着背带裤的样子倒像是刻意耍酷。图片下倒是发了一堆文字“严益禀请客没来后悔吧,快看我抓的娃娃。”岳严再看向窗外依旧再没半点光线,打开台灯群里严益禀接了赵敏然的话“抓这个娃娃的钱可以买个娃娃机了,她就是个菜鸟。”群里赵敏然难得没反驳严益禀,打开朋友圈才看到这张图,没半点配字,下方严益禀孟响都有点赞,岳严点上赞评论了句“第一次看你发朋友圈。”赵敏然回复倒是快,长长一串文字在屏幕显示得都有些奇怪。“微博账号封锁后没地方发了,纪念一下第一次抓到的娃娃,很有意思。”

        电脑上画面搜索几人之前社交账号,岳严新开的账号仅剩几条已经被告知视频下架内容已删除,界面几乎全空,只有赵敏然账户有许多之前合照、转载的油画和许多和朋友一起的美食照片看着倒是热闹,最后停更日期依然是倚月轩消息,从那一刻开始几个人的生活离之前越来越远。岳严拿出手机在朋友圈恢复了一句“的确。”

        屏幕上严益禀一句摘星院集合又将几人聚合到原先地点,最后到的却是赵敏然家里,桌上书本罗列得整齐,严益禀手下书本翻动了一页又一页视线停留的地方一直在身边人身上,弧形地板堆叠得随意,地上东西又故意只留下三张桌子,沙发都推到窗边围在一起,客厅空空荡荡的坐着各怀心事几人。

        “昨天到底怎么回事。”顺着严益禀问话几人目光看向岳严,赵敏然手中书直接合上再没翻动意思。

        “昨天是提示。”岳严低头未看向任何人,手里黑水笔随着话音转动得飞快。“那个人在我家里放了一杯不知道是什么的水,喝下去,想到了很多往事,尤其是松风乐府地下一幕。”话语时断时续,手中水笔弹飞出去几人也没在意,岳严看向严益禀,目光盯着头上刘海,话题转了过去。“当初我记得精灵情急之下被逼说了实话,她说她要占用你的时间,这些死者死亡时间和与我们接触时间长短有关,我们之前看到的都是些实验场景,有没有可能我们也是某种实验下产物,甚至他们在利用实验在故意延长我们时间,可是严益禀,我们有三个人,万一最后她没有达到目的,你要怎么办。”目光望向严益禀眼中,把他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自然瞥向身后看到水晶玫瑰琴房被吸引住目光,恍然间想到这是陌生地方,身后没有精灵。一向清澈双眼因瞳色浅淡更显温和只是这一刻看向琴房内却有些沉重,许久再没接话,忽略了最后提问。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的父母也都有危险对不对。”赵敏然直接拽过岳严衣角,老孟站起来在严益禀面前打了个响指,“回魂了,现在不是追忆往昔伤春悲秋的时候。”

        “我们今天之所以聚集到这里就是因为我爸妈又出国了,他们临走前也在聚会上见到我们当初没见到的鹄书真人,我觉得这事有问题,一天打八个电话过去他们都烦了我也没办法解释,而严益禀”话说一半赵敏然也息声不谈。严益禀呆愣着接出后半句,“我父亲,生病了,医院那边说是心脏问题,住院观察很快能出院,但是这件事发生的节点太奇怪,现在常理诡异混合一起我也分不清这件事和我们有没有关系。”

        “这就是我昨天回家的缘故,其实我有还个姐姐,重组家庭我们接触不多,她有精神疾病和我相处也不融洽,如你们所见很早之前她就下落不明,从一开始就注定会对家人下手。”岳严说完倒在地上闭目不愿看房中暖阳与花草装饰,赵敏然家装潢过于温暖梦幻,以至于和讨论话题完全不相称。

        “回避真相、避免接触都没有用,到底怎么做才能逃出去,还是我们一开始就用错了方法。”严益禀也随着岳严横卧地上,眼角流出眼泪,望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折射出同一支撑物不同角度光线光怪陆离隔雾看花显得神秘莫测,不知背后样貌。

