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爱不得
黎长歌走出营帐的时候，撞到了前来探望黎梨的李玖，他像没感觉到一般，径直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施法消失在原地。
在黎长歌突然出现在营帐治好了军医都说无力回天的黎梨时，李玖就知道黎长歌不是寻常人，但亲眼看见一个人凭空消失，他还是愣住了。
电闪雷鸣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走进了营帐里，却见黎梨跌坐在地上，像失去了魂魄一般看着地面，眼泪无声地流淌。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他知黎梨定是伤心至极，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猜测黎梨这般与刚刚匆匆离开的黎长歌有关，这样一来，他更加不知道如何劝慰了。
李玖看到黎长歌看黎梨的眼神时，就知道他喜欢黎梨，这是来自一个同类的直觉。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男子，所以也就不想去祸害人家姑娘，二十七岁了仍未成家。
当时黎长歌眼神里的心疼不已、深情缱绻做不得假，而黎梨昏迷时喊的都是“师尊”、“长歌”，可知他对黎长歌的感情也不一般。
而黎梨如今的模样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可是两人应该两情相悦才是，何以造成现在的局面？
随即他又想明白了，两情相悦又如何？世间多的是两情相悦却不能在一起的人。
他走上前把黎梨扶了起来，“黎梨，你还好吗？”
黎梨没有回应，他的世界是一片空白，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动。
像一颗落进缝隙里的尘埃，把自己隔绝起来，再也不想扬起。
李玖把他扶到床上坐着，“黎梨、你别太难过了，小心伤了身子。”
他常年混战于沙场，除了李澈、很少同人接近，虽不是五大三粗肚子里没有一点墨水，但与人相处还是有些为难，更别说安慰人了。
绞尽脑汁也只想出“你别太难过了”这一句，或许是自己也觉得说的有些苍白无力，又加上了一句“小心伤了身子”再多也就没有了。
但黎梨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就算有人把安慰的话说出花，依旧是苍白无力的。
李玖叹了一口气，知道他说什么也没有用，更何况他什么也不会说，与其这样杵着，还不如让黎梨自己静一静，“黎梨，有什么事就叫我一声、或者叫澈儿，我让他在帐外守着。”
李玖出了营帐就碰上了李澈，“你先别进去了，他现在情况不太好。”
李澈急道：“情况不太好？怎么回事？黎哥哥还没脱离危险吗？”
“不是，他心情不太好。”
李澈松了一口气，“心情不好啊？哄人开心这个我在行啊，我去看看。”
李玖连忙拉住了他，“澈儿，这个你怕是无能为力。”
李澈完全不能理解，这有什么无能为力的？
李玖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只是说：“总之先让他自己静静，你要是担心，就在这守着，时间到了给他送送饭什么的，不过他也可能不会想吃，反正你送进去就是了。”
李澈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他现在可是黎梨最忠实的拥护者，别说在这守着、端茶倒水了，让他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黎梨可是小叔的救命恩人，而且是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的。
夏安之闻讯也找了过来，不过军营里没有女子，所以她是男扮女装过来的。
其实就算她着女装过来，也不会有人说什么，因为很多士兵都是见过她上场杀敌的。
前些日子，她和守在城内的那部分士兵一起出了城门，和城外的敌军厮杀。
一袭红装，巾帼不让须眉。
李澈迎了上去，“漂亮姐姐，是来看黎哥哥的吗？”
夏安之点了点头。
李澈和她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夏安之得知黎梨无事便放下心了，至于心情不好，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慰，觉得“静静”的确是最好的方法了。
黎长歌没有回苍澜，他直接来了那个梨花谷。
这里是他遇到黎梨的地方。
他手指摩挲这梨花树干，喉咙一腥，一口血吐在了树干上。
然后软软地瘫坐在树根上，头靠在树干上，一滴眼泪缓缓流出。
