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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退无可退


“这又是什么?”赵珉然看向严益禀依稀期待些科学解释,始终没等到开口,棒球棍挥舞过去也打不到任何东西。

        水墙上波光粼粼还夹枯枝泥渣,里面晃荡些灰色鬼影,身形枯瘦佝偻,越往近处身影放大许多随着波光晃动。天光暝暝,光线暗淡暧昧,光影折射到墙上映出许多四人镜像,脖子上脸上喷溅血迹瘢痕,和里面莫测鬼影混合一起,不由得让严益禀退后几步。眼看树林已经变成迷宫,前路幽暗一时间都没再行进。

        身后拉开背包锁链声打破了刻意制造出的宁静氛围,遮盖掉踏碎枯枝残叶脚步声,引得脚步声整齐停下齐向后看,那个往日里有洁癖的人如今把包扔到泥地上拿出的纱布,边缘到沾染了手上灰尘。

        “把伤口包一下再走吧。”电锯被放到一边,酒精味道刺鼻,可能之前被这东西刺激过,赵珉然退后了半步撞到树上瞬间叫了出来,轮着球棍一把打到树干又跑开。“有活物,刚刚有人出来了。”赵珉然退到路中间,身侧岳严上前用龙睚小心格调一角链接水墙的凸起树皮,不等看过去水雾自动连接上物体又成为完整屏障。身后老孟刚被处理完伤口赶紧拦下来身边举着电锯就往前冲的哥们儿。“饼哥淡定,这一锯子下去再把东西放出来了怎么办?”电锯改了个方向偏离树干主体,向水墙斜砍过去,没流下任何缺口,连人影也不见增减,期待看着的几人难免有些失望,却看严益禀又举着电锯砍了一遍。“遇到了阻力,这里面有东西。”电锯上只留下水滴没有血水也没有野兽皮毛。

        “看着就知道有东西,问题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老孟说话间从地上捡了快手账大的石头,掂量着对着水墙内人影扔了过去,眼看砸中了影子可到水墙内连个声音都没听到,反而墙里被砸的东西变大了些。

        “你可别是给他送外卖的吧。”赵珉然抱怨着想拦下老孟又捡起来的一块石头,没拦住又扔进去,被砸到的鬼影也跟着扭曲变大了些。

        “谁知道水鬼吃石头。”老孟小声嘟囔,抓红了脸上皮肤,旁边严益禀故意板正身姿自己和自己较劲。

        岳严不知何时才角落里走出来手中拿着四片枯叶,故意摆到路中间按出个图形。“走吧,到桥边入海口总没有东西能构成迷宫。”岳严说完于前方带路,赵珉然跟上,老孟在后面感叹着:“之前叫请君入瓮,这回是瓮中捉鳖喽。”

        严益禀看向地上标记,在旁边用电锯画了个十字标,转身跟上队伍,林间路途狭窄,这几人特意避开鬼影在中间行进。

        地上按了不知道第多少个枯叶图形,前路依然昏暗漫长,偶尔有欲要扑出来的鬼影最后也只留在水墙内,看这场景几人安心不少。周围水汽让身上难受,老孟皱眉扭动身体,看到前面赵珉然已经用球棒够着后背敲打。“行啊,把棒球棍用成了老头乐,我们妹子真是能屈能伸。”听了调侃棒球棍也没停下动作,反而调侃着前面的人。“唉,你就是看不着,我身前这哥带着帽子装爱斯基摩人,要不是听见他在帽子里甩头发我都以为是我的问题。”谈话间岳严慢下步伐,看着赵珉然打量了全身,看得她紧张得也低头打量自己,身后老孟还调侃着严益禀没发现异样。“你也是看不见,我身后这哥们腰杆挺得比柱子都直,眉头皱得跟国家领导人一样。饼哥电锯不用也借我当老头乐使使呗。”这回头间没注意前方已经步伐慢了下来和赵珉然撞到一起,严益禀刚想说话看到岳严冲上来亮了剑,头上卫衣帽子滴落许多血水带着腥臭,眼前滑落些蠕动蛆虫,不等询问树上一团团大小不一噬魇鬼张着血盆大口飞着扑向几人。