        屋内并无人再搭话,赵敏然一页页翻着手上书页边角,卷边上磨出毛刺,双手上也长出茧子,并不锋利边角刮着茧子并无痛痒,像能起到作用一样一边一边反复这样动作。“我们会好好活下去,去到大学里对吗,我们现在做的不是没有意义的对不对,我还没想好志愿,我爸妈还没争吵出我以后的职业,怎么能就只剩一年了。”书本被拍得翻开页面折出凌乱印子,赵敏然像疯了一样拍着桌子动作癫狂模样和当初刘佳佳有些相似,这一幕看在岳严眼中咽下许多不甘也盯着屋顶。

        孟响看着身边人模样再没言语,看向倒在地上两人顺着视线阶级而上又看向两人背后玻璃玫瑰琴房,暖阳下水晶花丛明艳瑰丽,晶莹剔透的美丽再高不可攀,曾经害羞弹奏致爱丽丝的人如今疯子一样拍着桌子没半点淑女模样。“妹子,再弹一首吧。”话语制住赵敏然疯癫神情,扶开两鬓刘海也看向琴房,最爱哭得人没流一滴眼泪,没有推辞着魔一般笔直向身后琴房走去,手指停住钢琴上久久未弹出一个音符,伴随第一个音响起孟响也倒在地上,地板上圆圈层层叠叠套住这几个人,只有赵敏然在最边上琴房演奏并不熟练乐曲,面前琴谱写着《出埃及记》听到声音地上三人却闭上双眼,琴曲无人应和,没有了波澜壮阔冒险故事作陪只剩下声叹息。

        曲中分明几个音符弹错,严益禀皱眉闭目忍耐着身边岳严无头无尾问了句:“你们听说过鬼街吗。”客厅中岳严身边两人同时睁眼侧目看着还注视顶上吊灯的人,抿唇再不多言像之前话语不是他问出来一般,应声背后钢琴曲也停下,赵敏然双手还悬在琴键上,也回忆起最初热闹欢欣光景,释怀与悲苦交织一起,轻声说着:“我知道,在新城区,距离虽远可和许诺匆匆去过一次很怀念,那条街和周围建筑不相称,诡异但美好。”指尖音乐继续,伴随乐曲岳严看着天花板缓缓开口:“我从,一本书上看到有人说难以言喻的故事总要穿上美好服饰。”

        回家路上岳严看着手机上app画面寻找旅行团,反复对比电子钱包中存款,低头收藏下来几个套餐差点撞到路边栏杆,几步跑回家在厨房便签板子上翻看又叹息着有些失望离去。客厅布艺沙发上摆着几张彩色宽布编制坐垫,半卷扔到边上只拼完整两张,岳严小心避开两张彩色垫子拿起来对着窗边,粗布条之间空洞露出细碎阳光,手工粗糙拙略看着却温馨可爱,放到沙发上摆正,一寸寸捋过碎边动作缓慢,靠着身后眯起眼睛,即使一身漆黑一副也多了些温暖。

        可能是夏日中闷热猫咪拖鞋有些穿不住,一向沉稳的人趁着没人在意偷偷踢掉脚下拖鞋,挪动另一张毯子和之前一张堆在一起,看着一样的东西却完全不一样大小,两个形状各异垫子堆上时岳严也有些嫌弃,不在意抓抓头上刘海又倚靠在沙发上假寐,窗外阳光照着睫毛都亮晶晶的,眯着眼睛的样子和他踢掉的灰猫拖鞋有些像。

        门口咔哒声惊扰得沙发上人耳朵微微颤动一下,垂落沙发另一端的手臂收回,脚下也快速蹬上拖鞋,看向门口的样子分明是在意却还是一副深沉模样,也许只有摩擦手机屏幕手指小小暴露心思。

        大门打开来人提着超市内塑料袋,腥味和水果香甜混合一起有些诡异,岳严站起来去提过手中塑料袋动作笨手笨脚,跟在两人伸手亦步亦趋小心翼翼步伐刚好保持了一点点距离,目光看着身前两个人目光也温柔。

        “要去旅游吗,我刚好存够了压岁钱。”这个家里从不说话的人突然开口让一双父母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袋子里鱼趁机跳动几下溅出来许多水渍到岳严和他父亲裤腿上,厨房中三人都沉默着只有条鱼跳跃得欢快。

        “公司里还要”岳严父亲刚开口被继母向后拉过去阻止之后话语,那男人一瞬间像又恢复之前帅气样子,笑着抱怨着:“知道了,没我说话份。”转身去处理手中材料目光还看着门边儿子。

