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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二十二章后果自负


方敬之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躺在竹屋的床上了。晚霞缓缓沉入山涧,残破的余晖正透过窗子,缓慢移动着将那片昏黄覆盖在那根立在墙角的盲杖之上。

        身上被包扎了多处,许是上了药的缘故,昏睡的时候察觉不到,醒来便觉得浑身痛痒难忍,尤其自己那条几乎被摔断了的右小腿,被板夹固定的像个残废。

        [后果自负]四个字,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

        “唔?醒啦?”

        方敬之正在神游万里,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他一个激灵。他偏过头,发现一位温雅俊秀的年轻男子正坐在桌旁,一边嘬着茶水一边笑眯眯地注视着他。

        “你不是那个……”方敬之挣扎着起身,扯得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痛,“你怎么在这里?”

        “真是有缘呐!”宋怀瑾道,“方小兄弟,我暗中派人到处寻你,谁成想你居然装瞎在我眼皮子底下扮成算命先生。”

        “你怎么知道的?”方敬之瞪大眼睛问。

        “醒了?”门被推开,苏蕴玉沉着脸走进来。

        方敬之又是一哆嗦,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对方,道:“老苏……我……”

        苏蕴玉现在既心疼浑身是伤的方敬之,又恨铁不成钢这混小子为何不听他的话,让他带着人离开苍月城,可偏偏带着苏修逸回云露松华。

        “你昏迷了三天……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为何带你小师父回城里了吗?”苏蕴玉冷声道。

        “那天下大雨,小师父突然骨痛难忍,我也是无法,只能带他回去找你。”方敬之愧疚道,“我也不知为何半路会遇埋伏……”

        “你昏睡了三天……修逸毫无音讯消失了三天!”苏蕴玉双拳紧握,怒道,“若不是你从小跟着我长大,我真想……真想……”

        给你个一了百了!

        苏蕴玉心中恨道。

        “对不起……”

        宋怀瑾起身走到苏蕴玉身旁,拍了拍苏蕴玉气到发抖的肩膀,示意他冷静,转而对方敬之道:“你可知何人袭击了你们?”

        方敬之想起了那个黑色卷云暗纹,他垂眸,缓缓道:“是长孙齐……”

        “长孙宏宇家的那个?”宋怀瑾道。

        “嗯。”

        “这长孙少爷还真是心眼小的很……”宋怀瑾耻笑。

        “怎么说?”苏蕴玉并不了解长孙齐。

        宋怀瑾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有些心虚的方敬之,缓缓道:“你家小兄弟,在武林大会上得罪了长孙齐,半道被人报复袭击了呗!”

        “什么时候的武林大会?”苏蕴玉青筋暴怒。

        “就前几日”方敬之低着头支吾道。

        苏蕴玉怒火中烧,不顾体面,冲着还是病残之体的方敬之吼道:“平日里,你扮成你小师父的模样给人算命就算了,居然跑去掺和什么武林大会,你是嫌命长了吗!”

        “小师父说我平日里只得听他纸上谈兵,没有实战经验,才让我去……”

        “去什么去!还顶嘴?你小师父的话,你倒是听的滴水不漏,我的话统统当成耳旁风!”苏蕴玉怒不可遏,恨不得指着方敬之的鼻子痛骂一顿,“他是个什么样子,你还不清楚?一个两个不长记性……”

        “我知道错了”

        “骂完了么?骂完了,出来吃饭……”漠然的声音冷不防地从门外传进来,一个身着白衣缚着攀膊的身影在门口一晃而过,飘然离去。

        方敬之满脸疑惑地望着宋怀瑾。

        “看着我干嘛?我又不会做饭,苏大哥那次为了去救你们,从马上摔下来,摔伤了一条腿,无法站立太久……所以一日三餐只能交给蔚衍了……”宋怀瑾两手一摊,甚为无奈道。

        苏蕴玉没有继续搭理方敬之,转身一瘸一拐的离开房间,刚刚方敬之心虚不敢对视他,现下看到那人拄着拐行动不便的模样,心里真是愧疚的要死。

        “我去端些饭菜过来。”宋怀瑾说完也离开了。

        片刻之后,一袭白衣胜雪的身影端着托盘走进方敬之的房间。

        方敬之自然明白为何是蔚衍过来送饭给他。

        “对不起,蔚大哥……”方敬之抬起头,愧疚万分地注视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阿敬,你告诉我,到底是何人袭击了你们?”蔚衍是十分不信宋怀瑾所传达的内容,说白了就是不信方敬之,他要亲自问个明白。

        “是……长孙齐……”方敬之端着碗,手里的竹筷来回扒拉着饭菜,他心里很不安。

        “只有他?”

        “嗯。”

        方敬之不敢直视那双利剑般锐利的目光。

        “那你们有没有遇到其他人?”