        棒球棍打飞一只那些蠕虫带着巨口于空中分散成几小块又彼此缠绕着汇合一处,黑雾飘散间带着臭味,火焰焚烧上獠牙兽口尖叫嘴巴下蛆虫烧尽只剩几张嘴巴在地上嘶吼散落一地,泥地上像长出无数张嘴巴一同尖叫犹如地狱,严益禀的电锯分割撕裂得虽快可嘴巴带着蠕虫又迅速愈合。

        “找人口,最小的那张嘴是弱点。”这说着两柄剑刺穿四只噬魇鬼钉死在树上,一瞬间分解开,只听人声嘶吼蛆虫散落一地再难汇聚。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墙中人脸突出,竟像有人要出来。岳严退后身边队友忙着应对树上掉落的恶鬼,只觉得脑后一湿被黏上一坨秽物,撕扯着被獠牙咬了手指。

        “别动,我来。”严益禀要往前冲,被赵珉然一把推到最后面。“你来他头就没了。”严益禀此刻已经杀红了眼,一身是血,脸上头上再没干净处,黑色电锯上金属光泽已经尽是血光,脖子上纱布也都喷溅上鲜血,军绿色大衣如今被血水染得漆黑,刚淋上的血液还鲜艳温热更加鬼气森森。他听了也没觉得不对,抬着电锯照着地上一张又长出身体蠕虫,打算于地上爬走的兽口一电锯戳下去不管是不是人口割了个粉碎。

        棒球几乎没有作用,挥出去瞬间又被愈合,那些东西獠牙兽口扑面袭来,赵珉然已经快没有力气。靠上树木更觉得背后刺痒。“兄弟们,我中介,你杀人,你烧尸,咱们火葬一条龙。”赵珉然说着已经挥着球棒把三团野鬼砸向岳严,横劈开身边噬魇鬼,左右双剑突刺向两只,弯腰躲避顶上一只,那一只直接向下扑向面门,要下一只刚合成好的跃跃欲试正向上,蹬地跳开这两只撞于一处。

        “靠,舌吻啊,够恶心的。”两只兽嘴相互啃食对方身躯,原本带着黑雾的身体如今蠕虫上染了红,扭曲得更欢。老孟看不去直接点火,恰好岳严一件刺穿顶上人口。对面又打来四只,这火烤蛆虫直接烧向其中一只顶上人口,肉皮烧焦泛黑肢体驱散。

        老孟浇上油一把火烧了干净,他这边不紧不慢,岳严踏着树身躲过下面飞来三只,看着水墙围起许多闭合区域。

        龙睚划开树身垂直降落,待噬魇鬼飞于眼前立剑刺穿一双,拔出龙睚后翻躲过最后一只,还在空中那东西就飞来撕咬,飞出剑把它钉到树上身后已经跑过来严益禀和赵珉然,这两个人状态完全相反,一个已经一脸疲惫另一个还经历充沛尽管单手拎着的电锯上滴落一地血水。

        “饼哥,一会儿不见你头上怎么开花了。”听了老孟的话众人看到严益禀脑后的确有东西随风摇曳,看着还挺漂亮,这三人一齐站到身后,那头上挤着三朵类似百合的花朵,白色花瓣红粉内蕊,只是花蕊内测长着几颗婴儿般幼齿,被风吹得牙齿间打寒颤。岳严用刀割了下来,扔到路边,那三朵花扑向树身,像在啃食树皮。

        赵珉然没管岳严走远看着严益禀打趣着:“你可别变成蝴蝶飞走了,这是什么三花聚顶脚踩祥云的剧情。”这说着严益禀也没生气,裂开嘴巴傻笑动作牵扯着干涸了的血迹列出许多纹路,掉了些血沫到牙间,红沫白牙无比显眼,他本人却像没发现,原本干练精明一个人带着血液反而显得呆傻。就这一会儿,严益禀脑后又隐隐发芽有了花苞,惊得老孟也看过来,合十手掌对着他拜了拜。“南无阿弥观世音菩萨阿门,这是什么天选之子,饼哥你就是传说中的香妃吧。”这拜得挺虔诚还点了打火机当蜡烛烘托了些气氛,只是打火机点燃严益禀退了退。

