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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飞行炮兵


  许久,季老爷子沉默不语。


  忆当年,那是一个肆意挥扬青春、热血澎湃的年代,流金岁月,一群精壮的军中优秀男儿在一片本荒无人烟的山地开展起自由军事对抗,一记鱼跃龙门,四架战机惊鸿一现随即消失,留下精妙的运动弧线与毁灭性打击效果后全身而退,创下一部经典的教科书案例,引发了导演部的连连惊叹!


  也许,年轻过,辉煌过,也就无憾了。


  ……


  清晨的山谷,万寂无声。


  一团团山雾轻轻飘过红军阵地,临时的简易战壕里,季然绑紧起神经,警惕地据枪监视着前方,即便那里空茫茫一片。


  现在绷紧神经的不止他一个人,整个6班,整个T旅,都在感知着空前的压力:对抗才第一阶段,蓝军干脆利落地歼灭了红军的快速反应先遣营,让红军在战区站稳脚跟并部署反攻的计划转眼之间落空。被迫改变战术的红军,在接近"战区"的地方匆匆构筑战线,伺机前插进攻,没料想,嗅觉灵敏的蓝军更快组织起了进攻,一夜激战,蓝军突破了红军的一道防线,双方互有损伤,没占便宜的红军被逼连连后退,甚至已经退出了预设的“边境战区”,蓝军终于停止攻击。


  静悄悄的阵地,一双双熬红了的双眼的红军官兵,空气充满压抑。


  此前的演习,T旅火力全开打的那叫一个热火朝天;


  此时的战场,万籁俱寂,火力装备依旧充足的T旅,却不知该将静待的弹药倾泻向何处以凶狠报复!


  前后天壤之别,现在的T旅,似乎有些狼狈不堪。


  “这支蓝军到底是他妈的哪个部队,下手真阴,缺德!缺德!”进攻打成了防守,红军指挥部里,T旅旅长恼羞地咬牙切齿,双拳锤击着桌面。


  虽然他自己也明白,嘴上咒骂的缺德,心里却是惊叹对手的表现。


  除了设备的滴滴回响,周围鸦雀无声,一众军官埋头飞机回传的航拍数据地图研究形势,试图扭转已陷入的不利局面。连日一次又一次的紧急情况,窒息的战场节奏让他们无暇整理军容,长起的胡茬越显邋遢。


  ……


  红军防线,E区,季然所在连队负责警戒的地段。


  一缕清晨阳光穿过枝叶缝隙,照射下来,打在季然据握的突击步枪上,季然抬起涂抹着迷彩油的脸,向天上望望。


  此时的远处密林里,一架远程狙击步枪的瞄准镜套住了他,“小伙竟然还有这般闲情逸致?”狙击手似乎只是看看,好奇的同时好像对他兴趣不大,随后移开刻度线,重新套定刚刚锁定的目标,然后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狙击手转移阵地。


  噗!隐蔽良好的6班老兵狙击手屁股冒起了红烟!宣告“阵亡”。


  惊的季然赶紧收回了视线,几乎同时,阵地上枪声大作,朝着可疑方位一通火力宣泄,已经不知道这是蓝军的第几次袭扰了。


  2挺重机枪加入了火力喷射队伍,哒哒哒……枪口吐着火舌左右游移,前方灌木纷纷腰斩倒落……


  噗!这回是对面的丛林里冒起一股红烟。


  看来蓝军这次不怎么走运,一颗意外的流弹也能造成意外伤亡,但总算小有战果,兴奋的红军于是投入更多火力加入报复射击。


  小心翼翼的季然还没有开枪,耐心搜索着前方目标,他不喜欢盲目射击。似乎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模糊晃动的身影,因为没有观瞄器材,他定定眼睛,再努力辨别目标,然后神情惊恐,


