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所谓CP
娱乐圈亦或是网红圈，有个流量密码：是条狗都得给它炒cp。
在运营公司眼里，摇光星这种集体概念的明星团体，就是cp的培养皿。七个少年，排列组合一下，二十一对。
可无论是七个少年各家的原公司，还是运营公司万里明珠，都不会任其随意开花。而是会适当“引导”一番。
业内称之为共同利益，饭圈称之为“官配”。
既然有官配，那也有□□。
譬如原绪和商宸宁这对“心绪不宁”cp。当年《启明之约》大结局之时，两家投票的结果非常接近，粉丝为了给自家争c位，可谓在各大社交平台斗得头破血流。尤其是原绪家，路人都看得明白，粉丝体量跟商宸宁的毫无可比性。
连连惨败。
最后两家老死不相往来。
甚至谁家出事，彼此第一个点赞。
“心绪不宁”□□cp粉从比赛时拉郎，拉到出道分宿舍，一夜成真，自然是在微博上欢腾了一番。
可这回难得遇上商宸宁翻车，原绪粉丝熬不住了，在微博上扛起了手撕星c的大旗。
【巴黎排到家门口：本太子妃说累了//阿儒今年要上岸：太子独美谢谢！//十四是只猪崽儿：请你们c粉把这种抽烟喝酒泡女人的夜店咖抱回家供着，别再下三滥似的缠着原绪炒cp了！】
更有一些较有话语权的原绪大粉趁此机会发小作文：
【请问“心绪不宁”是只有c家粉天天在嗑吗？不好意思哦，我们太子妃不嗑这对狗都不嗑的cp呢。
除了你c，队友都可以哦。
你问本太子妃为什么？
当然是尊崇蒸煮意愿啊。请你们cp粉，哦不，c粉。请你们c粉睁大狗眼去大帅哥各个社交平台上看看！出道三年来，除了团体大合照，大帅哥从来没有发过和c的照片、或是主动艾特他哦！
再讲两个戳你们心肺的事情吧。
第一，大帅哥至今ig都没关注你哥。（ps，别说队友，连舞蹈老师都关注了哦。）
第二，每年你哥卡点送生日祝福，大帅哥连个表情都不回的哦。（ps，连粉丝的都会回谢谢呢。）】
这条微博评论里，是一片叫好声。甚至还有些不知道是真从cp粉里面脱了的，还是批皮假扮的，在底下回复：
【本前心绪不宁批突然醒了，谢谢。之前一直嗑他俩的舍友情和氛围感，现在突然发现，原来大帅哥早就给信号，平时根本不跟他玩的。原来是因为他人设是假的，平平无奇夜店咖罢了。】
其实这些话，早在夜店事件前就有，商宸宁多少都有看过。
艺人规划大会上，顾文语有说过一句话，“有时候黑粉更客观，他们会撕破公司的包装，点名一个人的本质。”
这话套在原绪对待商宸宁的方式上，一点儿不假。
商宸宁的黑粉没瞎说，原绪确实没在任何社交平台上放过他俩的合照，或是有什么互动。全是他单方面的。
怎么看都像是一厢情愿。
冯嘉遇把难看的脸色对准原绪的时候，多少也带了点抱怨，是替商宸宁抱怨的，“你打算让他帮你挡枪多少次？找顾总报备很难吗？就算在万里明珠那边不做好，你找韦派报备很难吗？”
“什……”余杭和苏晔都糊涂了，两个人面面相觑。
原绪被当众揭了丑，急急地喘了两口粗气，“我……”却说不出来话，把头一抬，死死瞪着商宸宁，“你告诉他了？你把事情……”
果然，还是第一时间把错推给最好欺负的那个人。
“又来。”冯嘉遇冷笑了一声，他忽然觉得原绪像是个他认了三年也没认清的人。人家是骨肉组成的，他不是，他只有一副皮囊。
“我是看着憨，可不代表我蠢。”冯嘉遇大概是顾文语进门唠叨一通之后，唯一一个立马想明白的人，“3月27号你在杭州，那天是你生日。苏晔、陆一帆和余杭在重庆，秦齐在音乐剧剧组，别墅里只有你和我。那晚你不在，说是跟朋友出去过生日。”
原绪想否认，他露出了像起床气那时的不耐烦表情。一抬头，商宸宁平静地看着他，那对水一样的眸子里没有半点儿涟漪。好像是一副看久了、看穿了、看厌了的模样。
他张了张嘴，没有反驳。
“所以嘉嘉说的是真的？是小宁替你挡枪的？”余杭望了眼原绪，他不期待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回应，而是把视线投给了商宸宁，“为什么不让他自己承担？你为什么老是要护着他？三年了！他成年三年了！”
商宸宁没能开口回答，余杭紧紧地逼迫，“为什么不把实情告诉顾总？不就是你俩一起出现在了酒吧，这是什么天大的事情吗？”
“小杭。”陆一帆拦到他身前去，低声问商宸宁，“是你，还是原绪，觉得你俩一起出现在什么地方，不能说出去？”
陆一帆把话说得非常委婉，在点破那层纸的边缘。
商宸宁却苦笑了一下，“因为实情远不止于在酒吧抽烟喝酒。”
“什么意思？”苏晔听糊涂了。
“难不成喝个酒还违法犯罪了？”余杭的语气还是呛得跟干吞了辣椒似的。
商宸宁没有回应，没点头也没摇头。
陆一帆看着他沉静如水的神情，吓着了似的打了个激灵。很难得的，他摸了把脸，沉了嗓子问原绪，“3月27号晚上，你在酒吧闯祸了是不是？小宁是去给你收拾烂摊子的对吧？不然是什么急事，值得他从苏州赶回杭州来？”