        “懂不懂点烛什么意思,快收起来。”赵珉然拍打身上碎屑,只觉得衣服上不知何时沾了许多黑泥点子。翻找口袋拿了个折叠刀,到严益禀身后上下打量从何下手。

        “我考试前可都得去给文殊菩萨点个蜡烛。”老孟离得他们远了点。严益禀手里提着电锯,再没落地,悬于空中只染鲜血不染沙尘。他身后赵珉然刚剥开碎发看到植物根茎柔软纤长不是从脑袋中长出,而是从头发上长起来。雨水混合污秽让严益禀头发黏连在一起,沾着些黑色颗粒。根茎盘在发丝上,周围其他几颗颗粒也已经破壳长了些白色嫩芽,长出白色细蕊呈龋齿状,看得赵珉然停下手里刀,迟迟未落。正看着岳严走过来拦住赵珉然动作盯着她和老孟,盯得这两人不自在。

        “你们头发丝也有种子。”

        说着松开赵珉然手腕,刀子割断植物根茎,花朵落地像有了生命蠕动着去了树边,白嫩花蕊沾上泥水,内里牙齿愈发尖利,咬秃了一块树皮。老孟头发短,上面凝结些黑色小珠子仔细看和刺猬一样,低头拍掉头上东西,觉得少了些刺痒,伸手向背后衣服果然也摸到细疹一样的颗粒物。

        “你们听。”赵珉然打断老孟拍背的动作,听到电锯声,旁边严益禀一脸无辜,头上又长出个百合花苞。

        三人看着严益禀,一脸不信任,孟响大喊一声“饼哥!”只有对面人回了一声“在。”周围电锯声不断,可再没有人回应。

        “能传出声音为什么严益禀不说话,还是说这里有另一个用电锯的人?”看到严益禀向前几步,赵珉然的话语声音越来越微弱,握紧手里球棒不知是应该对着严益禀还是周围水墙。树上啃食树皮的花朵变大了些几瓣花瓣干枯泛黄只露出里面牙齿,花瓣坠落露出里面人类嘴唇,花朵下根茎变成第一条蛆虫正蠕动着推移上面人嘴。生长快得已经长出三四条躯干。严益禀头上还顶着朵花苞。眼看就要盛开。

        电锯声就在身边不远处,依稀带着挥舞时候的风声。“严益禀!”赵珉然喊着,依然只听到对面人回了句:“我在。”声音和往常一样,后背挺得笔直,举着电锯的动作也考究,仔细着手里电锯不挨上泥土,怎么看都是平日里的严益禀。

        “你手上的人是谁。”对面人没回答岳严问话,笑容僵硬了些,低头看向手掌,头上花已经盛放,花朵内幼齿咬合改变了花朵造型,还没抬头已经被老孟俯身冲到面前泼了一身油。

        打火机还没蹭到衣角被眼前严益禀向身后扭转,头颅双腿还在原地,身体已经不自然错位,断开处没留下半点血迹,只看到里面乌黑。手上电锯抡上老孟身子只溅出一身水,电锯变成泥水消失。

        飞来利刃吓得老孟退后快要撞上水墙,赵珉然拉着他拽向旁边正撞到树上,再抬手指甲盖已经被掀翻。对面严益禀上半身皮肤溃烂分崩离析,表情也由傻笑变为震惊,他身后剑尖透过脖颈砍断头颅,吓得赵珉然哭着喊出:“严益禀!”看着同伴眼神还有哀求棒球棍要挥出去被老孟一手按住。

        利刃削开脖颈,头又掉回原位,伤口处快速溃烂流出腥黄脓液泛着恶臭,流到衣服上侵蚀了自身皮肤,严益禀身前白色卫衣被粘液融灼出黑色焦痕,胸口背后喷溅出无数液体吓得三人躲避开,岳严将头颅踹飞,只见头上只剩脓水包裹骷髅头,眼眶里流出节百合花柔软根茎在其中挣扎扭动。