        “别听你爸的,一家人就应该出去多转转,刚好攒了年假,过几天咱们就去,不用你花钱,爸妈有钱,你好好学习。”这一念叨像再没有尽头,岳严靠着水槽旁边,刚低头打个哈欠被水池里鱼跳跃着溅起一脸水,旁边女人已经收拾起水果说道毕业后憧憬,“以后你学医挺好,学法律也不错,我听说最近财经热,你对哪方面有兴趣,听说大学里好多漂亮女生,还有一年先不要早恋知道吗。”

        “你耳朵挺好的。”岳严抬起头对着他父亲打趣,声音压得也低两个人背着收拾水果的人说着悄悄话。抱怨刚处理完鱼鳞的手直接压塌刘海,却没见岳严父亲反驳,偷偷瞄着身后啰嗦的女人,也凑近小声说:“这叫宰相肚里能撑船,懂得都懂。”说完比了个噤声手势,看着岳严的样子不知不觉已经比他长得还高,一大坨弯腰靠在水池旁边都有些挡光。“你这样就很好,以后多和家人沟通。”

        “嗯。”习惯性恢复完才又补充着,“知道了。”低头看着案板上收拾起的鱼鳞之前轻松神态微变,站正身体离厨房远了,退后几步保持距离才开口,“我买好票了,你们准备一下行程发到群里了,我,作业还没写完,你们去吧。”说完立刻跑回房间,关门动作瘫痪一般一寸一寸推着,听到外面父亲嘲笑着:“害羞了,别管他。”

        房门合上一瞬又听闻外面传来一声声敲击门板声,缓慢合上房门迅速打开,客厅中旁边厨房里正悠扬放着小提琴曲,岳严父亲一声声随意哼唱几声,衬得门外撞击更加诡异,门口猫眼外一个礼貌微笑戴帽子诡异男人炎炎夏日依然穿着羊绒大衣和冬天时候打扮没更多不同,头上无汗水留下,岳严对着猫眼看着外面画面也凑近,两只眼睛透过玻璃相互看着对方,那男人眼中血丝都清晰可见,岳严许久外面人直愣愣看着都未眨眼,待门内岳严离远,对面人也离得远了,眼中流下液体带着脸上灰分,一寸寸掉下,粉末下皮肤焦黄泛红,原本古怪的脸上平添一道痕迹,开门再看已经跳远到旁边门口,散客开门迎进怪人对着岳严脱帽致意,没再多给眼神。他背后室内原本空当一片无人无家具,关上门时却看散客背后缓缓走出个女人身影。

        楼道内一切随着关门声音被挡身后,屋内温馨小提琴悠扬,只是岳严再没之前样子,龙睚不知何时已经出鞘,在手中转动一圈回房间落座一瞬甩手扔到门板上靶子里,这举动明明是慌乱了阵脚,门口未敲门直接进来了他父亲。“怎么了,听到了挺大动静,是不是磕哪了?”

        “手机掉地上了,没事。”岳严父亲带上门,门板后挂着靶子上一寸寸显露出龙睚剑影,完全闭合这把剑剑柄才正对着岳严面前。

        机场内岳严目送父母二人推着个巨大行李箱,到最后一道再跟不过去的安检门口才把手里东西交到父亲手中,那两人满眼笑意,分明洋溢着幸福口中却多抱怨:“你这孩子也是的,放假不早早写完作业,咱们一家三口一起去旅游多好。”被埋怨的人低头揉揉鼻子欲言又止只点点头,身边父亲抬头看向高大儿子第一次眼里充满骄傲,“长大了,一个人在家好好照顾自己明白吗。”岳严看着这个眼神许久久到他父亲已经拿着东西排队到安检口也还没从这个骄傲的眼神中回过神,看着他们走过安检回头招手才温和抿唇笑了下,转身恢复神情带上背后兜帽刘海压低眼神再看不清神色头也不回离开机场。

        站在楼门□□前岳严某明奇妙按动自家数字,听着一声声滴声无人回应才举步绕过电梯一路顺着楼梯向上,看着一路走来楼道中虽留下许多蛛网灰尘顶上还留着散客脚印,到门边夹角一串脚印旁停下手中握紧双剑,一步三阶向上奔走,到自家楼层边打开门口依靠楼道尽头自家门旁边墙上,等待另一侧人出现。