齐刷刷的，大家都把视线聚到了原绪身上。
“我劝你说。”冯嘉遇的态度完全冷了下来，果然他的第六感是准的，隐隐约约察觉到，那天之后，他俩之间气氛越来越不对。
艺人背德和违法，对于公关来讲，是两个维度的危机。
而对于余杭来说，是同个概念——无法理解，他也像看见了陌路人似的，退到沙发上去，用一种看不懂的眼神上下打量原绪。
“我……”原绪被众人的视线压住，有些后知后觉的害怕，“我那天喝多了，我好像跟人动手了。”
“好像？”秦齐皱着的眉一点儿没松，“是有，还是没有。”
久久的，原绪把脸埋进双掌，大口大口地吸气吐气。他的脸涨得绯红，两手与双肩肉眼可见地颤得厉害。他有呼吸性哮喘，稍微大开大合的情绪，都能让他呼吸不上来。
看他这副难受的模样，商宸宁心里有些隐隐的不舍，是对他近两年的感情，结束前最后的牵绊。
可他没有动，木然地看着陆一帆为他拍背抚胸，一下一下地捋顺呼吸。
“后来私了了。”商宸宁的声音哑哑的，没说有没有，而是直接给出了答案。
“现在不是你替他挡枪，或是他否认，就有用的。”秦齐点出了根本，“人家手里有视频。”
“这是一种明摆着的威胁，一点一点放出来。“冯嘉遇算是看明白了，“这个爆料人没直接放出来，就是逗人玩儿似的，而且人家一定知道些什么，因为吃准了你会出来替他挡枪。”
“对方伤势如何？”余杭不想听其中多曲折的情节，也不想看原绪哮喘发作的样子。
“送医就诊了。”商宸宁眼神黯淡，他回想起那天酒吧的卡座里，那个人被打伤了脑袋，血从头上流了满脸，染满前襟。
“你不是有个哥哥吗？”余杭把下巴整在双膝上，眼神呆呆的，吃力地挪到原绪身上去，“原绪你不是有个很牛的哥哥吗，出了事为什么没有找哥哥，而是喊商宸宁呢？”
这话只有余杭敢问。
可没人答。
送医就诊，在余杭眼里就是非常严重的程度。他盯着原绪的眼神突然变冷变硬了，“原绪，就算知道这事儿是违法的，你也依然要商宸宁替你挡枪是吗？”
“小杭。”商宸宁愧疚极了，“主要是，这件事一开始，对方就很明显地是冲着我来的。我当时想的是……”
“你当时想的就只是替原绪挡枪，别装了。”余杭把视线转回到商宸宁身上来，“我不仅看不懂原绪，我也看不懂你了。我没有想明白，你把一个把道德当作底线的好人，为什么会喜欢上违法也还在逃避的人？”
这句话非常不体面，像粪坑里扔石头似的，把大家埋在心里许久的话，一下子以最臭的方式，砸了出来。
商宸宁仿佛被掌掴了两耳光，又痛又响亮。
原绪的脸上很不光彩，他咬牙切齿地朝余杭吼了一句，“又不是我祈求他来帮我的，是他自己要来的，从苏州到杭州的每一步，我没有拷着他的手脚，押着他来！”
他还在轻微地喘，声音是那种鱼死网破的哑，“至今为止，反复被挂出来的是他不是我！”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了。
替他捋过气儿的陆一帆忽然就停了手。
人性在一场也许会名誉扫地的危机公关面前，原来是可以如此丑陋与卑鄙的。
余杭倏地从沙发上起身，光了脚，几步跨到大门口，暴力地把门一敞，朝外头被吓了一跳的顾文语说，“报备给韦派吧，可能还有救。”
顾文语先是惊讶，随后立马明白，却忽然放松了下来。仿佛整件事情，只要受伤的不是商宸宁，谁都可以。
原绪？那就交回给原公司处理。商宸宁不一样，万里明珠与他的原公司燎原，签的是割接合同，他的个人价值是直接影响到财报数据的。
她款款地朝客厅里走，不再像之前那么愤怒，反倒是情绪淡了下来，“这件事我会让公关尽快解决，相信韦派也能很快给出答案。尽量不影响团队的活动进程。”
“两件事。”此刻孟悦握着手机，焦急地跨步进来，视线在商宸宁和顾文语之间切换，“特蕾莎项目经理打电话来，最终决定，《双向暗恋的秘密》男主，把商宸宁换掉，定了原绪。”
商宸宁低着头，默默地眨巴了下眼睛，心里五味杂陈的。
“不过，有一个新综艺想跟我们谈一下。”孟悦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安抚地望着商宸宁，“算是资源置换后的补偿。”
“第二件事呢？”孟悦皱了眉。
偶像剧换综艺，这不是她喜欢的结果。万里明珠给商宸宁的个人规划里，是希望他尽早迈入影视行业的。特蕾莎这次的资源置换，完全打乱了这份规划。
“禾苏工作室打电话来说，让小宁再去把男四重面一次。”
她话音刚落，商宸宁猛地把头抬起来。这个消息像万年黑暗里的一束光，把他阴雨已久的心照得亮堂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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