  “火箭弹!隐蔽!”他卧倒大喊。


  那个模糊身影打出一发火箭弹,直奔季然而来,越过头顶,飞向后面的机枪阵地,着弹,爆炸,轰一声响,于是一个机枪小组报销,停止了射击轰鸣。


  “靠!神准!怎么办到的?!”挂掉的士兵浓烟中撕掉臂章,摇头惋惜。


  卧倒的季然反应还算敏捷,抓起旁边的一具火箭筒,架起来朝向刚刚的身影位置就扣动扳机,这是红军的第一发重火力还击,然后反应过来的迫击炮、更多火箭弹泼过去……


  树林里又冒起一股红烟。


  然后是安静,一连停止射击,大家望着那股红烟升起、弥散。


  两个老兵搜索前进,慢慢靠拢过去清扫战果,想带回点有价值的情报,蓝军“阵亡”士兵已然不见,身边轰一声响,正诧异的老兵冒烟“阵亡”。


  那是感应地雷。


  前后不到两分钟的交火就此结束,蓝军目测至少报销2人,但红军也损失掉了一个班。


  而且这还不是蓝军的刻意攻击,更像一次抵近侦察后干了一把顺手偷鸡的蠢事。


  偷鸡不成,蚀把米。


  一连官兵没有得意,似乎大家似乎开始明白过来敌情通报里那句“某军事强国”的意思,人人面色凝重。


  以这样的交换比,红军怕是支撑不下去了。


  ……


  红军指挥部。


  “旅长,刚刚蓝军再次袭扰了E区1连防线,据判断应属于火力侦察试探。蓝军这么关注E区,结合情报部门检测到E区往来通讯信号密集,我们判断,在当前战事第二阶段,蓝军应该在E区会有大动作。”参谋处递上一份报告,补充说,“航拍回传数据同时显示,蓝军也频频有E区西侧运动迹象,要么意图东西两面夹击E区,要么是想吸引我军注意力,故意声东击西。”


  T旅长盯着地图,E区,红军防线中前凸的一块区域。


  从战略上分析,E区属于海拔高地,E区东侧,交通不便大部队展开,利于伏击防守,西侧地形便于机械化部队行进,利于进攻。这块高地一旦失陷,这场对抗就没意义继续下去了。


  ……


  得势的蓝军频频调动部队,不知道在酝酿什么,但几乎肯定在积极准备进攻。


  元气犹存的红军不甘现状,瞒天过海部署人员火力,似乎要奋激一搏。


  ……


  某一夜的凌晨,蓝军终于开始了精心策划已久的行动,行动目标:以攻击E区为诱饵,吸引、聚拢、暴露红军主力,予以重创、分割围歼。


  于是不断的交火。


  又一场交火,砰!隐秘掩体里的一名红军狙击手抓住战机,击中了一名疑似排长的蓝军指挥官。


  蓝军马上回击,一挺狙击枪榴弹迅速瞄准了刚刚发起袭击的掩体,轰轰两声响,两发枪榴弹先后沿着掩体射击口钻了进去。


  掩体被端掉,蓝军副排长顺序接手指挥岗位,没有慌乱,进攻依旧。


  冒着烟的红军狙击小组呛着跑了出来。


  又清扫了前进一处障碍,蓝军持续增加攻击端力量,红军防守越发吃力,于是隐藏的装甲、坦克、步兵混合营不再隐藏,突然出现在蓝军两翼。


  陷入包围圈的蓝军临危不惧,拼死抵抗。


  即便红军在局部已经占据优势,他们发现,想吃掉这股蓝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这是一场硬碰硬的恶战,几乎对等的持续伤亡交换比,看得导演部唏嘘不已。