        墙边人闭上眼睛安静等待不知何时才能出现的人,不知过了多久楼梯上响起脚步声,岳严耳朵微动,张开眼睛正看到如初见一般铂金衬衫牛仔帽子高大,男人一步步慢慢由楼梯上走来,看到岳严也没多惊讶,脱毛行礼问候着:“这是在等我?”一步步走到对面门前笑容和蔼像逗弄小孩子。

        “该做个了结了。”双手利刃出鞘,身边电梯按钮变红,岳严只余光看了一眼,龙睚横握手中曲臂正与散客对上,眼看银剑尖端正对着对方眼睛,却见散客轻易挑眉压过手臂指尖刀片一样轨迹又到岳严眼前,争执不下之间,龙睚抛起手指握刃看向散客双眼,刀片挑起岳严眼前两人同时后仰,烛西盲砍对方腹部,散客纵身跃起一脚踢到烛西手上坚韧碰到走廊栏杆只听“叮当”两声空心对砍砍出到缺口,正这时散客纵身空中从身后踢开岳严。

        两人一时换了位置,岳严踉跄着前倾身子面前大门打开,以白衣红飘带女人立于门口,手指划过岳严下巴呼出烟雾,站定原地抬臂一手握拳正对女人面门。“很怜香惜玉嘛。”那女人轻佻语气后退一步拳到面前小指勾起剑柄,龙睚利刃正对喉咙位置,对面人再慌乱为时已晚,肌肤划破化为只狐狸割开喉咙蹿入门后。散客于空中落下正踏岳严背后踩在脚下,身边楼道中电梯上升声音不断,岳严正感受到后颈微凉,抬手向后一剑扎散客右胸,脖颈已经流出许多血水,脊椎上下踩力道不减,抬腿踢倒对方大腿两人于地上僵持不下,散客进一步剑入心脉,岳严进一步刀断喉管,正进退两难之际电梯门响停在这一层。

        散客眉尖轻挑转身弯腰力与断掉栏杆上,蹲下身俯视地上岳严直直向后翻倒下去,正这时电梯门开,岳严狼狈爬起门内空无一人才松了口气,再奔向楼梯间只见楼道上跳过棕毛团影子再不见人。

        烛西铜色剑身上染了鲜血,血上沾着几缕铜色毛发,“死兔子。”岳严剑举面前血光中映出双无神瞳孔,慢悠悠收回剑鞘才回了房间。

        屋内暖阳正好,沙发上第三张彩色粗布垫子已经编织好,想要走近,刚弯下腰便滴落几滴血水在身边,岳严揉着眼睛拿起玄关鞋柜上抽纸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血水一边擦干净又一边滴落,叹气回屋留下一路血痕尾身后,可能是失血这个人给自己缠绕绷带时已经没什么力气,松松垮垮随便绕了几圈,血迹已经透出绷带也没多管,拿着书本搬到客厅便当起门童,门外稍有动静就跑道到门口。后颈绷带几乎快要变成红领巾,岳严双眼也逐渐睁不开,倒在沙发上枕着三个大小完全不一样的彩色垫子睡过去,脚下猫咪拖鞋也像他的主人一样掉下得突然,沙发上的一大坨和地上的一小坨竟然出奇相似。

        开学时候学校中几人趁着课前凑到岳严身边,严益禀眼底带着青黑,脸色也有些难看,见岳严也唇上无血色强忍脾气还是询问:“聚过两次就不见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进监狱去了,也不让人去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之前说的杀手有动作,我那里不安全,处理好了就和你们会合。”侧目看向严益禀,眼下青黑明显,人也瘦了一圈,头发也不再像之前一样精心打理过,岳严皱着眉反问:“你那边怎么样。”