        “打后脖颈。”果然随着岳严话语剩下扭曲身体变为污水包裹森森枯骨,水渍散落在地,骨头也随之散架。

        许是这一时间到了正午,林间光线都亮了些,树干上长着的人嘴或丰满或纤薄,口中牙齿啃食树皮上颗粒,黑色颗粒蠕动间反射出水光,远处看倒像一颗颗黑宝石一般晶莹,偶有小虫爬动被黑色颗粒粘液包裹融化于颗粒下。

        这幅大鱼吃小鱼的画面没能引起更多注意,不远处水墙被踢飞头骨打出缺口,仔细看水墙足有三人厚,只有外侧带着淤泥,阳光照射下内里晶莹剔透,水晶被切开了外衣露出里侧晶莹,投射到地上恍惚颤抖着映了道彩虹到百合花身上。赵珉然抽泣着凑近踩到地上花朵,人嘴中尖利嘶吼也充耳不闻,墙中破洞里严益禀挥舞电锯,身边死尸无数,都是他们三人模样残肢,头上盛开一朵朵百合花啃食身上皮肤,可能感受到有人偷窥,地上头骨带着外翻血肉躯皮头骨一齐转头看向洞外几人,残破皮被百合花根茎捅破了许多空洞,或在刺破面颊或洞穿眼皮。

        里面电锯声不断,半人型深蓝水雾做皮,内里裹着肩甲骨骨架困住严益禀双眼,身体里的水汽包着上半身透不出气,水里混开些严益禀身上带着的血水,仰头嘶吼只翻腾出更多气泡化为无声叹息接着砍伐靠近他身边的鬼,只是不清楚他心中是否有数那些人的样子和其他三位同伴无异。

        赵珉然捂嘴哭着老孟已经要跑进去,接近水墙,里面深蓝雾气凑到破洞边沿,触手将要包上孟响身躯被岳严一把拽了回去。

        地上“严益禀”残骸被捡起来砸向水墙砸出许多空洞,几多百合花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墙边上张着嘴巴嗷嗷待哺。融入水墙里墙面又要愈合。

        “他们居然是共生的。”老孟的话没人在意,百合花前仆后继填补墙上裂缝,球棒利剑砍伐开人口,墙边晶莹剔透水墙边长满百合却传出无数凄厉嘶吼,这声音惊扰到墙内严益禀,电锯已经要挥舞不动,他身前岳严脸上只有一半面孔,下半张脸只剩骨骼,朝着严益禀裸露出锁骨咬下,脑后藤蔓根茎也插入骨肉。口中气泡也已经稀少。

        老孟手握两只腿骨拼砸墙壁,水墙内浮沫残渣湿泥掉到几人头上,墙中水雾间深蓝人影于水中旋转靠近着他们三人,边沿处伸出深蓝液体伸出空气里逐渐变为带着棱形固体,几只手一样的东西拉扯上赵珉然衣角和岳严头发,最上面人用骨头敲碎那两人身边触手,破碎溅射出水滴碎片迷了眼,孟响已经被掐住喉咙。“救人去。”这说着一脚踹了他们两个后背,挣扎着已经被拽得双脚离地。

        踏入这里面地上百合花于水洼残肢间盛开得圣洁灿烂,天上坠下冰雹被利口接住咬合出咔嚓声响震得心脏生麻,那些和他们三人一模一样的残肢头颅还剩下来完好眼球看着他们万分期待,等待新一批养料到来。

        这两人没多想一路杀伐利口,水泽花边只剩无尽嘶吼,赵珉然自己头骨里的藤蔓缠上脚踝,抬腿间带起自己上半身残肢,正看着自己期待合为一人。那张脸被划花,脚上缠绕蠕虫身体一样的枝条也被砍断才看到岳严扔下自己一个人扑向严益禀身前另一个岳严。

