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知耻后勇
听到这里，不免叹息起来，遇到这样的状况，那种心境落差我能体会。
季老爷子却乐呵呵，好像在为当年的失败而高兴，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现在看来，要感谢当年那位蓝军侦察兵，虽然一直到后来我不知道他是谁，没有他，我肯定不是现在的我了。”
……
年度对抗演习结束。
胜了的，不知道别人在怎么庆祝，或是如何霸气豪迈。
输了的，一方面组织开会、反思检讨，一方面自我宽慰“胜败乃兵家常事”。
季然却觉得对自己是烙印在心上的羞辱。
如果是在真实的战场上，自己就死定了，在人数占尽优势情况下，就那样很憋屈又不得不心服口服地毙掉。
回到T旅驻地的季然一直在沉默，除了机械的执行口令。
他的心在沉思。
一连数天如此。
战友们以为他因演习挫败受了刺激，放弃了自己，变得沉沦起来。
班长杜波似乎能看穿他的心思，于是故作无视。
“季然，给！”又一天的训练结束，临睡前，关达伸出一个苹果，露出他那口大白牙，笑的叫一个灿烂。
“谢谢你！”季然强行笑笑，没有接，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又陷入沉思。
关达于是索性把苹果丢过去，砸在季然身上。
军营的夜晚，静的深沉，训练一天了的军人，因疲乏而早已深入梦乡。
皎洁的月光照在季然的脸上，他空洞的睁着眼睛，又目不转睛，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几天以来，他一直心事重重，尽管表面中规中矩，但也形同走肉。
他的内心一直在矛盾，在激烈冲撞，在搏斗，在回想。
他的脑海中反复重现那晚的过程与场景，那个蓝军，矫健敏捷的身手、训练有素的战术动作，收放自如透露出的自信与不羁。
毫无疑问，那个蓝军是个难得的好兵。
可是，自己算是个好兵么？！
“我为什么要来参军？军人的使命是什么？军人的荣誉是什么？我算是个好军人么？”
内心争斗矛盾的高峰，季然开始翻来覆去。
他反复在想，就这么认输，然后退役？反正军中自有强者，有较量就有输赢，坦然面对技不如人，正常而已。
还是做军人，就做个真正的军人，堂堂正正的强者，像那蓝军士兵一样的强者？
幡然醒悟。
几天的挣扎的斗争，在某个难以入眠的夜晚，他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方向。
季然开始奋发图强。
人一旦决心去做成某件事情，行动力是不可思议的。
季然仿若脱胎换骨一般，变了个人。
当清晨起床号响起的时候，关达揉揉惺忪的睡眼，发现季然的床铺已经整整齐齐。
关达很惊讶，杜波很释然，很欣慰笑笑。
在操场跑了一圈又一圈的季然，大汗淋漓，脚步不停，就这样往前跑。
体能不行，就给自己加量，然后不断压缩时间。
日积月累，身上的负重越来越多，步伐越来越轻巧。
连里长跑拉练，季然第六十几名到达终点、第三十几名到达终点、第十几名到达终点，第五名到达终点、第一名达到终点……
枪感不行，季然天天粘着班里的狙击手，请教、学习，反复练习。
目视拆解枪支、组装，一天天一次次反复练习，到最后蒙眼和班狙击手竞比，两人的手速让人眼花缭乱的感觉像是手指长了眼睛，随着几乎同时叮一声响空弹上膛，季然以微弱优势胜出……
手上的茧越磨越厚，枪法愈发精准，200米射击，季然的着弹点越来越稳定，密密麻麻打在靶心上。
战术素养不够好，杜波牵线排长、连长给他开小灶，作训场上摸爬滚打……
格斗场上，季然屡屡被排长打趴下，又站起来，扑上去……
部队图书室里，季然认真翻阅着作训指导与武器装备技术材料，默默牢记在心……
……
季然的各项技能成绩扶摇直上，在军旅军事竞赛里面开始慢慢崭露头角，俨然成为T旅的一颗新星。
成绩很瞩目，但他要的不是成绩，也不关心自己的成绩。
强者更强，战场从来只有生死，没有输赢。
“他很厉害，我可以做的比他更好。”这是季然心中的目标。
直到有一天，旅侦察连连长来挖人。
……
“1连长，旅长已经同意了，就等你点头。这么好的兵，你就给我吧，小伙是个侦察兵的好苗子，我好好栽培栽培他！你让我和他谈谈，他想去我那连队的话，你就高抬贵手，好不好？”1连长不肯松口，侦查连长不想放弃。
1连长很决绝，“我也需要好兵，我带出个好兵也不容易，你回去吧，我劝你，这个挖墙脚的念头趁早打消。”
侦查连长脸憋得通红，到底知道这事行不通，摔门而去。
1连长拒绝放人，季然就这样被“保护”起来。
……
又是一年一度的大型军事对抗演练。
按照常规，T旅今年的对手不再会是去年的蓝军部队了，但秣兵历马一年，尤其是大量更换了数字化装备，T旅自认为屠牛宰羊战斗力不可同日而语，中高级军官坚决要求再同蓝军打擂一次，“一战雪前耻”。
但这种大部队“约战”是件很难的事情。
于是军申请至战区，战区之间与总部多方协调，终于又促成了这一次难得的对抗，特殊的撮合也吸引了军内诸多人士的兴趣和注意力，有人亲眼目睹T旅今年的斗志和风貌，加上为了这次翻身仗，军部一路绿灯给予大力扶持和精干人员的加强，预测T旅必将掀翻蓝军。
而对那只神秘的没有更多讯息、即便对抗战绩也只是“江湖风闻”的蓝军，很多人并不看好，等着栽跟头吧。
只是，原想争一口气的T旅，没想到一次约战复仇竟吸引来军内高高低低的“军演观察员”，有点骑虎难下的架势，不免暗暗紧张。
但中间蓝军几番推脱说年度作训时间安排紧凑的波折，又暗暗涨了T旅的几分胆气，他们认为蓝军是胆怯。
蓝军似乎很忙，谁也不知道他们一年到头终究在忙什么。
好在尘埃终落定，T旅上上下下召开会动员，官兵们要再次为军人的荣誉而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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