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回想.15
因为左佐白是十一点左右下班，所以我还有很长的休息时间。
……嘛，说实话我并没有感觉到有多累，并且今天我比平时要早一点点出了门。
和早上八点半出门不同，现在十点出头，已经稍微能感受到来自夏天的炎热了，再过几天可能我就会因为畏惧阳光而不再出门了吧。
尝试着动了动右手，和以往一样的异样感还是存在于那里，明明这几天都有天天出门充分的晒到了太阳还有充分的有了运动然而看起来还是没有半点效果的样子。
真希望能在天气最热之前把绷带拆掉啊。
说起来左佐白工作的地方并没有降温设施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个时候她该怎么办呢。嘛，这也不是我该去考虑的事情。
很快就来到了广场附近，离左佐白下班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因此我坐在了老地方——就在不远处的一个健身设施上，不仅是在大树的阴凉之下，而且视野很开阔，并且因为这个健身器械的功能是锻炼腿部肌肉，因此提供了一个可以靠的座位。
也就是说这里是绝佳的休息之地，虽然它本身的作用并不是这个就是了。
以一个坐靠并且有一些躺在上面的姿势坐在椅子上，一边注意着左佐白的那边，一边抬头仰望着晴空万里。
天气真好啊，是个适合外出的好日子。
不知道会不会遇见认识的熟人呢。
虽然我并没有几个相熟的人，但是今天接连遇见唐轩还有钟白，说不定今天对我来说确实是个这样的日子。
胡乱的思考着这些有的没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估摸着快到时间了于是我将思绪拉回现实。
果然左佐白那里边的员工们开始有些躁动的样子。
于是我慢慢走到了离工厂不远处的地方，这里是我平时等待左佐白的地方。当然偶尔没注意到她下班了，于是她就会到来刚才的位置来找我。
工厂那边应该还有一点时间才下班，而聚集工厂旁边的一伙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领头的是那个之前我来这里时看到的染着金黄色头发的年轻人，并且在他的旁边和他并排走着的人我也认识，是林沽，此时他们两个有说有笑，周围则是跟着一群一看就不好惹的年轻人。
想来也是，林沽果然是认识这样的人的啊，毕竟他家很有钱，而且也经常听到他家出面摆平了一些暴力事件的传闻。
从上次钟白帮过我之后，林沽再也没来找过我了，在学校的时候也很少见他来我们这边教学楼闲晃，有时候就算是在学校里不小心见了面，林沽也会装作没看见我一样很快就离开我的视线而没来找我麻烦，想来是钟白出面帮我摆平了不少事。
尽管如此，我和他应该还算是有过节的，所以这种时候我就应该散发我苦练多年的路人不起眼的气质，尽量让他们注意不到我。
林沽他们离我越来越近，并且并没有关注到我，互相说说笑笑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看来他们是要进入那个就在工厂旁边的酒楼里面，那真是太好了，至少不会演变成他们从我面前走过的局面。
就在这时，那伙人中有人好像是注意到了我，朝我望来的同时和我对上了眼神。
感觉到一丝不妙，我赶紧移开视线假装是一个不起眼的路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和这个人没有见过面，那么应该没什么问题。
“啊，老大，是那个残废！”
然而事情并没有我想的那么顺利，那个人看到了我之后立马尖叫出声，顿时这伙人包括林沽都朝我看了过来。
“我想我们应该不认识吧。”
当然没人会回答我的话，并且我和他们离得很远，我这句自言自语他们应该听不见。
怎么办，距离还远，要现在逃跑吗？
不要说作为一个伤员的我，就算是平时状态良好的我和他们在体能上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他们看到我之后，有的人神色有些人怪异，有些人迷惑，有的人一副看戏的姿态，而有些人立马一副愤怒的表情，仔细一看，这几个人正好都围在了那个金黄色头发的身边。