老天这是这耍他吗？给了他希望又狠狠地撕碎……呵、其实老天出来都没有给他希望不是吗？
都是他自己的贪念罢了。
那个女人的声音又在他的脑海里响起：“黎欢，我要别人爱你而不得，若生爱意则以命偿之，而你无情无爱，没有软肋、没有痛苦，一生欢愉！”
现在，爱而不得的是他。
痛苦的也是他，这种痛苦比灵魂灼烧更甚……
他的手抠着树干，留下五条血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自觉的回想起那之后的事。
那三年是他此生最美好的记忆，也是最痛苦的记忆。
那时候黎梨说的的确不是“我喜欢你。”
……
“我有话想问你。”
黎长歌心跳漏了一拍，强撑着没有垂下眼眸，“什么话？”
黎梨缓缓道：“你是不是喜欢我？”
黎长歌像受到了什么巨大的惊吓，神色一窒，瞳孔放大，好久都没有回过神来。
小梨知道了？什么时候知道的？他现在是不是心生厌恶了？
黎梨就这样看着他，在等一个答案。
黎长歌顿时泄了气，垂下了眼眸，不敢再直视黎梨，“小梨，我……唔……”
黎梨一只手抬起了他的下巴，一只手扣住他的后脑勺，吻了上来。
黎长歌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黎梨轻轻地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退出来看着黎长歌有些发红的眼睛道：“歌儿、怎么那么不专心？你的嘴唇好软，我可能早就想吻了。”
黎长歌：“……”
黎梨又轻轻地啄了一下，“歌儿、闭上眼睛。”
黎长歌不自觉就照做了，愣愣地闭上了眼睛，然后黎梨的嘴唇又压了上来。
黎梨熟练地攻城略地，他则节节败退，笨拙地回应着这个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觉得都喘不过气来了，用力地推开了黎梨。
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刚刚他真的觉得他就要窒息了，可黎梨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意思，紧紧地扣着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他瞪了黎梨一眼。
黎梨则温柔的笑了，害羞的师尊也太好看了。
嗔着他的眼睛含泪、眼尾泛着薄红，脸上也有两抹浅浅的红晕，让他想起一个词来。
风情万种。
师尊这个样子，好想再亲一下。
他是这样想的，也的确这样做了。
贴上了黎长歌的嘴唇，又迅速离开，一气呵成。
黎长歌愣住了，然后一巴掌甩在了黎梨的脸上。
力道不大。
黎梨却委屈极了，“歌儿，可疼了。”
黎长歌瞪了他一眼，“你活该，谁让你……不过你吻得那么熟练，看来这事没少做啊？”
黎梨把他搂进了怀里，“你可别冤枉我了，我这叫无师自通，这事师尊又不会教我。”
黎长歌掐了他一把。
“师尊，疼。”黎梨拉过了他的手，笑道：“难道师尊会教吗？”
黎长歌：“……”
怎么办？他好想再打一巴掌。
他怎么会觉得黎梨什么都不懂呢？亏他还觉得自己心思龌蹉，黎梨的心思才真的是……
活脱脱一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
“说、你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后面的话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黎梨笑得灿烂极了，“师尊是想问、我什么时候喜欢上你的吗？”
他认真的回想了一下，“可能是很久以前、也可能是刚刚，我不知道。”
黎长歌于他而言就像是尝了一口温和的酒，起初口感温润绵长，回味时却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他觉得他的余生都注定要醉在这杯酒里，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凑到黎长歌的耳边道：“那师尊呢？师尊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嗯？”
黎长歌把他推开，狠狠道：“不知道。”
这件事不能回想，太掉面子了。
但有的时候思绪是不能控制的，以前觉得苦涩的回忆，现在都是甜的。
他板着的脸不自觉就露出了笑容，察觉后迅速收了笑容、继续板着……最后还是笑了。
黎梨把他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忍俊不禁，他的师尊怎么可以那么可爱。
他又将黎长歌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头发，“歌儿，我喜欢你。”