        那个人换头看向他,自己摘了自己头颅扔到包裹严益禀的水雾里,任凭身下身体溃烂化为枯骨。只有半张脸的自己将脸移于胸前,严益禀逐渐拿起电锯,对着岳严看过来,水雾包裹里已经再没有气泡吐出。岳严向后翻跃间踩到脚下自己脸上,双剑隔断自己和老孟两颗头骨眼球里鲜花发出嘶吼,那两颗头各一半被扔到严益禀头上水中,之前半人身形水罩再没有具体形状。中间一颗头骨被左右两颗挤压,妄图吞噬,严益禀手里电锯也再没有章法胡乱挥动。

        电锯被踢飞,水中头骨被割为四半,赵珉然球棒挥向两人中间,打掉骷髅严益禀又跌倒在地,岳严割着他眼前骨骼却觉得身侧光线明亮,赵珉然跑开到身后水墙边用球棒砸着墙面。孟响早已被勒得面红耳赤再发不出声音。

        树上投下些天光却听不见鸟叫只有怪物嘶吼和地上还妄想吞噬同类的根茎蠕动声。

        老孟后背已经被吸附进即将愈合水墙,龙睚直接把身后画出个洞,布料吞进水墙里没留下任何影像,和深蓝混合一起影子又长大一圈。

        严益禀眼神还迷离着,恢复些神智定睛看到同伴离他们已经远了些,刚抬步过去墙边脚下踩到朵百合花,低头看见脚下同伴残肢,仅剩皮肤里隐约能看见那应该是赵珉然的侧脸,另一边脸埋进泥土,耳中盛开花朵被他踩得枯萎。

        那朵花传出女人叫声引来其他三人注意,水墙边围绕着越来越多深色鬼影,蹭蹭叠叠挤压蜷缩在一处,身体扭曲打转,映衬得这面墙颜色比其他几面墙都暗淡了不少。岳手里刀具上残留不少嘴唇软肉和泥土,砍到墙上没留下什么印痕,反而沾上层腐烂汁液,正摔着手上短剑,脚下踩到个硬物,低头看到自己额头溃烂长着花朵,四肢已经几乎风化瘫在地上,仅剩脑袋还有些正常皮肤连着最后一丝皮肉看过来,被岳严一刀割断最后链接着的颈上皮肤,腐烂味混合血腥让岳严也皱了鼻,走过旁边捡起手臂扔到了老孟眼前,他们两个还看着严益禀想着安抚,眼前扔来个手臂骨节。赵珉然拍着手骨敲掉几节骨头,不等解释孟响已经会意。“于鑫鑫。”老孟说完刚想解释一句,旁边赵珉然迫不及待接着回答:“叶彤。”

        那两人说完没解释其他,转身对着墙边拿骨头敲击,手上沾了许多腐烂了的黄水,侧头看着是岳严尸体也不好嫌弃,拿衣袖遮了皮肤接着敲。岳严手里刀刃剃着腿骨上残留软肉和腐烂皮肤,刀鞘划动于骨头上摩擦声有些渗人,他倒是没在意,随口回了句:“无。”把剃好的一根扔给严益禀,拎着另一根也回了墙边帮忙。

        腿骨的抛物线不偏不倚刚好扔到严益禀怀里,可他视线正集中在自己空无一物手中发呆,不觉间骨头掉落地上又沾了些泥水,弯腰捡东西靠近泥地闻见恶臭差点呕了出来,腿骨握在手中不等走去同伴处才看向远处电锯,抬步间双腿发颤,连走去远处拿回电锯都已经步履摇晃。地上电锯上面除了血迹还有无数粘液泥土,再做不到一尘不染。“请君入瓮的饵。”被污水浸泡过喉咙声音嘶哑,话语间有些颤抖更多的是无奈。这话引得墙边几人侧目,岳严用力敲开出个大概能一人通行的洞,走到旁边腿骨扔出打中一朵百合花中刚成型的嘴巴,一阵尖叫声唤回严益禀心神。

        “走吧。”岳严这话却是对着老孟说的,眼看墙边又粘上几朵百合花,张着牙齿啃食老孟身上掉下来的棉絮。孟响包抱在怀里裹好衣服刚迈出一步身后蹦出棉絮被拉扯着,猛得逃出去,招呼几个人出来。

