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头上长草的魔君 4
囚魔渊，若是听凭名字的顾名思义，第一直觉，正常想象，那必是囚禁魔族的炼狱，暗无天日，阴风晦阵，血月当空。
但真正的囚魔渊，却道鸟语花香变夕阴，白云如絮，碧草如毡，风景这边独好。
囚魔渊不算大也不算小，植物很多，动物不少，蒙煞用了百年的时间，漫无目的的，到处走走停停，除了自己，再没在囚魔渊里，见过其他任何一个魔族。
魔生更觉孤寂空乏，心若荒漠，若死海，了无乐趣。
某日，在一处断崖看到一丛刚开了灵智，正攀爬蔓绕着蜿蜒山石的紫藤罗花时，不知怎的，蒙煞就想起了那株让自己不止一次觉得有趣的小魔草，梦荛草。
向来任所欲为的魔君大人，兴起，回到了最初的地方，受到了小魔草忱情火热的迎接，蒙煞忽恍忽惊忽不解，被一株草‘心心念念念不忘，翘首以盼盼君至’的感觉，居然还挺好。
魔君蒙煞给自己找了个乐子，这个乐子叫梦荛，它是一株很傻很呆很二很逗，枝叶可伸长，见识却很短的土包子魔草。
你知道一个魔君和一株魔草的修炼相处日常是怎样的吗？
喏…它是下面这样的。
魔君蒙煞五心朝天，盘膝摆好坐姿，正做着进入修炼的前期准备，身周的魔气慢慢流转聚拢，魔草梦荛那嫩脆脆带着好奇与向往的声音毫无征兆的飘进耳畔，“魔君大人，囚魔渊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呢？”
蒙煞面上不搭理，初凝的魔气散了一层。
心说：能怎样，还不就跟囚魔渊一样。
“魔君大人，魔界的景色有囚魔渊里的好吗？”
蒙煞面上不理会，堪堪再凝的魔气又散了一层。
心想：景色？魔界和囚魔渊其实好像没多大区别。
“魔君大人，是仙界的仙女好看呢？还是魔界的魔女好看？亦或是妖界的狐妖才是最好看？听小画眉说妖界的妖王狐九倾长得倾世绝色，百媚千娇，魅惑之至，只要看一眼就会被勾了魂去。”
蒙煞面上不理睬，运转的魔气散了形。
心道：妖王狐九倾？似乎见过？长相嘛。。。没印象，不记得。
“魔君大人，你有去过人界吗？人界好玩吗？你有吃过人界的美食吗？听小八哥说，人界的食物可美味了。”
“魔君大人，你说，梦荛要什么时候才能修炼出人形呢？”
“魔君大人，你说，梦荛有一天能离开囚魔渊吗？梦荛好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魔君大人，呜呜呜……梦荛好想去人界逛一逛，好想去吃一吃，人界那些好吃到小八哥差点把舌头都吞掉的美食！”
“魔君大人……”
“魔君大人……”
“魔君大人……”
…………………………
小魔草梦荛一打开话匣，就收不住关不住了。
魔君大人半点回应没给，单它一株草恁是也能讲出一场脱口秀的热闹阵仗。
魔君蒙煞好不容易吸纳聚起的魔气因为魔草梦荛锲而不舍簌簌叨叨的不懈干扰，这会儿全散了个一干二净，彻彻底底。
“闭嘴”蒙煞烦不胜烦，忍无可忍。
蒙煞深深觉得，要是自己不出声打断阻止的话，这株聒噪的魔草，绝对能从日出东升，说到日落西沉，期间还不带中场休息的。
大魔君蒙煞跟小魔草梦荛呆在一起越久越惊觉这株小魔草的神奇和逗乐。它好像与生俱来就有种能力，可以和各种小植物小动物小飞禽跨越种族的顺畅沟通。囚魔渊的禁制禁锢的仅是魔族，其他的生物完全可以自由出入。小魔草梦荛嘴里提及的小画眉、小八哥…是从外面偶然飞进囚魔渊的小鸟儿，自飞到閟幽谷后，就被小魔草几句话轻易诓住，忽悠加入了它夸强道会得天花乱坠，上天入地举世无双的超厉害魔蒙情报网。由此，单纯的鸟儿开始了渊里渊外的来回奔波，不断传递着一些只能当做娱乐的八卦消息。小魔草每次听完，都会兴致勃勃的跟大魔君分享。对于小魔草梦荛绘声绘色转述的那些小道八卦，蒙煞一开始是拒绝听的，姿态端得很不耐烦，但后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儿，浑然不觉的竟听了个齐全，好像每件平淡无奇的事儿只要从小魔草的嘴里讲出来，就变得精彩纷呈趣味横生了。
心里想着不听，耳朵却很诚实的魔君蒙煞，奇了怪了的鄙视自己。
小魔草梦荛特别听大魔君蒙煞的话，蒙煞呵斥它闭嘴，它就立刻不再出声，恹恹的垂下两片叶子，那模样就一听话乖巧惟命是从的小可怜，任谁看了都狠不下心说它句重话。
小魔草在大魔君面前，表露的对外面世界的强烈憧憬，让蒙煞第一次萌生了想要找出办法打破上神禁制，带着小魔草离开囚魔渊的念头。
