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满腔的情思
这个问题黛玉愣是憋到了杨先生一挥袖将她和宝钗一块带到他那个地名是灌江口的住宅后,她才小心翼翼问了出来。
此时，他们已经探寻完了整个太虚幻境,什么宝贝也没找到,然后杨先生给宝钗找了个闭关用的密室，解开了群芳髓上的封印，让宝钗自行抓紧时间修炼,这才和黛玉一块坐到了客厅。
而听了黛玉的问题，杨戬长长叹了一口气，却没有立刻解释，只问黛玉：“探了一圈太虚幻境，唯一的收获是那半截儿群芳髓,我还一反手就给了你的薛家姐姐，你不嫉妒？”
“这有什么。”黛玉想也不想地回答，“您都说了我是草木之精,不好交杂了其他的气息，所以给宝姐姐呀。再说了什么群芳髓不群芳髓的，我与宝姐姐是认不出来这种宝贝的，这是您发现的无主之物，自然由您想给谁便给谁,有什么好嫉妒的。”
“这是你的心胸。”杨戬笑了笑，放下茶杯,道，“但是呢,你个丢三落四的小丫头，正经宝贝掉在你面前你都能忘了。”
黛玉愣了一下：“啊？”
杨戬好笑地将那枚从疯癫仙子身上掉下来的红色玉珠放了出来：“嗯？”
然后，杨戬便又一次欣赏过了小姑娘害羞时那美不胜收的神态。
杨先生的笑容自觉不自觉的就多了三分宠溺，他摇摇头,把红色玉珠递给黛玉：“在给你解释为什么我看到群芳髓会生气之前，我觉得这珠子好像有很多话要对你说，你的小兰花也早就跃跃欲试了。”
黛玉有一点犹豫，她其实也感受到了红色玉珠见到她之后的那种迫切又泪目的情绪，小兰花那激动的态度更是根本掩饰不住，以这激烈的程度，先听一听玉珠到底要说什么虽然不是不可以，但这必然比较耗时间，杨先生估计得等好一会儿。
杨戬看出了小姑娘的想法，然后笑：“无妨，这能省去很多我给你解释的功夫。”
黛玉勉强信了，她再没什么犹豫，对红色玉珠轻轻一点指，玉珠迸发了异常艳丽的光芒，但很快就意识到了黛玉不是要它身上的能量，而只是要先沟通它的记忆，便换了一个方式，一条精纯的精神力细线勾连上了黛玉的精神力。
再接着，黛玉身体一抖，那一直作为伴生的小兰花瞬间沉入了她的身体，而她的身体并没有半点抗拒的意思，两者合二为一的迫切和自然甚至还有两分水乳交融的意味，这时玉珠里就有丝丝缕缕的记忆扩散入黛玉的脑海，按理说这种外来的思路并没有那么轻易融入本体，可现在的实际情况就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从这个“一点问题都没有”其实已经很能看出一点问题了。
黛玉闭上眼睛，开始去阅读玉珠的记忆。
于是她便知道，她的小兰花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做绛珠，她在西方灵河畔，三生石边长大，因为刚化形时懵懵懂懂被忽悠得认下了欠下神瑛侍者的因果，而神瑛侍者需要下凡，为偿因果，绛珠仙草便说要下凡还泪。
有过这样一段故事，管着世上痴男怨女恩怨情仇的警幻仙姑就发挥了很重要的作用——她安排了那么一趟“空对着山中高士晶莹雪，终不忘世外仙姝寂寞林”的好戏，非但写上了神瑛侍者和绛珠仙草，还安排上了那位“山中高士晶莹雪”。
这位当然也是有一点身份的——那是“群芳髓”自我衍生出的灵智。
——警幻仙子及其麾下那些自号痴梦仙姑钟情大士的女仙采集世间最美好的芳华所制的群芳髓，确如杨先生所说，是居家旅行修炼悟道时非常好用的宝贝。越钟灵毓秀的东西越易产生灵智，群芳髓自然也不例外。
生了灵智的小块群芳髓当然能很自然地吸取大块群芳髓中有价值的东西，有了自主意识自然不会愿意被他人吸收，警幻仙姑一干人等看着好好一个宝贝说不能用了就不能用了，岂一个生气了得。
但又舍不得就这么毁了这样一块精华中的精华的存在，想了又想，找了一块万年玄冰，将那块有了灵智的群芳髓封印在内。
但天地灵物就是天地灵物，即便被封印，灵气还是丝丝缕缕地透过万年玄冰，群芳髓之内的灵气日渐浓厚，警幻仙姑一干人等自然不能让事情这么发展下去呀，想了又想，决定也忽悠上这懵懵懂懂的群芳髓灵智去一趟人间，感受过一次痴男怨女风月情节，最好精华尽泻难守本心，这样才方便她们使用。