  关键时刻,蓝军精锐合成营在背后对红军混合营发起攻击,红军把几乎剩余全部隐藏的力量投入战斗,拼力一击。


  红军数量占优,战事胶着,发展到开战以来最猛烈的阶段,季然所在的装甲步兵连按兵不动,护卫着红军最后防线,再往后,就是指挥所了。


  构筑的堑壕里,季然握枪的手心沁出了汗,班长杜波一言不发,面色严峻。


  的确严峻,听密集的枪声炮声爆炸声就能听出来前方交战有多惨烈。


  突然,一发炮弹从天而降,砸落在1连的阵地上,噗嗤——方圆二十米内的人员装甲设备通通冒出了白烟……


  “155毫米榴弹炮!!方位:9点钟方向!!距离:45KM!!”炮兵侦校定位雷达员立即汇报敌情,“我们的榴弹炮射程无法覆盖目标位置,无法发起反击。”


  又一发炮弹从天而降,报销了一辆坦克……


  “155毫米榴弹炮!!方位:5点钟方向!!距离:49.5KM!!”炮兵侦校定位雷达员准确汇报数据。


  紧接着又是一发。


  很明显,这是蓝军在进行校正射击。


  T旅长懵了,他难以置信,蓝军是如何做到在夜间,用国内军队通用射程的榴弹炮打出超远射程的,让他空有一堆先进打击火力与侦察装备,丝毫无还手之力?!


  此时黑夜远方实施打击的蓝军,十数架重型直升机,各自吊挂一门榴弹炮,夜场低空转移投放力量:每到一个预先勘察好的山头炮击阵地,直升机悬停飞行,向炮兵发送蓝军地面部队传输的红军火力位置数据,于是炮兵紧急炮击,而且最多两炮,然后随直升机匆匆转移撤离,马上飞向下一个勘察位置。


  即便红军无力反击,蓝军也不间断的放两炮就走。


  飞行炮兵,他们是在真的打仗。


  更难得的是,十数架直升机的运动轨迹,正好是以E区为圆心,他们巧妙的利用山地形,居高射远,打了就跑,超出的射程,红军炮侦雷达只能计算出射击位置,无法精准反击,也无法快速反击。


  总算,此时的T旅长明白过来蓝军的战术策略:牺牲小股部队引诱红军暴露力量,主力部队近战控制态势,远程武器覆盖性射击,负责敲掉红军重装核心力量,让此时的红军进退不得,加快损耗,速战速决。


  暗暗敬佩的同时,局势奈何无解,


  “命令各部突围,K点集结!!”


  这相当于一道撤退的指令。


  可前线交战的官兵已经与蓝军脱离不了接触,很难撤退了。


  ……


  蓝军在战事第二阶段,以庖丁解牛的战术手法,游刃有余频频出手打击红军的关键节点,招招死穴,成功摧毁了红军高价值重装备,并且达成了分割红军的战术目的。


  进入对抗演习第三阶段,现在,剩下的就是蓝军要收割围歼红军的残兵败将了。


  按说,仗打到这个份上,可以判定红军失利蓝军胜出了,导演部迟迟不下演习终止令,似乎还要让红军官兵亲身接触些什么。


  或者说领教些什么。


  到这时候,这种仗很难受。


  这是一个有月光的夜晚,银色的月光洒在树叶和地面上,也唤不起红军心中的明亮。


  6班只剩下4个人,班长、副班长、季然、关达。


  装甲车被“击毁”,他们现在只能在黑暗的丛林里与红军周旋,徒步打起游击。


  装备夜视仪的班长班副两人一前一后,护卫着季然、关达,夜视仪下的密林,四百米之内接近白昼观察效果,好歹给人几分安全感,杜波舒了一口气。


  两名游离的蓝军侦察兵,在更远处发现了这四名红军士兵。


  端着的枪又放下,两人默契地对望一眼,悄悄包抄过去。


  凭借夜视仪的技术装备代差,这样远距离击毙毫无洞察的目标,实在胜之不武。


  一百余米的距离上,一个蓝军士兵虚晃了一下身影,尔后迅疾隐蔽大树后面。


  发现情况的杜波赶紧低声示警,“有情况!警戒。”