        “稳定住了但也没好,还要继续观察。”说道最后再没声音不愿再多谈也再没看向其他几人,课代表作业收到这些人面前,严益禀赵敏然都指指桌子上没说话,两个人桌子上课本罗列得整齐,各科摆放得明了清晰,和面前桌子上混在一起的书本完全不同,严益禀看不下去也低头翻找着才分辨出几科作业,本子上染了黑血,在白纸上看着扎眼也都默契闭口不谈。待周围无人老孟才看向于鑫鑫方向开口:“一个精灵一个杀手还有一对双子,还是我们家的省心。”目光中于鑫鑫也正帮着丘晓整理作业,本子摆放得凌乱却都包好颜色不同透明书皮,这两个人凑在一起真就像正常校园生活那样。孟响看着远处发呆被赵敏然伸手在眼前晃晃召回神来。“老兄还好吗,经历这么多还敢说这种话也是很有自信。”

        每到课间岳严拿出手机看着家庭群中父母发的消息,点开照片许多都已经虚焦,但照片上两人却乐在其中,陌生建筑也看不出是哪个国家,到临近放学接到消息“我们今天提前回去是不是很惊喜。”看到这条消息岳严站起身离开教室正遇上前来上课教师,一步步逼退到班里做回桌位上心思早已看不进去书上半个字,望向窗外天色一寸寸暗淡,等到下课铃声响起包也没拿直接冲出教室。

        岳严家小区内电梯按动也没能显示亮光漆黑一片一动不动。跑向楼梯间一再到断掉栏杆外,屋内分明有争吵声,隔着门板听清屋内声音。,门内反锁钥匙起不到作用,这家最后一个主人单独被拦在自家门外。岳严抬手一下下砸门,声音响门口猫眼内突然变黑,从外侧看不清里面模样,猫眼一直黑着也无人响应开门。不知道在多少次砸门声过后大门才开启。门内女人穿着旅游时照片中衣服胸口染血,双目呆滞,一向温温柔柔的人猛然把岳严推开,喊了句:“跑。”她背后刘佳佳房间内走出个女人和她样子一模一样。不等岳严爬起来门再次关上,伴随门内上锁再无声响。

        安静中顶灯熄灭,黑暗掩盖住岳严脸上难堪表情,双腿发软再难站起来,手脚并用爬过去一下下砸门,口中喊着:“开门,我能对付他们,他们的目标是我,开门。”双拳砸上铁门无法撼动分毫,跌坐地上再无力气,一头砸到门板上也无济于事。手肘间剑鞘磕到门上才让地上已经失魂落魄的人找回最后一丝生气,双剑扎到门里只扎穿个空洞,楼道中充斥着利刃砍向门内声音,门板厚重许久也只有些微伤痕,一下下再无知觉划向门上听到里面门锁扣响,声音微弱却清脆,这一动静一时间不知是悲是喜。钥匙颤抖着打开门锁,屋内一双父母坐在沙发上,犹如之前一切皆是泡影。

        那两人脸上表情如出一辙,露齿微笑诡异又刻板,两人站起动作几乎一致,女人身上衣服和之前不同一身浅白居家服,不见之前伤痕也不见旅游时衣裙。两人脚下掉落三张彩色坐垫,造型并不规整,放在地上却是和脚垫没什么区别。看着手工织就点子就这么被两人踩在脚下岳严眼中不再抱有最后一丝希望,握紧双剑走到客厅中留下一地灰尘,这一次也许真的是以客人身份进入这里。

        “他们呢?”轻声问着声音有些颤抖,客厅角落里摆着临走前行李箱,上面托运纸条未摘,斜斜摆在角落中一角一角凹陷,留下许多划痕。“他们呢?”看着行李箱岳严又问了一边,银色行李箱被岳严摩擦着漆黑把手上几点突起摸着粘腻,沾到手上分不出是红色还是黑色。

        沙发边两人异口同声说着:“回来啦。”声音和之前父母一样,除了语气怪异再没更多区别。

        举剑到父亲面前那人直直向后仰过身体脸上表情不变,依然诡异微笑,身影凑到眼前,对着这张皮相龙睚反而向后缩了几分,面前人口中呼出口白雾,眯了岳严双眼,背后女人身后伸出无数白色丝线围绕室内也架起眼前男人,这二人身上白色电线缠绕上岳严口中呢喃着“回来啦。”一声声熟悉问候不绝耳语。岳严身上缠绕着的不过普通电线,一下下割得缓慢,像是享受这种作茧自缚,断掉电线散落周围,更多线路缠绕身上也未见他躲开,双腿被缠上反而举起剑划向脖子,砍断染血纱布缠绕上双眼,再抬起头来烛西已经出鞘,一把抓过脚上电线剑锋擦过线上带出一路火光。