咋忽悠呢？群芳髓灵智又没有绛珠仙草这种被灌溉过的经历。
没关系！
忽悠嘛(ˉ▽￣～)~~
仙姑们头碰头琢磨了一会儿，一拍大腿，有了——群芳髓是集世间芳华所成之物，妹妹你是天生有灵合该位列仙班的仙子，但这种情况多多少少有点不接地气，得往人间去一趟，权当积累一下基层工作经验，将来的仙阶也好提拔些呀。
涉世未深的群芳髓小仙子果然被忽悠住了：“可是我怎么往人间去呢？”
“那简单！”一干仙姑心说这可太好骗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赤瑕宫的神瑛侍者最近就要下凡来着，现在确定会跟着神瑛侍者下凡的还有绛珠仙子，但一个注定的悲剧故事总得有个第三者，不如索性妹妹你就顶上？
群芳髓小仙子答应了。
再之后……便是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的恋爱悲剧，不谈也罢。恋爱问题之外，我们就得谈一谈绛珠仙草和群芳髓都失去的什么东西——安排你去一趟凡间你不得给点手续费呀，绛珠仙草给出来的是她唯一一枚已经成型的绛珠，群芳髓则是把自己好大一部分精华拱手相让。
那枚已经成型的“绛珠”，便是黛玉在太虚幻境之中所见那个疯疯癫癫的仙子掉落下来的红色玉珠。但它的视角止步于它脱离绛珠仙草本体的那一瞬间，之后太虚幻境再发生了什么，以它这么个五识都只能依赖绛珠仙草的“身体部位”来说，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
但只是如此也已经让黛玉足够瞠目结舌了。
“你别光瞪着我呀。”杨戬失笑，“到底看到了什么，择要紧的与我说说？”
黛玉稳了稳心神，给杨戬说起了绛珠仙草及群芳髓灵智年纪轻轻不谙世事竟招致诈骗的全过程，听得杨戬又气又好笑。
但这种“刚步入玄学界时的新人被老鸟坑”确实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别说这了，远古时期那些没有江湖经验于是被“道友请留步”的一阵疯狂忽悠然后后患无穷的仙人也不在少数啊。
所以不能笑，笑了小绛珠要生气的。
然后杨戬就憋住了，他思考了一下，决定谈正事：“真要按着这个来，你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啊。”
“我也不知道。”黛玉其实非常迷茫。
但这个时候，沉入黛玉体内的那株似兰非兰的植物扑簌扑簌地抖了抖。
【我知道！】
黛玉：？？？
于是她沉下心神和小兰花沟通，最终的结果是“你知道个啥啊你知道！你连人都没看清楚！”
——小兰花的所有记忆，仅是在绛珠仙子的魂魄饮过灌愁海水，身上的气息肉眼可见地悲情和忧郁还缠绵了起来，即将去往轮回台的时候，听到了一声微弱的叹息，然后是一道难以描述的道韵。
道韵闪过之后，绛珠的魂魄便不见了踪影。
警幻仙姑一干人等都懵住了，一顿掐诀卜算的操作，于天地未崩的岁月里，掐诀卜算大多数时候还是能有一点回应的，但她们无论怎么操作都没有，卦盘上能勉强读出来的结论就是“不可说也”。
众所周知，这种“不可说也”在绝大多数时候都意味着有超过警幻仙姑太多的强大存在涉足，警幻仙姑哪见过这个场面，然后她反手就去求那位赤瑕尊者。
但当尊者都没能算出来结果的时候，双方都意识到了问题可能大球了。
他们原本打算，绛珠的魂魄还泪归来之后灵气十去其九，那九分被神瑛侍者所得，四舍五入就是归了赤瑕尊者和警幻仙姑，剩下那一分也可以成为群芳髓的原料，浪费不了的，至于说绛珠仙草的本体……赤瑕尊者早就预定了，说要拿它炼制一炉丹药。
但现在不行了！
绛珠仙子的魂魄不在了，前半截关于“魂魄精华”的打算，因为绛珠的魂魄都不在了，自然不可能实现，而要论后半截对人家本体的打算……你这分钟拿人家的本体炼药了，你是真不担心绛珠被那个神秘的人一通教育，修为有成，有一天杀回来找你麻烦是吧！