        “……没有”

        “阿敬,你要明白,你昏睡的这三天,对萧长兮来说,都是煎熬的三天,而且随时会致命的。”蔚衍凝眸,沉声道,“不管你所说的话是真是假,既然说出口就要为之负责。”

        “你知道我小师父就是……”方敬之惊讶。

        “苏神医已全部告知于我。”蔚衍道,“所以我现在,必须知道长兮的下落。”

        “我……”

        “如果再一次遭人陷害,就凭他现在这副模样,你觉得他还会毫发无伤的回来吗?一个人的运气再好,也抵不过奸匿之人的手段。”蔚衍道,“只怕到时候真的是让人扒皮抽血,尸骨无存!”

        方敬之被一语惊醒,他一把拽住蔚衍的衣袖,瑟瑟发抖,道:“是萧凤焉!是他!”

        方敬之只模模糊糊记得当时自己被长孙齐一剑贯穿胸口,失血过多脱力倒在地上时,突然出现了一名黑衣男子,出招极快,很短的时间内就解决掉了对方几人。

        等方敬之再醒来的时候,便是之后破观里的事情。

        蔚衍细细想来,萧凤焉被刺伤,纵有苏蕴玉药方救治,也不可能好的这么快,更何况要身手敏捷做到一对数人。

        “救你之人,应该不是萧凤焉,他被我刺伤,半年都无法提剑。”

        “出手的不是他看衣着像贴身护卫之类的,”方敬之一把掀开身上的被子,不顾右腿疼痛,跪在蔚衍脚边,哭悔道,“蔚大哥,我不该有所隐瞒……是我对不住你。”

        蔚衍搀扶起地上的方敬之,颇为自责道:“这三年,多亏你与苏神医倾力相救,才能保住长兮的一条命。要怪就怪我没有及时下山寻他……终是我对不住他。”

        “那你打算怎么办?”方敬之问道。

        蔚衍沉声道:“我马上启程,去清河峰。”

        “小师父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走官道,我觉得他们会选择水路。”方敬之分析道。

        “嗯,我明白。”

        方敬之注视着蔚衍离去的背影,回想之前自己为了掩饰遇见萧凤焉的事实,故意选了摔下不会要命的高处跳下,在身上制造出更多伤口,让苏蕴玉花费更多时间救治自己,也让所有人以为苏修逸是被长孙齐所劫,他方敬之也是长孙齐所伤,此事便彻底嫁祸给了长孙齐。从而也为了给那人制造更多善后的时间。

        可偏偏遇到了当面给他分析事情利弊的蔚衍,更奈何此人执着与苏修逸。

        方敬之幡然醒悟整个计划是多么的凶险!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可是,他不能将整个计划告诉任何人。

        至少目前不可以。

        方敬之盯着自己的右腿,心道只是摔伤,不是摔断。若如不然,耽误了日后的计划,万死难辞其咎。

        忽而那张好看的脸,眉目肃厉,完全没了刚刚少年的慌乱。

        蔚衍不知萧凤焉的目的如何,但是萧长兮跟着萧凤焉一起,一定是危险的。一想到这里,蔚衍更是心急如焚。

        马蹄急骋,扬起一路尘土。蔚衍心中隐隐觉得哪里不对,确切的说应该是他总感觉方敬之似有隐瞒,可是又想不通到底哪里不对,更想不通到底隐瞒了什么,只得加快脚程,近乎疯狂一般挥扬马鞭。

        蔚衍离开后,苏蕴玉写信让宋怀瑾送至云露松华,告知红娘遣人将他们接回。

        宋怀瑾一直以为云露松华只是一家酒楼或者客栈的名字,现在他是长了见识,原来【云露松华】四字,分别是指前院松华,后院云露。

        前院,又名松华苑,是住店吃饭的普通客栈,后院是云露阁,也就是揽尽天下逍遥客的青楼。

        宋怀瑾此次可谓是大开眼界。

        松华苑上下三层,宋怀瑾是知道的。除了一层的用餐客堂和隔间,二楼三楼皆是住宿的雅间,宋怀瑾穿过客堂的后门,便是一条紧挨着灰墙青瓦的墨青色回廊,另一半空出的也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池,中央假山端立,假山上青苔幽幽,整个庭院文雅静谧。

        回廊尽头,朱红色大门大敞开,是不是能听到传来的戏谑嬉笑之声。

        宋怀瑾越来越好奇,此处到底是何宝地。右脚刚踏进大门,脂粉酒香迎面扑来。

        云露台。

        原来宋怀瑾一路走来的不过是松华楼和云露台的后门相连的庭院而已。

        曼舞轻歌,轻纱肆扬,那三层高的云露台,层层红灯高挂,氤氲之色绵绵于心。

        此时大厅里一美貌女子正随着琴音翩然起舞,巧若盼兮,美目流传。

        宋怀瑾正看得入迷,肩膀被人一拍,全身微僵。

        “哟……这么俊俏的公子,第一来吧?”一女子一袭红衣,娇艳红唇,眉间若有若无勾魂摄魄,似是而立之年,举手投足风情缱绻,另有一番风味。

        “冒昧了,在下正在寻人。”宋怀瑾微微躬身一礼,身为儒雅,道,“不知这位姐姐,能否帮宋某这个忙?”