黎长歌脸刷的红了，耳朵更是红像要滴血，起身把黎梨推到椅子上坐着，然后坐到了他的腿上，手搭在黎梨的肩上、一口咬在了他的鼻尖，嘴唇下移、吻了上去。
他要亲回来，不就是接吻嘛，有什么难的！
舔嘴唇、撬开牙关、伸舌头……然后……
“呃、”
嗑到牙齿了，疼死他了。
他愤愤的退出来，瞪着黎梨道：“你不许动！”
黎梨笑得温柔、轻轻点了点头。
黎长歌满意的消了气，又亲了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不知如何是好。
黎梨搂住了他的腰，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眉眼间都是笑意，反被动为主动。
黎长歌掐住了黎梨的肩膀。
不是说不不许动的嘛！
掐着黎梨肩膀的手缓缓地松开，环上了他的脖子。
柔软得像院子外落满梨花的一湖春水。
……
黎梨闲来无事、突发奇想，把手上带着的镯子取了下来，改造了一番。虽说是改造，但镯子外观没有变化，功能变了。
要问这镯子原本有什么功能嘛？当然是好看啊，黎长歌送的东西好看是一个很重要的条件。
经他这一改造，现在这镯子除了好看，还有一个功能就是可以把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
有声有色。
黎梨把镯子戴回手腕，摇着手问黎长歌：“师尊，你看看这镯子有什么变化？”
“你解了封印铃铛声音的法术。”
“重点不是这个，你再仔细看看。”
黎长歌又瞟了一眼，没看出什么不一样，干脆道：“我不看，你快说。”
黎梨就知道黎长歌会耍赖，无奈的笑了笑，用手指摩挲了一下手镯上的其中的一个铃铛。
冒出了一朵很大的略为透明的梨花，梨花上呈现的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只见画面里黎梨笑道：“重点不是这个，你再仔细看看。”
黎长歌挑眉：“我不看，你快说。”
黎梨见黎长歌看得出神，对他的这个改造更加满意了，他摩挲了铃铛，梨花和画面都消失了，对黎长歌介绍道：“这个镯子可以把我们之间发生的事情都记录下来，多年后我们在一起回顾，多好啊。”
黎长歌的确是很喜欢镯子的这个功能，主动搂过了黎梨，“是挺好的，法术有进步嘛，不错不错。”
黎梨顺着他的话继续说，“谢谢师尊的夸奖，徒儿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这个铃铛的声音很好听啊，被你封印了那么多年，你既解开了封印，那就别再封印了。”
黎梨摇了摇手上的镯子，就响起了一阵清脆的铃声，“师尊，你当真喜欢这个声音？”
“是啊，多好听。”
“那好吧，既然师尊喜欢，那我就不封印了。”
黎长歌用手拨了拨那两个铃铛，听着声音满意的笑了。
这声音多好听。
某夜，黎长歌准备上榻睡觉的时候，黎梨抱着个枕头推门而入。
意图这么明显，黎长歌自然是看出来了，不过他还是板着脸道：“你干嘛？”
黎梨把枕头往床上一放，坐在床上笑眯眯道：“师尊，徒儿一个人睡觉害怕。”
黎长歌瞪了他一眼，“滚！”
害怕？傻子才信。
他显然已经忘了，之前黎梨为了上他的床，用的就是这个说法，可他每一次都相信了。
“师尊，我最近失眠得厉害，想师尊想的，你看我眼睛都肿了，你得负责。”
黎长歌：“……”
时辰一到，他就开始犯困了，打了个哈欠，也懒得再搭理黎梨，把黎梨往床里面一推，拉过被子闭眼睡觉。
斗嘴多累啊、他懒得计较了，反正谁都不能阻止他睡觉。
然而黎梨并不打算安安分分的睡觉，黎长歌一躺下，他就把黎长歌整个搂进了怀里。
黎长歌身体立刻僵了下来，一动不动的减小存在感，手抵在黎梨的胸口，试图隔着两人的距离。
黎梨则亲吻着他的额头、鼻尖、脸颊、嘴唇、下巴、脖子，手也不安分……各种彰显存在感。
“啪、”黎长歌忍无可忍，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
黎梨紧紧的抓住了黎长歌的两只手，压在了枕头上，半个身子压到了黎长歌身上，吻了上去。
“放肆！”黎长歌偏过头躲开了这个吻，脸色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黎梨的嘴唇贴到黎长歌的耳边笑到：“歌儿、我就是放肆了，你当如何？”
黎长歌：“……”
怎么如今生气也不管用了？不行，他得想个法子，不然再这样下去非得被黎梨吃得死死的不可！
呃、可是他好困啊，算了不想了……
“歌儿、歌儿？嗯？”听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黎梨一时不知道做何反应，“这都能睡着？”
黎梨放开了黎长歌的手，浅笑着亲了亲他的嘴唇，然后搂着他、闭眼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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