于是就只能搁置了，绛珠仙草的本体——也就是那似兰非兰的植物便得以仍在三生石旁吸取阳光雨露，但魂魄不在了，唯一已经孕育出来的成型绛珠也被摘走了，自然谈不上什么修为突飞猛进，混日子而已。
再后来，仙界崩毁，绛珠仙草有幸没事，在虚空之中又过了不知多少年，终于感受到了绛珠仙子的魂魄所在——现在算来应该就是黛玉吃下那枚能打开神秘学道路的药丸的时候，于是寻觅了过来，一直跟在了黛玉身边。
之后当然是做了一点吓唬北静王啦，吓唬贾元春啦，漂漂亮亮翻白眼啦……之类微不足道的工作。
“所以，问题就应该是出在那缕道韵身上。”杨戬在这种事上明显有着更为丰富的经验，“你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了吗？”
黛玉摇头，苦笑。
“那或许……”杨戬看向那枚绛珠，“你将它的力量吸收了之后再试试？”
黛玉不解：“会有用么？”
“总之对你不会有什么坏处。”杨戬道，“这本来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你是草木之灵，现在魂魄，本体，连带最为精华的果实合一，便有可能激起你被那缕道韵卷走之后的记忆。”
那倒是。
黛玉不再有什么疑虑，对绛珠用过了几道清洁咒，之后就将玉珠吞了下去。
霎时间，恐怖的能量自丹田处爆裂而开，黛玉浑身的皮肤立刻开始发红，她身体里的各条经脉疯狂运转，试图消化掉这些能量，但一时半会儿确实难竞全功。
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黛玉脑海里仿佛应激反应一般起来了一阵一阵非常……缠绵不尽的情绪。
许多许多许多年前，因为要还泪，本质就是悲情，于是她喝下了灌愁海水，无牵无挂的道心被迫多出了无限情丝——能让好好的小仙女看得上宝玉的情丝，这会儿劲儿都上来了。
于是黛玉的脸颊开始发红——不同于能量过分充沛的涨红，是那种小女儿心思情动带来的红晕。
这时经脉的运转都已经成了定势，那能量原本就是绛珠自己的，对黛玉来说几乎没有伤害性，最大的危机反而是脑海里一阵一阵让人无所适从的愁绪和情丝，脸色通红的小姑娘很自然地就开始在身边寻找一个可以倾泻的对象，然后就拉住了杨戬道袍的一角。
然后攥紧。
明明什么都没做，心里却莫名地觉得有了依靠，放任自己进入了一个很奇诡的幻境。
那里有那个困于宅院之间再也没有其他选择所以只能看着宝玉，最后又失望于宝玉，最终任由自己在绝望中死去的黛玉，也有这个，从头到尾都没有对宝玉有过什么期望，他做他的富贵闲人，她守她的国泰民安的黛玉。
两者交缠，她能理解那个黛玉所有的选择和无奈，但她也无比庆幸自己生在了这个时代，不必去体会那“一草一纸都是别人”的无奈，不必去领受那“风刀霜剑严相逼”的处境，更不必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一个靠不住的废物身上然后任由自己泪尽而亡。
但这个时候就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质问自己，那你满腔情丝，付予何人？
然后就开始劝，说神瑛侍者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如今时代都变了，太虚幻境也没了，你身上的禁制不知还有多少残留，即便真对神瑛侍者还泪，多半还是能保住你的灵体精气，耗掉灌愁海水的效用，全当历了一场情劫，药力退去之后桥归桥路归路，又不逼你和神瑛侍者生生世世。
黛玉就神烦。
然后那个声音还在好言好语，说如果不是神瑛侍者，在这么个万法齐喑，神明沉睡的末世，以你之心高气傲，你难道能找到比他更好的选择吗？
黛玉忍不住在心头回应，这都什么年代了，我父母都没有强逼我谈恋爱的，我即便有满腔情思无处倾诉，我不倾诉了还不行吗？我的最爱是国家，你有什么意见？
难道人一辈子就非得谈个要命的恋爱不可？！