“你小子，我们找你好久了。”
“别跑”
这些人叫喊着，正要朝我冲过来。
我好像没惹过你们吧！
虽然很想这样回应他们，但是现在更重要的是思考对策。
往左佐白工厂里面跑？不，虽然厂里面人很多，但是遇到这样一群人想必他们并不会冒着风险帮助我。那么果然还是掏出手机录像？……应该也没用，我只能想象到手机被砸碎，然后被揍得更惨的后果。
“站住。”
声音来自于林沽，虽然他也属于神色怪异的那伙人，但是和别人比起来他的表情要正常许多。
林沽的话果然好使，那几人包括那个金黄头发的人虽然脸上怒意不减，但是还是压下冲动朝林沽看了过去。
“小何，你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吗？可不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先不计较了？”林沽一边这样说着一边看向了我。
我不知道应该给他什么反应，只能有些讨好的露出微笑向他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啊，他能不能体会到我的意思就不知道了。
“林哥，你什么意思，你是要包庇这个人吗？”
应该是林沽的话非常好使吧，姓何的年轻人脸上愤怒依旧，但是，还传递出丝丝不解。
“这……，不是的，你们这些新来的不懂，这样，你先去上面老地方，我这边处理一下就上来找你。”
林沽一边向他使劲使眼色，一边看向我，好像是有些……提防？
这，钟白她到底对林沽做了什么啊？不至于连我都要害怕吧？
“那……好，那我先上去等林哥你。”看到林沽的表情，金黄头发的年轻人将信将疑，最终还是选择听林沽的话带着五六个人先一步离开。
谢天谢地我好像安全了，虽然找我麻烦的人有点莫名其妙，不过幸好有林沽在，不然这次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你们在这里等我。”
留下这句话，林沽有些皱眉的慢慢的朝我走了过来，而被他丢在身后的小弟们除了一部分人迷惑的盯着我这边外，剩余的看起来有些……警惕
最终林沽只走了一半的距离就停了下来，这对我来说当然再好不过，虽然要是真打起来这点距离根本不够我逃跑的，但是从心理上来说，这样比较有安全感。
林沽深吸一口气，然后开口了“你和他不管有什么过节，我都帮你解决。”
声音很洪亮，再加上他身后一大群人，让我有些被镇住了。
“马上就要升高中了，我查了，我们不是一个学校，估计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所以，至少我求你我们最后这点时间能相安无事。”
欸？他刚才是不是说了“求我”这个字眼？
“我们有这么多人，不管你有多强，你不一定能都收拾掉。”
啊，我懂了，估计钟白是动用了她背后的势力，虽然钟白本身战斗力也很强，不过不管怎么说也不会有这效果。
毕竟总不可能是我干的吧？虽然我很想有这样实力，可是毫无疑问，这是不可能的。
既然是钟白背后的势力的话……，我思考了一下今天钟白向我展示的那部分力量，想来他们应该不至于把精力都放在我身上。这样一来的话，林沽他背后的这些人说不定还是不够的。
“那不一定。”
啊，糟了，我不小心自言自语了出来。完了，我这话不铁定惹恼林沽吗？不知道现在道歉还来不来的及。
“你……”林沽面容扭曲了，指着我，想要说什么，但是最后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泄气，眼神暗淡，语气间全是自暴自弃。“你说得对，对不起，包括左佐白也是……是不自量力，我认栽，求你放过我。”
在我眼中，林沽已经完全没有了以前意气风发，狂傲不羁的姿态，完全都是一副屈服的模样了。“要是你把我们逼急了，小心我们也是会……报警的。”
“额，我想你倒也不止于做到这一步。”