  于是四人就近掩护,编成战斗队形。


  班长观察一番,判定并非友军。


  然后挥挥手,示意进攻。


  班长班副一左一右,交叉搜索行进,关达紧紧跟在两人后面,就在季然要跟上去的时候,班长拍拍他肩膀,摆个环绕的手势,


  “去一侧。”


  季然领会,悄摸摸底趴伏移开。


  隐在树后的蓝军士兵,默默等着红军的靠近,另一队友,在远处土坡后面观察情况后,打出手语,实时传递情报:“三人交替掩护靠拢过去,一人消失,小心。”


  蓝军士兵摆个手型,“看我的。”


  在相距二十余米的时候,杜波停下找个土堆的掩护,关达半蹲在灌木丛后面据枪向前,就在副班长起身刚刚继续前行的时候,树后的蓝军侦察兵闪出一侧站立射击,


  砰砰砰!


  三个单点速射,先后击中班长、副班长、关达。


  随即半蹲,砰砰砰!


  又是一个三发点射,给三人每人补了一枪。


  一切就在几秒之间!


  中枪的三个人目瞪口呆,任由红烟嗤嗤直冒。


  他们一枪没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这样“阵亡”。


  砰砰!一个两发连射。


  枪声来自季然,可惜这么近的距离准头也差了一点点,虚惊一场的蓝军士兵伏地、翻滚躲开。


  “要不要帮助?”另一士兵打出手语。


  “不用。”


  季然端枪猫着腰,靠过去,死死盯着前方,他知道,那个蓝军就在那里。


  他走的是一条斜弧线,杜波很想示意他戴上夜视装备,但他不能说话。


  全神贯注的季然心怦怦直跳,危机形式激起了他莫名其妙的求胜欲,他要赢。


  砰砰!蓝军士兵两枪射击,差点打中季然。


  砰砰!反应敏捷已经趴下季然也打出两发子弹,也没命中。


  趴下的季然摸到杜波,匆忙戴起夜视仪。


  忙活夜视仪的时间,蓝军竟然没有发起攻击,看来,对方决定遛一遛他。


  蓝军士兵似乎不屑这个红军的枪法,于是突然快速切向运动,借助林木山丘障碍掩护,越发逼近季然。


  季然抬枪就射,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看着迂回靠近的蓝军身影,越打越没底气越慌乱的季然干脆扣着扳机连射起来。


  然后枪声戛然而止。


  子弹打空了!


  对自己枪法又急又气的季然手忙脚乱去下空弹匣,掏取备用弹匣,慌慌张张上枪,平时再熟悉不过的动作,现在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与煎熬。季然正要拉动枪栓,头盔已经被一个东西顶住了。


  那是蓝军的枪口。


  季然一惊,手停止上膛。


  缓缓抬起头,喘着粗气,一脸汗水,眼神里带着不甘、气愤、懊恼……


  他看不清蓝军士兵,那只不过是一张带着夜视仪而且满脸迷彩油的脸而已。


  噗嗤!身上的发烟装置被拔开。


  是另一个静悄悄摸到身后的蓝军士兵。


  蓝军侦察兵移开顶住季然头盔的枪口,冲另一人摆下头,两人无声走开,搜寻其他攻击目标。


  季然终于知道自己技不如人,在班长、副班、关达的眼前如此被人戏耍,黔驴技穷一般结束表演,他垂下了头,默默流下泪……终究,他是个内心好强的人。


  技不如人,反而被陪练、戏谑、各种较量一番后才被“击毙”,他认为这是军人莫大的耻辱。


  曾经,他认为,和平年代,自己不会有上战场的机会。


  即便是军演对抗,他设想过自己击毙敌军立下战功赢得奖章,也设想过力战一番后壮烈“身亡”!


  被密集弹雨打死,被流弹打死,被敌军冷枪打死,甚至像英雄王成一样被己方炮火打死。


  但从没想过是这样一种近距离的“战死”方式。


  ……


  天亮,所有红蓝战斗停止,对抗终于结束。


  红军败了,败得无话可说。


  季然输了,输的神情郁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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