        果真是文雅之人最解风情,何况如此俊美的年轻男子之请求,哪能让人忍心拒绝。

        “请问宋公子,你想找谁?”女子笑道。

        “红娘。”

        女子眸间微闪,唇齿之间,绻绻音韵慵懒道:“你找她干嘛?”

        宋怀瑾笑,递去一封信,道:“烦请她陪我一起去接人。”

        那女人接过信,直接当着宋怀瑾的面展开,细细看来。

        宋怀瑾也不催,负手而立,静雅等候。

        “你回去告诉写信之人,不接。”女子玉手一挥,那信纸零落飘扬在半空,幽幽落在宋怀瑾脚下。

        “红琁姐姐何必为难我这个信差?”宋怀瑾也不恼,弯腰捡起信纸折好放回衣襟内,道,“苏大哥说啦,有什么事情,等见了面再说。”

        “你怎知我就是红琁?”红琁挑眉。

        “被某人描述的不可方物之人,在下放眼整个云露台,也只有姐姐你了。”宋怀瑾又是一礼。

        红琁捂嘴轻笑,道:“你倒是会说话,得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派人驾车跟你一起去接人。”

        红琁又勾勾手指,宋怀瑾倾身向前。

        “你这小公子,我喜欢!”红琁眉眼轻瞟,笑道。

        “小弟的荣幸。”宋怀瑾笑言,“看来在下要夺人所爱了!”

        “你倒是会贫嘴,比那呆子好多了。”

        媚眼一笑,风情万种。

        竹屋里的苏蕴玉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喷嚏。

        只一盏茶的功夫,一辆马车便停在松华苑门口,红琁换了一身平常人家女子所穿衣物坐在驭位上,除了浓妆艳抹的装束,现在完全是一副邻家姑娘的模样,她冲着有些惊讶的宋怀瑾扬了扬下巴,道:“上来。”

        宋怀瑾诧异道:“就你我二人?”

        红琁扯了扯缰绳,不屑置辩。

        “真的就我们两个人啊?”宋怀瑾坐上红琁旁边的驭位,又不确定的问道。

        “竹屋不方便去生人,你我二人足矣。”红琁扬起鞭绳,厉声喝道,“驾!”

        车轮飞转,街上行人纷纷避让。

        “你想问什么就问,偷偷摸摸看我作甚?”红琁戏谑。

        宋怀瑾余光轻睨,疾风撩起她青丝无数,弯弯细眉间若有若无英气迫人之感,尤其微微侧脸,眉间一挑斜睨宋怀瑾之时,一丝肃杀之气。

        宋怀瑾只心念道,好一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居然之前没有察觉。只觉这萧长兮身边的都是卧虎藏龙之才。

        “你不问些什么吗?”红琁忽而道。

        宋怀瑾一怔,继而笑道:“问无可问,无需多问。想说自然说,不想说,问了也白问。”

        “明白人。”红琁道。

        “多谢夸奖。”宋怀瑾回道。

        接下来便是一路缄默不言。

        马蹄声扬,车轮滚滚,驶过林间小道,百转折回,宋怀瑾差点以为他二人迷路时,红琁终于将马车停在竹屋门前。

        一跃而下,红琁走上前拍了拍门。

        “来了。”苏蕴玉拄着拐打开门,淡淡然一句招呼。

        红琁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走向内院,冷声[嗯]了算是回应。

        “苏大哥……”宋怀瑾上前接过苏蕴玉手中包袱,颇为好奇地想要八卦一下,“红琁姐姐是怎么了?”

        “心情不佳。”苏蕴玉上了马车,也是一脸淡漠。

        宋怀瑾干笑几声,不在多问。

        “怀瑾,来帮我一下!”红琁在屋里喊着。

        宋怀瑾快步前去,心道是对方肯定是搞定不了方敬之,果然,喊来宋怀瑾来背那个一脸痞笑之人。

        “我堂堂宋家公子,今日为你做苦力,你以后如何报答我?”宋怀瑾将人背在背上,道。

        “朋友之间还谈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你看你说的多见外,”方敬之嬉皮笑脸。

        “现在谈感情了?之前还故作神秘。”宋怀瑾道。

        “那不是故作神秘,应该是警惕性高,我要是知道你是蔚衍大哥的朋友,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方敬之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停停停……打住吧!”宋怀瑾恨不得将方敬之直接扔在地上,可惜对方是病残,他可不想被人说成欺负弱小。

        东西收拾的差不多了,几人乘着马车回到云露松华。

        好一阵安顿,折腾得方敬之觉得自己另外一条腿也快要废掉时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他半卧在床榻上,闭目假寐,片刻后双眼忽睁,微眯着,警惕地盯着房门处。

        一袭红衣翩然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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