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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良宵


  岳峥闻言,态度终于软化下来,他释然般地长出了一口气,亦是伸手回抱住宁蘅,“阿蕙,朕也怕。朕怕你为了阿蘅,这一生一世都不原谅朕……”

  宁蘅臂间因紧张而生出的痉挛感渐渐消失,她闭上眼,勉力挤出一笑,“臣妾知道,不是您的错……这是臣妾咎由自取,上天给臣妾的惩罚。”

  “阿蕙,别这么说。”

  宁蘅沉吟半晌,终是按捺不住地抬起头,望向岳峥,“皇上,阿蘅也自幼倾慕你……你能不能,不要忘了她。”

  岳峥仿佛早有预料,他微微抿出笑意,俯首在宁蘅额上一吻,“她是纯嘉长公主,朕自然不会忘了她。”

  言罢,岳峥不待宁蘅再多说话,只将她打横抱起,大步往暖阁中去。宁蘅紧紧地巴着岳峥前襟,连呼吸都短促起来。

  侍立的宫人替他们打起周侧的垂帷,宁蘅记不清岳峥抱着她穿过了几道门,又拐过几次弯。都说乾清宫中的构造如谜一样,此时此刻,宁蘅方觉得果然如此。

  当宁蘅终于能顺畅地呼吸一次时,她已被岳峥温柔地放在床榻上。岳峥单膝跪在床沿儿,俯身笑望着宁蘅,他仿佛能看出宁蘅的紧张,是以并不急着再做什么。宁蘅只觉她的手脚俱是多余的,往哪里摆都不合适。

  她知道,她每一个不安的表情一定都被岳峥收入眼中,而难得的是,岳峥竟然没有斥她疑她,反而安静地等着她,平缓自己的心情。

  半晌,岳峥终于欺身凑近,将手试探地贴在宁蘅的腰线处。宁蘅听见他在自己耳边低低一叹,“阿蕙,朕不该冷落你那么久……”

  宁蘅的心好似快要从心口闯出来一样,每一次跃动都清晰得让她几欲落泪。

  岳峥极耐心地替她将身上的裙衫件件除去,他动作缓慢,却刻意趁机在她身体的曲线上游走,宁蘅咬唇克制着身体的不适……直到两人赤诚相见,岳峥温热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肌肤,宁蘅方按捺不住地颤栗起来。

  阁中香暖,宁蘅勉力克制着心里的抗拒,任由岳峥的吻,重新在她肩头落了下来。岳峥的吻由轻到重,从肩胛到胸前,再顺着宁蘅平坦的小腹路向下。待宁蘅紧绷的身子终于在他怀中软下来,岳峥方得寸进尺地做着更深一步的试探。

  宁蘅一动也不敢动,她身上好似在被无数的蚁虫啃噬着,不疼,却痒得她心慌。她想要躲,可岳峥用力地按在她手腕上,不给她留半分躲闪的余地。她闭上眼,又仿佛置身在一叶孤舟,飘荡在无垠的海上。宁蘅情不自禁地攥着身下的锦褥,倘使没有这微微凸起的缎纹,她必定会忘却自己身在何处。

  倏地,岳峥突然松开手,改握向宁蘅的脚腕,用力将她一双腿蜷了起来。

  宁蘅一惊,猝然睁开眼,岳峥正俯身望着她,一双墨色瞳仁好像能将她吞噬一般。宁蘅被他这样的眼神骇得想逃,可岳峥箍着她双腿,宁蘅除了任由他摆布,别无办法……然而,即便在这一刻,宁蘅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直至岳峥终于侵入,他力道大得惊人,仿佛蓄积已久的欲/望,全攒在此时爆发。

  宁蘅从不知道世间还有这样的疼痛,疼得她好似被火钳逼向那最隐秘的地方。她不适地偏首闭上眼,眼前却是一片极白。

  白得像是那一日冷宫外的雪,无边无尽,彻骨之寒。

  她躺在姐姐的臂弯中,连一丝力气都不剩。

  宁蘅已经记不清被死亡逼近的感受,如今清晰的唯有岳峥的挞伐,他将她那一处捣得似酸似痛。宁蘅应付不来,唯有低声央着岳峥停下来……

  然而,并未等多久,宁蘅便觉得她身子开始发热,岳峥在她身上四处流连的手掌刻意点火似的,炙热的温度让宁蘅模糊了理智。

  她难以自抑地吟哦出声,细若蚊蝇的嘤咛,在岳峥的撞击下变得破碎而微弱。

  岳峥仿佛被这声音刺激了一样,动作益发猛烈起来。他顾不上再去抚慰宁蘅的感受,只急切地纾解身上那份不受克制的冲动。

  终于,宁蘅心想,终于……

  她隔了很久才敢睁开眼,岳峥正兀自躺在一侧平复,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二人适才经历了怎样的欢爱。见宁蘅痴痴地望着自己,岳峥不由轻笑一声,伸臂将她捞入怀中,贴在她耳边道:“阿蕙,你今日……不大一样。”