        赵珉然看着没跟过来的人,远处人逆着光看不清样子,只觉得身影萧索。“严益禀,想想你为什么在这里。”赵珉然从洞口扔出球棒,自己钻了过去,一行三人等着严益禀。

        前路刚清晰些如今又暗沉下来,不知是哪一处流云挡住冬日为数不多的太阳,午后时刻又变得暗沉难耐。

        这一处树林不知道究竟多深,因水墙围堵前路失业狭窄,看不见边界,空中落雨冰雹不断几个人一路上挠着头不断拍掉头发上长出来黑色种子。

        “哥几个带上帽子吧,这东西怕是树上带下来的。”树上偶尔长出花朵盘着不少已经裂开缺口露出奶牙的黑色颗粒。老孟凑近看雨水斜斜打湿树干砸出些粉末,打了个喷嚏,提醒众人自己摸摸身后空荡缺口,又往下压了压耳包。赵珉然羡慕得看向岳严羽绒服宽大兜帽和严益禀的抽拉卫衣帽,最后眼馋着老孟的耳包,只能抖掉自己头上颗粒,皮筋蹦开刚好弹到严益禀脸上。“哎,你之前去哪了?”这一问前面几人也慢下步子听身后动静,赵珉然头发早已经潮湿,又沾了种子,发绳蹦开一时间粘在一起没像电视剧里的仙女一般自然垂下反而干在一半梳也梳不顺,这样子回头吓得严益禀后跳开踩着地上碎石子。“哎,这么对个女士你礼貌吗?”

        严益禀低头没回答她的话,盯着地上熟悉十字,再没前行。“停下,这地方我们来过。”老孟闻声跑来看着地上没出声,这路狭窄,孟响跑来赵珉然本能让来路,深红大衣映再水墙里深蓝鬼影身上中和出个诡异深紫,这颜色越来越深,身子影响也越来越近。“老赵!”严益禀吓得乱叫,岳严从最后拉过赵珉然肩膀背包,拉到路中间,赵珉然一脸污水呆傻着没有知觉。

        “就是这样,之前我在队伍最后靠近这鬼东西就没了知觉,被带着拉进去。但我在里面看见你们几个也从水墙里被拉出来。”严益禀蹲在地上打量着十字痕,抬眼望向赵珉然已经有了些神智,点点头不等再解释被老孟推了下脚边,他踩着的地方泥土比其他地方颜色深,没有脚印,反而像蜗牛爬行印记。只是那印记老孟伸手打量足有一掌大小。

        “之前队伍里人没少,有个和你一样的人混了进来。”孟响起身到水墙附近,那上面映出他的样子,正有个鬼影站在他对面等待猎物靠近。转眼看向赵珉然,她脸颊还滴水,之前站的地上淋了些水渍和严益禀身边那个有些不同。“我肩膀也被东西拉扯过,这些影子应该能从里面跑出来。”

        “对,叶子不见了。”手机照明照到地上,这地方光线昏暗一时间照到处地上留下的孔洞都清晰可见,光线随之照到水墙上那上面原本大漩扭曲鬼影动作慢了些,恰这时赵珉然找回神智颤抖着伸手向墙边又缩回也不见上面影子有半分动作。

        “我想起来了,之前老孟点火的时候鬼影躲过一下。”这话语间岳严手机光线左右晃荡对比,被照到一侧影子停了动作,另一边墙上鬼影还在靠近,光线照到另一侧,墙上鬼影也停下了动作。“我记得你之前来过这一次?”话刚说完连赵珉然也觉得尴尬,没再看岳严到老孟身边看着他拿打火机试探性递到水墙附近,水墙倒映出火光只在浅色水域,鬼影扭着上半身远离了打火机旁边。

        墙上倒映赵珉然还侧目注意岳严的回答,正巧他也故意瞄了一样赵珉然,侧头看向严益禀故意避开了关于许诺的话题。“之前来没有这些。”听他没说别的赵珉然终于松了口气,走回路中间不等开口老孟在地上到了些油,点上火吓退一众墙里鬼影。

