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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夜雨


  当夜娇娇住在长公主府未曾回如懿楼。

  和昭留她与自己同榻而眠。

  娇娇自小没有母亲,和昭的温言软玉,眼角眉梢里流露出的温柔让娇娇几乎想要就此沉溺其中。心底,难免生了几分在意。

  此处欢欢喜喜,日子如流水淌过,如懿楼可却并不如意。

  也不能这么说,原也如意了一些日子的。

  唐玥神思不守,眼神飘忽不定的躺在软榻上,甩着一串念珠顽。前些日子,秦彧说过,他接近余兮不过是怀疑余兮与之前一段案子有关。那案子她烨听说过,是她来金陵之前就已经发生的,极为奇异。死者多是妙龄女子,清一色有心愿未了,死前倒是一副心满意足,脖颈上有三个细点,屋中皆是香尽只有余灰,一个人头骨样的香炉,奇怪的是,不管怎么寻也寻不出香和香炉的来处。

  这事留到现在,无非是因为死得太多,死者身份牵扯甚多,有御史家的庶女,知府家的原配所出嫡女,阁老家的外孙女……。

  多方牵扯,三司会审也没什么结果,反倒大理寺卿家长女又出了问题。

  秦彧和她想的一样,从香炉残香入手。他接近余兮无非也是偶然看见了那个颅骨样的香炉,他心底眼底都是她,将来八抬大轿娶的也只会是她。只是到底意难平。

  她还是在意,虽然秦彧和余兮没有更深,但是谁知道如果没有她插的那一脚结果会是什么,唐玥一旦想起那天那一幕,只觉得眉心直跳,疼得人难以忍受,心底竟是油盐酱醋一起打翻,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一味酸涩得难受。

  不敢细想下去,倒仔细琢磨香,唐玥倒是想起来一件事――香道。

  道门传承千余载,许多密藏虽然丢失,可留下来的也不少。她曾在一本书中看见过一个门派,或者说是一条道,一条可以成仙的道。

  点香楼。

  说起来是一个门派,也不过一人传一个。倒是证道手法颇为独特,他们一派善调香――以人命格为引,调百中香,借香证道,以香入道。

  若一人一生能调完那香典中所记载的百中香,可白日飞升!

  白日飞升?唐玥细细的琢磨着,面上神色越来越重,点香楼行事罔顾人命,分明是魔门中人!此事缓不得,还得要去找师叔!

  念及此,来不及细细思量,竟是抬脚取出竹骨伞便要出门。

  “姑娘!”抱琴声音瑟瑟,却坚定的拦住了唐玥的脚步。

  “有何事?”唐玥道,抱琴自幼跟着她修习,素来言行举止有度,行事有条有理,如今拦路却与她平素不符了。

  “姑娘”抱琴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姑娘虽然一心向道,但到底年幼于情爱一道甚是稚嫩,她此行受掌教之命,除了照顾好姑娘以外,但凡姑娘与人有了红线纠葛也不多加阻拦,让姑娘自己看清摸清再做决定。

  如今,她这般行事,可好?抱琴有些摸不准,但此事却不该瞒着姑娘。

  复又稳了稳心神道“秦公子迎了个妾,粉衣绿轿从盼君归入的秦府。秦夫人又定下了南安王府的郡主为秦公子正妻,只等来年郡主十八岁完婚。”

  唐玥猝不及防,手中念珠竹骨伞落地,念珠散了一地,也如同她的心,碎了一地。

  脑子里晕晕乎乎的,脚下也软绵,唐玥只觉得自己的血液似乎不受控制,一股一股的往上冲,经脉中的灵气也不受控制四处乱窜。

  心底一片荒芜,一口鲜血吐出,染在衣衫上,到底晕了过去。

  抱琴急忙上前扶住将人送上床榻,面色焦急来不及收拾一地残局,又急急忙忙喂药,替唐玥疏通经络,调理气息。

  一个时辰吼,唐玥好险醒了过来。

  只是面色如纸,气机仍旧散乱。

  “掌教说得对,情爱误人,情爱误人!”唐玥双目浑浊,眉眼散乱无神,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言语凄凄切切,枉自断肠“又何尝不是人自误啊!”