  宁蘅听岳峥有此一言,心里不由惶惶,她不知该如何作答,只能窝在岳峥臂弯间,低首作出娇羞之姿。

  岳峥见她这般小女儿情态,顿生欢喜,果然没有再追问。宁蘅又疲又痛,被岳峥这样安静拥着,不过片刻,便眯眯噔噔入了梦。岳峥听着宁蘅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没由来一阵心安。

  他已经太久,没有与他最思慕的女子共枕过。

  怀中人眉黛轻颦,饶是在梦里,好似还有无限的愁思。岳峥伸手,轻轻揉开宁蘅眉央的褶皱,良久,他方满意一笑,兀自感慨:“如此良人何……”

  临近子时,宁蘅从梦酣中被黄裕推醒,她正欲开口,却被黄裕机敏地捂住了嘴。黄裕指了指睡得正香的岳峥,示意宁蘅动作轻些,继而,黄裕为宁蘅随意披了件外裳,引她往外间去。

  宫人已替她备了沐浴的水和一应需用,宁蘅甫入梢间,便有人上前欲为她更衣。宁蘅怔了须臾,半晌才反应过来……除了皇后,没有妃嫔可以在乾清宫过夜。

  想来,岳峥任她酣睡至此时,已是格外开恩。

  宁蘅自嘲一笑,回身朝黄裕道:“明日……还请中贵人替我谢过皇上恩典。”

  黄裕没想到宁蘅这么快便反应过来,忙是替岳峥又说了几句好话,“夜间风大,皇上怕您受寒,吩咐人给您备了舆轿,就在外面候着呢。”

  宁蘅莞尔,很是知趣地一礼,“多谢皇上,也有劳中贵人了。”

  “不敢,娘子若没有别的吩咐,奴婢先告退了。”

  宁蘅微微俯身,“中贵人慢走。”

  姐姐,这么冷的夜,你每一次都是这样自己回去吗?宁蘅将身子浸在水中,一时间困意全无。

  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四月的大魏万物复苏,御花园百花初绽,正是争奇斗妍的时候。

  这样的盛景,让人们很快忘记不愉快的事情,譬如戴罪的宁氏不仅晋为了更衣,还恢复了旧日的圣宠,再譬如岳嵘为了已故的宁蘅,在宫宴上喝的酩酊大醉。

  人们更愿意记住,纵使宁蘅得到了秦王殿下的垂青,却已香消玉殒,而宁更衣仍然是个散号宫嫔,是如今六宫嫔御中最卑微的一个。

  尽管……皇帝的眼里,只有这个卑微的宁更衣。

  好在三年一度的采女大选,已经拉开帷幕。有地方敬献的佳人美女,还有世家精心挑选培养的名门毓秀,皇后也好,沈婕妤也罢,她们都相信,有这样多出身高贵、品貌双全的女子,足矣将岳峥的注意力从宁氏身上分开。

  五月初,最终留在大魏宫中的采女名单由帝后二人共同敲定。

  岳峥以国库尚空,节俭之名,最终只留下了六人,京中世家三员,地方敬献三员,不偏不倚,倒颇为公平。圣旨初下,朝中一片赞誉之声。岳峥颇为满意,格外开恩,准许六位留中采女与家人共度端阳节后,再入宫受封。

  五月初三,皇后本准备在这一日,趁晨省时将最后留中的采女和册封品级晓谕众人。奈何宁蘅一早忽然发觉自己月信来了,小腹疼得紧,饶是她再好奇,也还是托立夏去坤宁宫告了假。

  宁蘅歪靠在罗汉床上,一双纤眉轻皱,时不时便“嘶”的一声,好似疼得十分厉害。宁蘅正埋首在自己臂弯间,抑仄着哼声,小满便端着一碗温热的红糖水迈进房里。“娘子,奴婢已经让立夏去寻贺太医了,您且等一等,先喝点这个缓缓。”

  说着,小满在床沿上落座,一手端着碗,一手将宁蘅扶了起来。宁蘅面唇发白,毫无血色,看起来憔悴得很。小满不由蹙眉,“娘子昨夜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觉醒来,气色差成这个样子?”

  宁蘅接过汤碗,将甜得发腻的红糖水一饮而尽,她胡乱用手背蹭掉了唇角的汤渍,重新靠回软枕,无力地嘟囔:“晚上就没睡好,一夜的噩梦……没想到醒了癸水又来了。”

  小满两手捧着空碗,神情看起来紧张得很,“原先娘子小日子的时候倒不曾这样难受啊,如今天也益发暖了,照理说不该受凉……”

  宁蘅听着小满在耳畔嗡嗡地念叨个不停,烦躁地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贺云祺到了直接请他进来。”

  小满正要福身称是,立夏便挑帘而入,“娘子,贺太医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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