那个声音就开始咯咯地笑，听起来非常有千年老妖精的风范，它就一个中心思想，既饮过灌愁海水，不历上那么一番男女情爱，你以为这么轻易能脱得了劫？
然后黛玉脑海里便是一阵情绪闪动——那些属于深闺少女的，多愁善感的，敏感脆弱的，涉及女儿悲愁喜乐的种种，俱都汹涌澎湃，明明白白一个你要不处理好，就会转成折磨你一辈子的心魔。
到那时你再硬气？！
黛玉好生气哦。
她大概知道那个声音说的不是谎话，甚至都有点理解了三流仙侠剧里天天说的“历情劫”于仙道而言到底有着怎样的现实意义，她也意识到了现在她开口说“情丝赋予何人”的“何人”会非常重要，挑谁就是谁的那种重要。
但是我选谁也不会选神瑛侍者啊！
再是“这个哥哥我见过的”，也抵不过他得意洋洋告诉自己“军人死是疏谋少略”，抵不过那药都送到了他面前，他还在恐惧“你们平时都会接什么任务（我这样的娇花可能受不了）”，人家下凡是明明白白的凡心偶炽，来做一趟富贵闲人，可自己却是还泪，若无那位大能的一缕道韵，按着警幻仙子的设计来上一场泪尽而亡，谁知道之后面对自己的会是什么。
这种情形之下，谁还眼瞎了会选择他呢？
可是不是他，能是谁？
黛玉一阵迷茫，其实她心里是有一个答案的，只是那一位……如明月如星辰，只能仰望，不敢肖想。
但是现在又不是对着那一位明月星辰诉衷肠，不过是回应这个声音而已，怕什么？！
即便实现不了这个梦想难道你还能把我吃了？渡情劫也可以用尝尽“他不爱我”的苦的方式实现呀！
于是，那一分钟甚至有一点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黛玉于梦境中感受到了那一位的气息，于是一把子抓住了他的衣袂。
然后她硬气了起来：“就是不挑你那个神瑛侍者，又如何？”
不如何。
只是不知是什么奇怪的原理在起作用，反正在黛玉抓住了杨戬道袍的那一瞬间，两个黛玉消失了，那个声音也消失了，但黛玉也没有立刻就清醒过来，而是沉溺于一片无边无际的虚空，在那缠绵不尽的心思里挣扎难出。
直到她感觉到自己被渡了一口气。
说不清那口气到底是个什么成分，反正很快，所有那些黏黏腻腻麻麻烦烦的情绪都消失了，平静了，那“你这情丝要付予何人”的问题也不寻根究底了。
黛玉只感受到了自己现在通体舒泰，要是别人想要吸纳绛珠中的能量那多半是要发生点排异反应，但于黛玉而言这个问题根本不存在，她只需要运转功法给那些能量指一下路，所有的能量都会排好队乖乖充斥入她的四肢百骸。
这种能量充盈的状态实在是很舒服，黛玉的心情都为此舒缓了下来，正在迷迷瞪瞪昏昏欲睡的时候，她听到了那个声音发出的一声冷哼——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
然后开始不屑：“既然是他，你这情路可比投于神瑛侍者身上，只还上一生眼泪难走多了。”
最后便是一阵恶毒的笑意，和一句与其说是祝福不如说是诅咒的“祝你好运”四个字。
那声音带有无穷的怨毒，听到黛玉毛骨悚然，一惊之下霍然睁开眼睛，这才发现天色已晚。
但杨戬还在，他的手指尖轻轻点在黛玉嘴唇上。
这个动作就基本可以判断刚才让黛玉在那一段怎么也扯不出来的缠绵中挣脱的力量和气息到底来自哪里了。
黛玉立刻就开始不好意思了起来：“杨先生，我刚才……”
“没关系。”杨戬温和地笑笑，“你突然就抓住了我的衣角，虽不敢再进一步，却仿佛很需要一股我的力量一样，我索性就给你渡了一缕气息过去，你便立刻稳定了下来，想来应该是经历了什么幻境之类吧。”
这种能自己脑补的大佬可太好了，黛玉不必去提自己都梦到了什么让女孩子害羞的东西，当然也不会提什么“你将情丝系在他身上”之类的敏感话题，只乖乖点头：“是，谢谢杨先生。您的气息帮了我大忙。”
“举手之劳。”杨戬笑道，“可知道了些什么？”
黛玉深呼吸了一下，努力平静了自己那刚刚被迫做出选择的心跳，道：“我并没有看出来那位迟延了我出生时间的人到底是谁，但我应该明白了警幻仙姑为什么成了那个疯疯癫癫的样子。”
“为什么？”