        屋内一声声“回来啦。”已经问候得断断续续,火中线上架着两人外皮烧穿露出内里样子,灰白皮肤面带笑颜,关节垂下露出里面一截截电线缠绕岳严身上。岳严不躲,扯过电线侧耳听着声音源头,踏桌子双剑插入两人身上。利剑拔出耳边声音不断,反而问候得更频繁了。撑茶几翻身向上踢飞两人头颅,盲眼人不知那两人头颅飞向身后又被内里丝线牵扯回归颈上,眼中流出许多泪水,洗去脸上涂抹灰分,露出下面一截皮肤,分明是两个粉红软肉婴孩皮肤。两颗头颅朝着不同方向口中依然念叨着:“回来啦。”声音已经沙哑,岳严原本要停下动作听到身边声音未绝,交叉双臂挥出剑刃断了两人头上连接丝线,周围只剩烛西挥出火光顺着电线照亮屋内。第一次岳严手中无兵器却毫无反应,脚下再站不稳蹲在玻璃桌上,脸上纱布已经打湿。

        屋内陷入火焰中,周围火势只围住岳严一个,其他地方半点也没沾染,一圈圈线段包围身侧火□□势汹汹逼退窗外灯光,脚下彩色垫子染上火苗边上已经焦黑,这一幕灼烧岳严视线跳下桌子捡起大小不一粗布垫子,边角联合得松散烧过之后丝丝缕缕已经难成图案,这些线条被捡起更是混合在一起,分不清原先样子,等岳严笨手笨脚都捡起来只剩一手布条,抱在怀里如获至宝。踏着火线捡起地上烛西正看到墙边行李箱。这一位奇怪客人离开得诡异,只带着一手破布和一个装满别人衣服的箱子,也或许在他第一次按下自家门牌号码的时候就注定了这个结局。

        踏出门口对着里间望着目光定格在那间他只去过一次的房间门口,是倾诉还是询问或者在忏悔谁也无法得知。

        楼道中声控灯也以为这里无人自觉暗下灯光将房间内火光衬得更加温暖明亮,岳严握紧手中行李箱抚摸上上面血迹才认清现实。楼道中灯光突然亮起,旁边房间大门打开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温柔长发温柔中年女人和一个与岳严很像的男人,那两人手牵手站在一起,表情自然背后纯白一片如同天堂布景,岳严背后只有一片黑暗火海,他们对视着却见中年男人伸手做了个枪毙动作。“了结了。”说完门立刻关上,等龙睚砍伤门板没能留下任何伤痕。

        拖着行李箱最后的目光依然看向了刘佳佳房间,这样的离别方式熟悉得可怕。

        万向轮砸到楼梯间一下一下声音规律像砸在人心上,也许他是故意这样留下最后一点点纪念。

        夏末秋初夜晚难得下了浓雾,路上雾气被灯光照耀得昏黄,周围空气也温暖,路上行人也热闹,草丛中蝉鸣阵阵分明是一片欢愉景象,可多暖的灯光都照不亮拖着行李独自前行的人,这一路行得漫长,也并无目的,他只管低头慢悠悠走着也不管到了哪里,耳边救护车声音才换回这个人神智,抬头看着雾霭中一片红光竟然又走到医院。匆匆一眼似乎让岳严有了目的,握紧手中行李箱再向前听到声熟悉声音。“您再快点,我们赶时间。”

        未见故人先闻其声,岳严侧目看着黑车上人也透过玻璃看向路边人影,低头拽过帽子低头走得决绝,那辆车也向反方向飞快离去。路边公交车走了一辆又一辆,这个人像不知疲惫,一路强迫自己步行走到尽头,周围从闹市又到了树林,从居民区又到公交总站,膝盖已经打颤也没再停下来,他手中行李箱万向轮掉了颗轱辘,在地上摩擦得已经沾满灰尘,塑料边缘都没有光滑形状,岳严扶着行李箱蹲下身拿过轮子又踹到口袋里,手上血痕又沾了灰,不知道怎么却显得那么干净。