对左佐白，我无法替她做决定，反正对我的话，那次虽然我直接被敲晕了，但是他们反过来被钟白揍得更惨，我和他其实也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了。
“有机会的话再找左佐白道歉吧。”
虽然左佐白就在不远处，不过我不想暴露这个她经常会来的地方。顺便一提，因为工厂门口围着不远处站着一大伙看起来不好惹的人，所以左佐白厂里的人虽然已经下班了，但是暂时都还没出来，而是聚集在里面看着我们这边的热闹。不过我倒是没看到左佐白在哪里。
“好……”
林沽有些失魂落魄的转身返回，而他原本那些吃瓜的还有迷惑的小弟们此时已经满眼震惊的看着林沽还有我，那些原本有些神色怪异的人此时眼中满是同情和理解。
哦，现在想想，我会觉得怪异的神色，应该就是恐惧了吧。因为没怎么见过所以一时间没有认出来。
“林，林哥……你这是……”
“看什么看，都给我上楼胀饭去。”
上一秒看起来还一副颓废姿态仿佛任何人都能欺负的林沽瞬间被引燃了一般当即朝这个倒霉的小弟吼道，而其他人也被镇住了，开始为林沽让道，然后陆陆续续的跟了进去。
呼，还真是一段刺激的经历，虽然我从头到问根本就站在那里没怎么动，但是我感觉我已经满身都是汗了……啊，是错觉。
工厂的员工们看完了热闹之后开始三五成群叽叽喳喳的离开了，不过倒是没什么人对我指手画脚，反而有些人看我的眼神有些畏惧。嗯，就是那种，只敢偷偷看我，和我对上视线之后立刻就会立刻移开眼神然后躲躲闪闪的瞄我这边。
这也难怪，被林沽那样的人一通示弱之后，自然会在他们中间立起威望，虽然不会持续太久就是了。
很快就看到左佐白和何菘蓝的身影，左佐白看到我之后，连身上的围裙还有防尘帽都还没脱就立即松开何菘蓝的手朝我跑了过来。
“我刚刚才知道你这边的情况。”
冲到我面前第一句话就是这一句，应该是在解释为什么我遇到那样危险的情况她也没有出现吧，虽然就算她出现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有些香甜的气息传进鼻子，是左佐白的味道，只是今天这味道格外浓郁，嗯，因为我被跑过来的左佐白抱住了。
“你没事吧，他有没有为难你？”
“没关系的，我没事，放心吧。”
真要说的话，感觉是林沽那边比较为难。
左佐白把脸埋在我的胸前，一开始还感觉得到她的身体有些颤抖，而现在想来应该已经完全恢复平静，但是她还是不愿意松开手的样子，因为被抱着很舒服所以我对此也并不讨厌。
“绘无为！”何菘蓝走了过来“我都了解了，他们说你刚才和那群小混混混在一起。”
嘛，这个说法也没有说错，但是还有更合适的说法吧？
我转头看看不远处还在看热闹的几个中年妇女，接触到我的眼神之后他们脖子一缩，赶紧转头就走。
只是半天才挪动一点距离，一步三回头的朝我这边打望。
“那又如何呢？”
“你居然还当混混……”何菘蓝瞪大眼睛。
“是我看错人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配不上我们家白白，你……”说着，她看向还把头埋在我胸前的左佐白，想要将她拉过来
“闭嘴吧。”左佐白松开了抱着我的手，然后将何菘蓝的手也挣脱了。“你回去吧，已经和阿姨谈好了，下午你不来也没事。”
宛如陌生人一般，语气漠然，神色冰冷，无法想象这是会对看起来关系那么好的人所展露出的姿态。
“白白，你……”何菘蓝看起来呆住了。
“走了。”
左佐白拉着我的手走到了厂房门口，将还没脱下的防尘帽还有围裙挂到墙上之后，便头也不回的拉着我就离开了。
而何菘蓝只是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我们，全程没再说过一句话。
“刚才你对她真冷漠呢。”
“我和她的关系没必要很热情啊。”
“看起来她不是那么认为的啊。”
“那也只是她自我感觉良好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她想拆散我们，所以你就生气了呢。”
“…………”
左佐白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抓着我的手。