“她贪婪，想要直接吸取绛珠中的能量，但失败了，估计能量上涌入脑，冲坏了脑子。”黛玉说的是那枚绛珠的真实经历——它脱离本体之后记忆虽就此中断，但黛玉能感受到自己化用的那部分能量里带上了一点外来的味道，再综合一下自己当日和警幻仙姑交手时感受到的气息，基本就能推知真相。
但这也让她非常惊愕：“赤瑕尊者都知道拿仙草炼丹，警幻仙姑不会这么天真到生吞吧？再退一步说即便是生吞，警幻仙姑执掌太虚幻境，想来总不会是修为过分浅薄的人物……怎么说疯就疯……”
“这有什么想不明白的。”杨戬倒丝毫不以为意，“仙界崩毁是一场大变，太虚幻境之中所有宝贝都被带走又是一场大变，并且你反复提到的那个赤瑕尊者却不知去向，那位警幻仙姑经历这许多事，必然多次生死一线，身上丹药耗尽了又需要法力，生吞材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黛玉经历过生死一线，但她暂时还没有传统修仙者那样丰厚的积累，这个操作对她来说还是有些难以想象。不过既然杨先生都如此说了，应该不会太离谱吧。
但警幻仙姑不警幻仙姑的……虽然太虚幻境里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件事确实让人非常好奇，不过即便是不知道，也丝毫不影响生活。
她都疯成那样了，也算自作自受。
只是……
黛玉重新提起了她刚才那个话题：“所以，杨先生在看到群芳髓的时候，到底在生什么气？”
“你都去过太虚幻境，甚至差一点就陪着那位神瑛侍者去历劫了，那几大柜子各类女子因何生因何死也见着了。”杨戬叹了一口气，“还没有想明白所谓世间奇珍异卉之精所制的群芳髓是从哪里来的吗？”
黛玉一愣。
但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低低地呢喃出声：“不会吧……”
但会与不会，杨戬于太虚幻境而言尚是个外人，你自己可是差点都成为群芳髓的一部分的，难道你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
黛玉的心情不可避免地沉重了下来。
“警幻已疯疯癫癫，太虚幻境我们也搜过了，她那里必然是再没什么挖掘的价值。”相比黛玉，杨戬是见多识广了很多，这件事虽足够让他冒火，却不至于让他失去了理智，他转而道，“但是我想，剥夺了那么多女孩的精华灵气，即便后来天地崩毁，太虚幻境崩塌，也不应该什么宝贝都没剩下才对。除非……”
“除非是他们主动撤出的太虚幻境，把宝贝都带走了。”黛玉道，但她又觉得不对，“可是警幻仙子还在呀。”
“那最多就是证明了带走太虚幻境里那一堆宝贝的人不是警幻。”杨戬淡淡道，“可是又如何？无论是谁带走的，难道就不往下查了？”
黛玉愣了一下，她觑着杨戬的神色，小心翼翼问：“杨先生，我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你说。”杨戬非常好说话。
“您知道裂缝里是造化玉碟都能留给我，青萍剑说送就送。”黛玉道，“太虚幻境里即便是有些宝贝，可怎么也不能和造化玉碟与青萍剑相比，值得您追查么？”
“值得啊。”杨戬想也不想的回复，“这怎么好和造化玉碟与青萍剑比？”
黛玉不解。
杨戬便叹气：“从太虚幻境那用司命簿写人的一生，又对你与那位宝钗姑娘的巧取豪夺上可以知道，他们拥有的那些宝贝，多数都是从那好几柜子的女子生命中敲骨吸髓所得。我们查下去，如果侥幸还有一些东西，没准就能让部分女孩得到解脱，为什么不值得呢？”
他说的很淡定，很平静，一股子理所当然的味道。
黛玉却是心里一酸。
杨先生的强大毋庸置疑，而杨先生这理所当然要如此做的笃定……
若如此的话，即便一腔情丝系于他身，即便如那个恶毒的声音一般说什么坎坷非常，也值得了。
比那什么责任都承担不起的神瑛侍者值得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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