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胎死腹中
若我是容美雪，也不想知道那残忍的真相吧。
不过也挺奇怪，容昌盛辛辛苦苦培养容美雪，最后却没有派上大用场，反而同意嫁去山区。
我想问容一寒，转念想想，还是不要问太多，知道太多为好。
在容一寒心里，其实他也明白，容美雪今天的结果是我一手促成的。
我变了，已经不是当初遇事逃避，不争不抢的乔时雨了。
我与容美雪的区别大概就在于，她凝视深渊太久，被拉进了深渊，而我还在凝视深渊。
有时我也会想，属于我的深渊是什么？
容美雪在医院待了一个礼拜，一出院，还不用容一寒开口，容昌盛已经将容美雪打包送去了云南。
没有迎亲队伍，没有婚纱，婚礼，只有一只行李箱，一张送她离开的机票，两个送她去云南的保镖。
怕是中途防止她玩别的鬼主意吧。
我永远忘不了，在容美雪离开北城之前半夜打我电话时说的话。
隔着手机，我都能感觉到她对我的恨。
她说：“乔时雨，来日方长，谁痛苦谁赢，还不一定，今天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来日我百倍千倍的还给你。”
我握着手机，后背似乎有一阵阴风掠过，凉到了心底。
因为容美雪的话让我惶惶不可终日，每晚都是噩梦，有时候半夜惊醒，容一寒也跟着担心。
关凌安抚我：“别尽瞎想，容美雪那就是黔驴技穷，撂狠话罢了，谁不会啊，她都已经嫁到云南山区去了，这辈子怕是也不会回来了，她丧心病狂连一个尚未出生的孩子都能下手，也活该她走到今天，你啊，安心养胎就是。”
对啊，容美雪不会回来了，我能有什么好怕的？
有关凌陪着，我也稍稍安了心。
我爸那边，自从他说过拿钱过去，人就别过去了，我几次想去都没有勇气踏进去。
怀孕六个月的时候，我爸有一天给我打电话，我以为他是要钱，没想却是问的关于乔家林的事。
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得知的消息，知道乔家林得罪过容昌盛，在电话里问我：“死丫头，你跟我说实话，你哥他是不是得罪过你公公，更是被你公公的人剁掉了一根手指？”
我带回去的是乔家林的骨灰，我爸根本不知道这事。
为了不让我爸惹事，我只得撒谎：“爸，你从哪里听说的这些，没有的事，容昌盛都没有见过哥，上哪里得罪啊。”
我爸确实是个没什么出息的人，可现在是有关乔家林的事，老年丧子的痛无人理解，若我爸知道这是真的话，怕是会直接找容昌盛。
我爸追问：“真没有？”
“真没有，我骗你做什么。”
我有点心虚，怕唬不住我爸，那边沉默了许久后，我爸说：“可能是我弄错了，你多注意休息，把孩子平安生下来。”
我爸的关心让我受宠若惊：“谢谢爸。”
更让我受宠若惊的是，我爸也会偶尔买点东西来翠蝶湾看我。
在我爸对我献殷勤时，我也经常受到陌生号码的骚扰，都是奇奇怪怪的电话，接通了又不说话，我喂喂了半天，最后那边突然冒出一声孩子的啼哭声，或者有孩子叫妈妈的声音。
我吓的连忙将手机扔了，此后也不敢再接陌生电话。
可我的噩梦没有结束，我觉得我的精神快崩溃了。
我爸来的次数越来越勤，有时还会带着保姆一起来。
以前没有事时，我爸是不会主动关心我，找我的。
而这次，他对我突然那么好，也是有目的的。
有一天，他支支吾吾说出想要娶那保姆的话。
我爸确实需要一个人照顾，晚上我跟容一寒说了这事，他也觉得行，我想了想，对我爸想要娶那保姆的事也没多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我爸都活了大半辈子了，找个伴也没大张旗鼓办什么酒席了，两人领了证，让我跟容一寒过去吃顿饭，算是做个见证。
回到家后，容一寒被一个电话叫走了，说是公司出了点事。
我这吃饱了就犯困，等容一寒去公司了，我也就眯一会儿。
我迷迷糊糊的睡着，忽然发现不对劲，肚子开始微痛起来，然后慢慢的变成坠痛。
我已经不是第一次怀孩子了，这种坠痛足够让我意识到什么。
我忍着疼开了灯，瞥了眼身下，床单上已经染了一抹红，我惊慌不已，手捂着肚子：“孩子……”
大脑有那么片刻是空白的，为了孩子，我迅速镇定下来，哆嗦着手拨打了120。
叫了救护车后，我已经痛的不行，肚子的绞痛就像是拿了一把刀子在肉里不断的搅着，额头大颗大颗冷汗冒了出来，手心也全是冷汗。
腿间的血还在流出来，这毫无预兆的情况让我知道这不只是单单的见红这么简单，我害怕，却无力阻止。
我给容一寒打电话，他很快接了，低沉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乔乔，怎么了？”