“说起来刚才你脸红着呢，难怪一直抱着我。”
刚才左佐白松开我的时候，虽然是那样的表情那样的语气，但是她的脸是红红的，毕竟在大庭广众之下搂搂抱抱还是很容易让人害羞的呢，要不是何菘蓝说不定我也会脸红。
啊，好像又有点红了。
总之，和左佐白手拉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这样的时光很难得，因此我也颇为享受，直到我们的手掌都出了汗，左佐白才把手松开。
“刚才我帮她去跟阿姨打招呼辞职了，因为事先有和阿姨说，所以她不干了也不会对进度有太大的影响。”
“果然没有干太久呢。”
和那时候左佐白说的一样。
“就是没有给她结工钱。”
毕竟只是出来体验生活，说不定一开始确实是有想要这一周以来的报酬，但是被一顿违约金耽误了进度之类的理由吓唬一下之后就根本不在意这点工资了吧。
“不过她一开始就打算的是不拿工资，所以整个过程很顺利。”
“对她来说这点钱应该不算什么吧。”
如果没记错的话，何菘蓝的家庭情况还是很优渥的，如果左佐白和她一直保持良好的关系的话，说不定未来还可以承蒙她的照顾。当然一般来说这段关系是很难坚持到那个时候的，因此我对于左佐白毫不犹豫将其舍弃的这种行为还是能理解的。
吃过午饭之后，我和左佐白按照以往的一贯的习惯拿着钱来到了左佐白的家的门口，只是这次左佐白拿着钱站在门口，表情有些踌躇，迟迟没有推开家门。
“要不今天就我进去吧。”
我知道左佐白为什么不敢进去，虽然昨天中午我只是站在了门外，但是那时候我还是能听到里面左重砂的情绪激动还有对左佐白的苦苦哀求。
“不，这时我的职责……而且，无为你的手不方便。”左佐白眼神坚定了起来“只要，只要哥他再坚持几天，就能好受一些了。”
说的是每个月都会增加一点给他的钱的事吧，虽然杯水车薪就是了。
左佐白走了进去，很快里面传来一阵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接着就是一阵嘈杂，“碰”的，门被暴力踹开，然后就是浑身狼狈乞丐一般的左重砂带着扭曲的兴奋笑容飞快地冲了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
“他看起来瘦了很多呢。”
我看向门后的左佐白。
“可能是所有的钱都拿去买药了吧，我有给他准备一些泡面。”
没记错的话，左重砂并不吃左佐白做的饭菜。
“走吧，至少今天也是，顺利度过了。”
“嗯。”
“又度过一天了。”
是啊，遇到这样的事，身处于这样的困境之中，能做的也只是一天一天的坚持下去，直到哪一天走出困境了，又或者是坚持不下去了。
就算事有转机，那也一定来之不易。
不过，
那个转机，
很快就能到来吧。
……………………
续
在送走左佐白回家的路上，绘无为碰到了左重砂。
摇摇晃晃，表情不像之前那般狰狞，感觉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一样，咬着指甲四处张望走在路上。
他看了绘无为一眼，随即不感兴趣一般移开视线继续做自己的事。
“左重砂”
尝试喊他，但是他像是没有听到一般没有任何反应。
神志不清……完全无法沟通的样子。
绘无为很好的理解了目前左重砂的状况，当然对他来说这样正好，因此，他说出了左重砂一定会有回应的词。
“[玻璃天使]”
“刷”的，仿佛是被按下什么开关一样，左重砂抬头看向绘无为，下一秒眼中渲染出渴望之色“药，药，在，在哪里，我要……”
“林沽，广场。”
“药！！！”毫不犹豫的，左重砂面容扭曲兴奋着猛地往广场方向冲了过去。
“等等……”左重砂并没有理绘无为的呼喊而是继续往前冲着，见此情景于是绘无为换了个词“左佐白。”
果然，左重砂停顿了一下。
“她只剩我了。”
没再理绘无为，左重砂跑了出去。
跑向了，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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