蒙煞没多想为何小魔草的愿望情绪会影响自己，只以为，好歹也是自己帮小魔草开的灵智，它现在的修炼也是自己在指导提点，再如此这般没见过世面下去，岂不是丢了本魔君的脸。带它去其他几界看看也好。
“想出去？”蒙煞问。
“想”梦荛答。
“你出不去。”蒙煞平静的陈述。
“为什么？”梦荛天真的问。
“作为一株无法移动的小魔草，你的活动范围不过是以自身扎根点为圆心，枝杆尽可能拉长所至的四周。最远的活动距离也无外乎是从这片杂草丛延伸到那边的那片野花丛，连閟幽谷都离不了。”
梦荛小声嘀咕，“哪里离不了閟幽谷了，在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人家明明已经可以把自己的小枝杆伸到皋月潭和閟幽谷相交的内个小湖泊了。”
梦荛声音虽小，但蒙煞是谁？人堂堂耳聪目明修为深不可测的魔君大人，怎会听不到，蒙煞嘴角微勾，眼眸上挑，邪魅一笑，“小湖泊？你不提我倒还差点忘了，梦荛草啊梦荛草，你为了偷看本魔君洗澡，也算是突破极限了，你那柔嫩的小枝杆没被拉伤什么的？”
偶滴魔神啊！
邪。。。邪魅一笑出现啦！
配合的在脑海里浮现出魔君大人在夜色清澂月华流泻的小湖泊里沐浴的画面，红发浸湿，散于水中，宛如妖娆的水草，半露的裸背，映衬着皎洁的月光，朦胧生辉，美的那么夺天地之造化。
梦荛小魔草心神荡漾了，声若蚊蝇的羞愧辩解，“那夜…那夜，我不是故意的。许…许久未见到魔君大人，我不知魔君大人去了哪儿，我害怕魔君大人会像上次一样离开，急得四处寻找时，不，不小心看到的。。。。。。”
蒙煞撩眉，“找我？既然是找我，那找到了，你不就该回去了吗！可我怎么记得，某株草扒拉着叶子偷摸摸躲在湖泊旁的小树后面看得很激动呢。”
“那个，那个。。。”梦荛小魔草咻的伸出两片叶，缠上蒙煞大魔君的腰，我蹭，我蹭，我蹭蹭蹭。
“说话就说话，别动枝儿动叶儿的！”蒙煞嘴上嫌弃，但却并没做任何振开的动作，哪怕摆脱小魔草的纠缠是那么的轻而易举。
谁会相信，张狂不羁，睥睨众生的魔君大人竟然谜一般的就吃小魔草狗腿的这套。
梦荛死皮赖脸的缠着不放，“魔君大人，我修成人形后就能离开这片杂草丛，到那个时候总能出去了吧？”
“不能”
梦荛放松了叶上的力道，显得有些郁结低迷。
大魔君蒙煞经常以无情打击小魔草梦荛为乐，看它焉掰掰的，自己的心情反衬得很好。典型的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又为什么？”梦荛不甘心的问。
“你的本体是魔草，修炼成人形，你也属于魔族，囚魔渊的禁制你不知道？”
知道，当然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梦荛顿觉自己的草生一片灰暗。
“靠你自己嘛，你是别指望出去了，但若是……”蒙煞卖了个关子。
“若是什么？”梦荛急忙忙的问。
蒙煞声音里染着笑意，话语有点吓唬捉弄的味道，“嗯，你现在离修成人形还早，未修成人形的魔草，算不上正经的魔族，若是有魔族以外的其他族类，比如妖界、仙界、人界的…进到囚魔渊，或许他们能把你拔了，并且带着你离开，去到外面后再把你扔进药炉里，和着其它草药一起炼成丹药。你虽是魔草，但却是最稀罕的魔草，有着极其珍贵的药用。之前我基本走遍了整个囚魔渊，竟是未曾再见过除你之外的第二株梦荛草。”
炼药，炼药，滚他丫的炼药，梦荛想起自己附身的这株草的命定结局，害怕的颤抖起叶子，语音哭哭啼啼，“不要，不要，我不要被别人拔去炼药。我是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那必须是和魔君大人在一起的情况下。要是离开囚魔渊的代价是和魔君大人您分开，那我宁愿永远待在这里，您在哪儿我就在哪儿。魔君大人，您千万不要丢下我。没有魔君大人的一口血，就没有如今的我。外面的世界再吸引，也敌不过我对您的深深眷恋。离开魔君大人，我会变成一株失去养分的枯萎小草，痛彻心扉，活不下去。我只想，赖著您，每一天，离不开您。。。。。。”
小魔草梦荛吧啦吧啦的，围绕着‘离不开魔君大人’的一个中心，和‘依赖’、‘悦慕’魔君大人的两个基本点，说得情真意切感人肺腑。
对于小魔草梦荛日益精进的口胡功力，大魔君蒙煞深感不服不行。
蓦然回首，才知，进入修炼的前奏拖拖拉拉，一次比一次长，这可如何是好。
蒙煞：“静心修炼！”
梦荛：“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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