        他着一路行得艰难,竟然从公路另一边走到立桥旁边,天边已经露出朝阳因为这个人的到来空中云层翻涌,狂风骤起吹动周围树林,立桥边又仿佛回到当初情形,岳严眼中光影随着天幕变化光线暗淡,可这个人始终再无悲喜,路上滴落雨滴临时地面又拉着箱子继续前行,灰蒙光线下林间鬼影浮动,岳严只瞥过一眼如同无物,低头拿着双剑在坟地空地上挖着土坑,一下下不知疲倦,口袋中掉落一地烧焦彩布条其中还有个塑料轱辘,这颜色在泥土地间有些不合时宜。

        土坑一寸寸挖开,雨水将周围土壤又捶打进泥坑里,天上浮云漩涡皱起,地下泥地中人身上已经湿透,挖着地上的动作机器一样重复着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不晓五感。眼前地上泥土被踢进坑中,岳严才抬眼看着熟悉怪物,白骨周身包围水务变为他本人模样,两个神态相似的人看着对方一时间分不出孰真孰假。那人抬起手双指直冲岳严双眼,抓手肘冲力带出龙睚出鞘绕手腕扎入景象,腹部正中膝击,喉咙也被扼住,这两人争执间岳严一把抓过对方不顾腹部抵着膝盖一刀扎入皮肤,溅起一脸水雾,白骨碎在地上一脚踏过尤不过瘾,望向远处林间提剑走去,林中鬼影重重可岳严进入得头也不回。

        林间树上爬下只只白骨妖怪,一步步凑近岳严面前见他不躲不动立于原地更加肆无忌惮上前,只剩一米距离才见他踢开眼前头骨打落边上骷髅,撑无头尸体向上踢开空中骨架,拽着身下骨架扔出身后。远处树上扑来以盆骨朝上古怪尸体,龙睚扔出劈开两半,面前扑过一人面骷髅面具,岳严接过手中,转身扔出烛西半空打到龙睚剑身之上,两剑碰撞在空中转了一圈扭转方向。手中人面骷髅面具对上眼前骨妖正脸盖过去,两个透露争执身体间抬手接过龙睚劈开两张面孔。

        烛西将要落地前岳严转动手中一节碎骨伸到烛西降落方向,剑落骨上扬起抛向空中。岳严按在骷髅头顶,手腕转动飞身断颈,伸手接过利刃。落到地上挥舞双剑砍断身侧飞来骨妖,身边一地碎骨残骸。远处黑水浮动包裹人面骷髅飞来,一张人面龙睚砍落,其后人面被烛西劈开,身后还有一张岳严始料未及弯腰躲开,背后肋骨正扎上一击骨刀,身后骨妖面上带了另一张骨骼面具,两个意识挣扎着被岳严正了身形后踢撂倒在地。

        周围妖怪后退几步再不上前,尸骸上人背后沾染鲜血在黑衣下并不显眼,只两年光景这个人已经有一人破万军的气势。再回头看向远处泥地中行李箱,目之所及骨妖纷纷让路,走到树林边才停下脚步,割下段树皮,砍得不算厚实,拿在手里还滴着水渍,回望一眼林间鬼影退后几分似乎是不再躁动。

        满箱行李随着彩色布条和塑料滚轮一道埋进泥土中周围雨声不断,天上积云涌动,最后插上薄木片提起剑迟迟也落不下任何一笔,龙睚脱手垂落插入泥地上,岳严对着墓碑磕了个头,泥水粘连发丝许久也未抬起头来,这地方满是死亡气息无论是雨里还是土中都一样难以呼吸半分,远处薄木片前跪着个人头都要埋进土中,像这样能带走他自己,另一边墓碑上坐着只鬼,高昂头颅像这样在人间高人一等,一人抬头一鬼垂目视线相交,才看清彼此眼中目光何其相似,也许墓上鬼还有几分幸灾乐祸。

        “跑,跑不掉。”说完灰白色幽魂又看向天幕上云层,岳严也盯着眼前墓碑任凭泥土流进唇边还是睫毛。他人生中有两个人在临死之前推开他给了生路,一个是他不感兴趣的物理老师,一个是一开始就想要杀死的继母,人真的消失了却又两次面临天崩地陷的境地,古人云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如今看到眼前这人方知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


  (https://www.uuubqg.cc/92034_92034381/42584974.html)


1秒记住笔趣阁:www.uuubqg.cc。手机版阅读网址:m.uuubq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