        “看谁还能改了咱们记号。”火焰烧出地上几颗藏起来的种子,黑色颗粒吐出牙齿挣扎着被烧得干瘪,墙下还压了几颗碎骨也在火焰中愈发显眼。水墙外因燃油点起火光照得墙上更加波光粼粼,连周围都暖和了不少,赵珉然严益禀跟在老孟背后一路靠着墙取暖,火焰照在身上烘干些衣服。

        不知已经走了多久,光线更加暗淡,这片树林像再没有尽头。一直稳当开路的人突然停了下来,老孟小心着差点撞上去,赵珉然紧贴着孟响身后蹦开棉絮停下,严益禀一个踉跄毁了前面几人停下队形,撞得岳严也差点到树上。

        “不好意思啊严哥,这是惯性。”

        老孟正解释,赵珉然一脚踢到严益禀裤脚。“幸好你没把电锯放身前。”严益禀还想再反驳被岳严的话打断。“空中有东西。”这几人抬头看天,冬日里天黑得早,如今已经只留最后一丝霞光躲于雾霭下,不见太阳也没有云层。

        “空中有什么?”严益禀这问着又举起电锯,带出来泥点子沾上大衣也再没注意。那几人等着岳严回答,却看他也有些不确定。“应该是鱼。”其他几人似是没听懂又补充着:“水球里的游鱼。”

        “炸学校的人!”其他三人异口同声,岳严摘了宽大兜帽点头,再想看仔细也再找不到半点水球影子。想到当日书店情景老孟严益禀目光集中到赵珉然手里棒球棍上。再向前几步飞来几只噬魇鬼,不等岳严出手电锯直接高举批开一排,吓得前面三人蹲在原地。“不好意思,本能反应。”电锯落地没关上开关溅起泥水到赵珉然脸上,听见她骂了句:“你妹。”

        “幸好这东西不会爆炸。”也许是想到之前炸学校时候的黑色虫龙,老孟看着地上挣扎着的蠕虫一脚踩下去抱怨。

        眼看就要天黑,岳严再前带路的步子更快了些,前方分叉路一条映出火光,几人预感不对,虽然说着走另一边可手里武器握得更紧了些。周围光线眼看就只能靠火焰维持,杀噬魇鬼也已经顺手,赵珉然拿着手机一边照明一边总结。“这东西暂时取名蠕虫花,我观察应该靠花粉传播,种子长成花朵再长出蠕虫变成团,成年后长出兽口,和水墙鬼影共生,小组成员有补充意见吗?”正说着还低头编辑文字注解图片,身后严益禀电锯拍上了赵珉然大腿反而沾上许多灰渣。“可真是代生物学家。”

        “不够严谨,我建议改成百口鬼,蠕虫花科,这样听起来非常科学。”孟响随口胡编,没想到赵珉然果然在手机记事本图片上方修改起来。“不错不错,这非常唯物主义。”正打字间没注意队伍已经停下又撞到老孟蹦开棉絮,赵珉然鼻子里塞了许多棉丝,低头擤了几下竟然没听到身后人抱怨自己没规矩。只觉得眼前更明亮了些,等岳严转身让开前路手机照明照到了后排。

        “这唯物主义?”难得岳严反问他们,没听到有人接话,前面多边形对着7条路,每一条路水墙边都点了火焰,火光里站着许多个不知是什么的鬼影,一动不动等着猎物靠近。

        中间泥地上聚拢些水洼,映衬周遭火光也不觉得暗淡,水洼中盛放几多百合花,忽略掉啃食冰雹的牙齿也算得上是唯美。

        “要不,原路回?”老孟拽了下岳严兜帽,再没松手,身后赵珉然莫名推了把老孟,连带岳严也被推到路中心,这二人要回头质问,严益禀头上正削过一记骨刀,两条肋骨镰刀一般剪断他头顶碎发,抬头不见头颅反而是盆骨朝上,中间头颅连着两节肋骨,显得这怪物身材高大,却无四肢,底部头骨咬合脊椎,在地上爬行,上半身肋条剪刀一般交叉着朝四人折叠倒下,正在赵珉然严益禀头顶上方。岳严老孟后退着一手拽着一个把身后两人拉到路中间,踩到百合花里人口,婴儿啼哭声惊扰到四下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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