  “哈哈哈哈哈哈”唐玥状若癫狂,仰天大笑,又吐了口血,抱琴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一味的将灵气不要命的往唐玥身体里送。

  倒是唐玥,敛眸闭眼,掌中掐诀,周身气机眨眼便恢复如初,振手甩开抱琴道“你修行不易,再丢失灵气只怕药调养一两年了,我已经无事,你也下去休息吧。”冷如九天月,颇有不近人情意。

  “是。”恭敬的退下。

  “这是回春丹,你知道用法用量的。”

  “嗯。那我先下去了。”

  “好。”到底还是在意她。

  唐玥所幸躺下,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她如今心神俱伤,不适合费心了。

  秦府。

  “请母亲收回庚贴。”秦彧俯身长叩于地。

  “不可能!”秦夫人眉眼凌厉,拒绝得甚为爽快。

  秦夫人年过四十,威严愈盛。她出身清河崔氏,嫁入秦家便是掌家夫人,当权数十年从未有过此等被打脸的时候,而这个人偏偏是她引以为傲的儿子!两人关于秦彧婚姻一事已经僵持了一刻钟了。

  “南安王府的郡主有什么不好?出身尊贵,容貌可说倾城,诗词书画琴棋女工无一不精,誉满京城!你们又是当初皇上亲口称赞的大周双璧,如今双璧成婚有何不可?”

  “南安王郡主身份尊贵,是儿子配不上。”秦彧面不改色道。“至于双璧更是陛下称赞之言,儿子愧不敢当。”

  “愧不敢当?我看你胆子大的很呢!”秦夫人眉眼高挑,望着自己的儿子,她一手养大的儿子如何不知其心思?“你当初说修身才能齐家,如今你已入翰林院当差,齐家有何不可?你不想娶南安王府的郡主,怎么?还想把那个来历不明的唐玥娶回府上吗?”一言一语,字字严苛,秦夫人的怒气越来越盛,双眸几欲喷火。

  “请母亲息怒,母亲出身崔氏,当知言行举止皆有礼度,此番行事说话,有违崔家家训。”秦彧道,心底也是怒气暗生,可谁让做了这些事的是他母亲?孝道压人啊!

  “你拿崔家家训来压我?”秦夫人怒及反笑,声音似嘲似讽“我做了什么有违家训了?再说有你这么对母亲说话的吗?”

  “母亲为何特意派人去如懿楼告知儿子与人定亲之事?又为何拿余兮生事?母亲就算不喜欢阿玥,何苦拿一个姬妾欺辱于人。”

  “欺辱?”秦夫人眉眼转深沉,这个唐玥还真有几分能耐!她儿子都学会和她顶嘴了!

  “我便是欺她辱她又如何?”嘴角笑意加深,满满的恶意渐渐溢出“她有什么能耐?一无家势可借二无人为她撑腰,一个平民如蝼蚁,我便是杀了她也无人替她喊冤!”秦夫人倚着靠背,吹散茶汤上的浮沫道,神情淡淡全然不将一条人命放在眼里。

  便是秦彧素来沉稳也忍不住为母亲的心狠手辣错愕惊吓,“母亲!”

  秦夫人挑眉婉转而笑“我看南安王府的郡主很好很不错。待问名后便行纳吉,你可得好好准备一双大雁才是。”

  “母亲”秦彧起身,看着他印象中一直高贵温婉的母亲,似乎不大认识了“母亲若是想结仇便去提亲吧。我拦不住母亲却管得住自己。”秦彧也笑,如河岸桃花压枝,流水清浅映花。

  “你这是威胁我?”秦夫人抿了口茶道,声线压低,颇有诡谲之意。

  “谈不上威胁”秦彧轻声笑“她若出事,母亲便当没了这个儿子吧。”说完似乎轻松了很多,抬眉软唇,笑着离开。

  他知道母亲在乎他不会去拿任何事情来冒险。

  阿玥,对不起,我只能用缓兵之计,等父亲回来便与南安王府退婚。秦彧墨笔生花,写好给父亲的信又命人快马加鞭送去秦父任上,秦父任江南织造府,如今在任上查看,“务必请父亲在四月初前回来。”秦彧嘱咐道,四月初是最早的吉日,宜纳吉。

  未送彩礼前,便算不得定亲。

  天色乍黑,秦彧眉眼隐在灯火中,看不真切,却知道他此刻心情坠坠,来往的小厮丫鬟都敛声收步,不敢轻易触及。

  夜水无声,润物难得。

  三更人复醒。

  唐玥起身,眼尾处多了点黑痣,芝麻大小。

  有传音符随风而来,伸手点开。

  掌教仙游,速回。

  心神震动,眼底浮现出挣扎,须臾又复归平静。

  一片清灵空透,却也寂寂无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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