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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二十九章诏狱


诏狱,是由明帝亲自执掌的监牢,入诏狱之人,轻者流放三千里,重者诛九族的也有。

        大启歌舞升平二十年,其实甚少有人会将明帝气到这个程度,故而沈止与陈妤倒是成了诏狱难得的“客人”。

        与其他普通的牢房不同,诏狱建在幽深的地底,刑部的大牢还能靠换气的小窗透进一点微光,而诏狱则全然黑暗、沉闷,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

        “上次去刑部的大牢找殿下,我还想那地方真是够阴冷潮湿的,没想到还有更为甚之的牢狱。”

        陈妤甚至是带着点笑意说的。

        沈止不能够理解为什么她在这样的环境中还能笑得出来,地底潮湿阴冷,她身上的伤还未痊愈若是以后留下了病根怎么办?

        他会很心疼的。

        这一回,陈妤看懂了沈止关切的神色,说道:“不用担心,我今日算是随你做了件大事,还不知道有没有命继续活下去呢,何必想以后?”

        沈止用手掌轻轻捂上了她的唇。

        “不许这样说,你会没事的,我听闻北地战事将起,父皇不会这时候扰了镇北王之心。”

        这也就是为什么沈止会同意陈妤与他一起,去上奏这极有可能杀头的事宜。

        “那殿下你呢?”

        陈妤的眼睛里闪着水亮亮的光,让沈止的声音都弱了几分,说道:“我怎样都好的,只要阿妤平安,我便能够放心。”

        “我初见殿下时,其实是有些害怕殿下的。”她轻轻地开口说道。

        沈止一愣,问道:“为什么?”

        陈妤有些茫然地看向牢笼之外,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身体里有另一个灵魂,一直叫我离殿下远一些,否则就会发生我不愿意见到的事情。”

        沈止忽而想起他数日以来一直做的那个离奇古怪的梦,若按照那个梦来说,他的阿妤的确该离他远一些。

        于是他开口问道:“阿妤是着了什么奇怪的梦魇吗?”

        “只是一种直觉,”陈妤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可后来,我几次与殿下相处又觉得殿下太好了,我时常在想我有何德何能让殿下如此待我?”

        “后来便觉得,大约是因为我爹。”

        “不是的。”沈止忽然有些急切地说道。

        陈妤用疑惑地目光看着他,他长叹了一口气才说道:“那日在长乐宫并非我第一次见到阿妤。”

        “去年夏天,父皇派我监察渭水下游堤坝与考核沿河府县官吏,入了冬以后才启程回京,那时候便刚遇见了阿妤。”

        陈妤想了想,她从北地启程,也差不多是那时候到的渭水附近,可她仍然有些疑惑。

        “可我并未见过殿下。”

        “因为只是无意间见到了阿妤一面,阿妤不记得我也很正常。”

        沈止在京中看惯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虚假的笑容,在那笑容之下,不知藏着的是何等糟污的心思,可是那日,渭水之畔,他看见了少女真挚的笑颜。

        他几乎是刹那间就被吸引,自此一见倾心,少女的身影几乎日日入梦,让他午夜梦回的时候,时时陷入荒诞离奇的梦,却又眼睁睁地看着,那梦在一点点成真。

        他看见阿妤有些露出了些许茫然的目光,喃喃自语似的说道:“只是因为这样?”

        沈止重重地点了点头。

        陈妤后知后觉地红起了脸,亏她还难得地脑补了一堆阴谋论,其实这人只是看上她而已吗?

        她用力地甩了甩头,将无关的心思甩了出去,说道:“先不说这些了,我们要怎样才能出去呢?”

        “其实,先前在京兆府的时候,情况便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虽然这里是诏狱,但或许我们很快就能出去。”

        诏狱之外,沈止与陈妤去乾清宫上奏一事,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

        原本不相信的民众也不得不相信,真有权贵愿意为他们这些普通的百姓触怒明帝,一时之间,午门之外、京兆府外、六部衙门之外,都跪满了请愿的民众。

        而有人则来到了金銮殿前,说道:“我从古籍之中见到,上古时期就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一说,三殿下与长宁郡主此举,并非大逆不道,而是拨乱反正。”

        寻常百姓难得识字,因而在金銮殿前大放厥词的不是别人,正是前些日子才醒过来的宁文曲。

        宁文曲并无功名,然而他一出来,许多本就极想促成此事的科举出身的官员,便也跟随着,跪在了金銮殿前。

        如此就过了数日。

        乾清宫里,明帝听着太监一次又一次地通报着外面的情况,就一阵头疼。

        “梁卿,你怎么看这情况?”