“一寒，我见红了，你快救救孩子……”我肚子疼的快说不出话来，血已经从大腿根部流到小腿肚，触目惊心。
容一寒大概是被我的话吓到了，我听到里面传来跑步的声音，他气息有些不稳：“乔乔，别慌，别怕，我马上回来。”
我不知道容一寒到底用了多少车速，才能在十五分钟之内赶了回来。
他开了门，立即冲了进来，看到床单上的血，脸色白了几分，将我横抱起来，急忙往外跑。
我们下楼，救护车也正好到了。
我害怕的紧紧攥着他的衣角：“一寒，我们的孩子会不会有事，他一定没事对不对？”
“别说话了，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乖。”他在我额头亲了一下，给我鼓励。
到医院时，容一寒将我抱在推车上，他跟着推车焦急的跑。
我的意识一点点涣散，在被推进手术室时，我模糊的视线里映着他疼惜的眼神，他就那样望着我，医生在他旁边不知说了什么，让他签字，他也半天没有反应。
其实也就在那一刻，我就已经知道，我的深渊到了。
我跟容一寒的孩子终究是没有保住，而这次出血，却是因为孩子早已经死在腹中，幸亏出血发现早，否则就连我也会把命赔进去。
可我几次产检，孩子都没事。
好端端却胎死腹中了。
我醒来时，没有大哭，甚至平静的连我自己都觉得可怕。
不管是我躺着还是坐着，眸子里都是空洞无神，无论容一寒跟关凌在旁边说多少话，我都一个字不想说。
行尸走肉，大概就是我这种吧。
我全靠医院的营养液吊着命。
没人能理会我的心痛，我的孩子，一个个夭折，给我希望的同时，将我狠狠打入地狱。
“小乔，你就说一句话吧，你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是想急死我们啊。”关凌急的拿我丝毫没有办法。
容一寒目光郁痛的望着我。
我也想说话啊，可就是张不了嘴。
容一寒心疼地摸着我的脸，柔声安抚：“别这样，乔乔。”
我怔怔地望着他，无声落泪，是那种止也止不住的。
关凌看不下去，将身子背了过去，好像在抹泪。
容一寒将我拥入怀里：“乔乔，养好了身子，孩子我们还会再有。”
我摇着头，不会了。
或许这就是命。
命中，我注定孤独。
叶依灵跟楚风都来看过我，叶依灵不像容一寒跟关凌只是一味的安慰我，劝我。
她让楚风支开了容一寒，抓着我的手问：“小乔，在胎停之前，你有没有觉得哪里有异样，或者有过不同寻常的事发生。”
经叶依灵这么一提醒，我忽然想到那些夜晚的恐吓电话。
失了色彩的眸子终于有了一点亮光，我说：“有，有人给我打过好多个恐吓电话。”
因为许久没有开口说话，忽然开口，才发现声音跟鸭嗓子一样难听。
“恐吓电话？”叶依灵皱眉：“是容美雪打来的？”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直接猜容美雪而不是别人，但不可否认，那些电话我也猜是容美雪。
“可能是。”
“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别的。”叶依灵说：“我问过医生，他说你的胎停极有可能是食物造成的，你最近有没有吃什么不能吃的东西？”
“没有，绝对没有，我很注意这些。”
我很清楚哪些是孕妇要忌口的，我一丁点都不会去碰。
叶依灵沉默了一会儿，不知想到了什么，她握着我的手，抿了抿唇说：“好好休息。”
我看得出叶依灵有话没说。
经过她的话，我也恍然大悟，这不是命，是人为。
我的孩子，不可能这么莫名其妙的胎死腹中了。
叶依灵走后，我让容一寒去查，查清楚孩子到底怎么没了的。
他却以为我是精神失常，紧锁着眉心：“乔乔，医生说了，只是个意外，没了孩子我知道你难受，可事情已经发生，我们不能活在痛苦里。”
“意外？”我摇着头，目光悲凉的看着他：“容美雪之前就想害我们的孩子，而我每次产检都没事，怎么会好端端的没了，一定是她干的，一定是，她不甘心，她回来报复了。”
我激动的想要下床，容一寒将我抱住，紧紧的扣住我的肩膀：“乔乔，你冷静点，容美雪现在在云南，她不可能来害我们的孩子。”
“不，一定是她，她临走时还打电话威胁我，之前又经常半夜三更打电话骚扰我，她没按好心，就算她人没在，可也一定跟她脱不了关系。”我一想到孩子没了，就什么都顾不了，在他怀里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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