        “臣以为应当变法,”梁相思索了一会儿,便道:“说来,陛下当年为赌一时之气而定下的规矩、与其他律法,也应当一并废除。”

        “梁卿!”明帝的脸色阴沉得有些难看。

        可是梁相依然不慌不忙,接着说道:“陛下,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明帝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老了许多似的,说道:“你说的也对,那些古怪的规矩与荒唐的事,也该随着这一遭掩藏起来了。”

        “臣代万民谢陛下天恩。”

        行过跪拜大礼之后,梁相便又起身,寻常似的对明帝说道:“看来三殿下倒是像极了他的母亲。”

        明帝微怔,说道:“那这样看来长宁郡主还像极了镇北王妃年轻的时候。”

        这旨意很快从乾清宫传遍了大街小巷,除却皇室的特权,明帝的旨意中还废除了如玉泉寺那些稀奇古怪的规矩一般的东西,一时间满街欢腾喜悦,各州府衙很快就将部分积年的案件处理了个干净,而以此牟利的人则是战战兢兢,不知审判的刀刃何时会落到他们的头上。

        沈止和陈妤也被从诏狱里放了出来。

        刚从黑暗的地底走出,沈止用手为陈妤遮住眼前刺目的阳光,他自己也合上了眼,任凭身边的人将他牵引去前方。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他出现了错觉,他好像听见路的两旁有人在欢呼着他们的名字,似乎他与阿妤是被人夹道欢迎着。

        沈止所熟悉的黑衣人接替了业务不熟练的狱卒,熟练地为沈止与陈妤的眼睛上系上了不见光的布。

        “这里有很多人在吗?”他低声对身边的人问道。

        “是啊,殿下,大家都很感谢您与郡主。”

        沈止下意识地回头,想寻找陈妤的踪迹,却惊觉眼前一片黑暗,他看不到阿妤,阿妤也看不到他。

        可是恍惚间,他却能感觉到手上传来柔软的触感,他听到阿妤说道:“殿下?”

        “阿妤,”他回握住陈妤的手,又问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前来感谢?”

        这是在他的前半生里从未遇见过的事情,沈止从前所见的,都是隐形的刀光血影,每个人行为的动机都是为了自己,几乎各个都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因而阴谋手段尽出,裹挟着民意去达成自己的目的。

        不过这一回他的确并非为了自己,他在乾清宫说那一番话时,想到的是跪在京兆府历尽艰辛的苦主,但是只是这样就会有如此大的不同吗?

        “因为殿下做了正确的事情。”

        “如果这样就是正确的事情,那在我之前,也仍有人在这样做,可是他们并未得到这样的待遇。”

        沈止想起了那个倒霉的前任刑部侍郎。

        “因为有些事情不是单单正确就能够成功的,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少不了,而成功了自然会有鲜花和掌声,”陈妤顿了顿,想到了她在北地的见闻,说道:“不过谁说之前失败的人,就一定无人知晓呢?”

        他们在花团锦簇中归去,这一夜,京中灯火通明、火树银花。

        数日之后,宣平侯府被禁军包围了起来。

        有官吏宣读了宣平侯的罪行,包括但不限于强抢民女、贪墨公款、草菅人命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邱衍跪在圣旨前,几近颤抖,他没想到,沈止居然真的敢去变这已经实行了二十年的法。

        “陛下仁慈,只赐了你死刑择日实行,你院中的女眷皆可自行离去,自然你也是要与公主和离的,”那宣读官吏对他说道,“不过这回你后面的日子都要在牢里渡过了。”

        “这回没人会放你出来了。”

        邱衍被带走之后,宣平侯府一阵鸡飞狗跳,大部分人都收拾金银细软准备跑路,原本美轮美奂的府邸变得狼狈不堪。

        陈妤在这时候再次来到了宣平侯府,忙着逃命的人没有理会她,她顺着记忆的路线来到了月夫人所在的屋子。

        “谁啊?”

        她听见屋子里传来女人有气无力的声音。

        “月夫人?”

        陈妤诧异地看着直勾勾地躺在地面上盖着白布的碧月,她那模样看起来像极了死人。

        “长宁郡主是来看罪犯终于落网的?”碧月的语气颇为颓唐。

        “即使如此,夫人也这样心向着邱衍吗?”陈妤不解地问道:“就算情比金坚,也太过了些,夫人这样难道是想随邱衍赴死吗?”

        碧月摇了摇头,说道:“我已经不知道我是否心悦着他了。”

        “那为何还要如此?”陈妤皱着眉看着那惨白的布,它看起来和碧月的脸色一样苍白。

        “他救了我,”碧月的声音缥缈,“我早年就坏了身子,这些年全靠侯府的财力才能用上好的药材吊住命,也才能生下那两个孩子。”

        “可你如此,那两个孩子怎么办?”

        “我已与四公主说话,亦交代好了孩子们,他们会在沈花影的关照下长大,不论怎样,大抵都比由我将他们抚养成人强太多了。”

        “可是,为何不自己独自生活?”陈妤想不明白

        “长宁郡主,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我已经连坐起来都困难了,如何自己生活?”

        碧月闭起了眼,说道:“其实,或许很早以前,我就已经不喜欢他了,可是,我有什么办法呢?我只是想活下去……”

        她的声音逐渐和呼吸一起微弱了下去,陈妤一默,走上前去,将那白布盖到了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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