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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少年如霞


  趁着近几日零濛院中清净,涤月就寻了个好天儿准备出府去采买,顺便将那些药材也带出去,打算寻个机会卖掉。

  顾清歌见涤月要出门,连忙揪住她问能不能带自己一起出去,吓得涤月花容失色,“我的姑奶奶,你可消停会儿吧,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变了个人呢,倒是和岚郡主越来越像了!你要是出去,被彤姑娘知道又捅给了老爷,怕就不是我去嘉王府搬救兵来救你了,而是夫人为整个零濛院求情了!”

  顾清歌在心里吐槽,门都出不去,看来她的江湖梦是彻底泡汤了。但她原本也只是一时起意,没想到顾运鸿会管得这么严,她刚和顾彤结了新梁子,不愿意在这个时候作死,更不想牵连顾氏,只好暂时将此想法按捺下来。

  且说涤月独自出了侯府,在京中走街串巷地绕了好几圈,眼看日头都已经西斜了,她手里的药材却一样也没有卖出去。

  她一连问了几家药铺,不是说他们收不起这么好的药材,就是一副古怪表情看着她,问她药材的来处。涤月哪能她是北镇侯府的人,就只说“你们管哪里来的,这都是上好的药材,你们只说收不收,不收我就去找别家了”,他们就推说药铺里暂时不缺药材,收不了。涤月奇怪,既然收不了,一开始又问她药材的来路做什么?真是令人费解。

  涤月正漫无目的地晃在路上,思忖着要不要把药材先带回去,下次打听好了买家再拿出来,反正她是顾清歌房里的大丫鬟,一般也没人会过问她带进带出的是什么东西。她这边还走着神儿,就听见身边有人高声惊呼了一声:“小心!”

  回过神来的时候,一匹马儿“恢恢”长啸,一对前蹄十分惊险地在涤月头上画了个圈儿,被人及时拉了回去。涤月后怕地抬头,看见骑着骏马的是一个意气风发的朱衣少年,那少年高高束起的长发逆着晚霞的余晖画了个优美的弧线,一双眼睛明亮如星地看着她,他那身衣服也不知用的什么布料,在霞光中竟然好似会反光的琉璃,折出无数道璀璨的细小光芒,直叫人觉得刺目。

  涤月虽然读书不多,但当下却也有两句诗蹦到嘴边,“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虽然这少年并未登科,现在也不是春天,但却莫名的应景。

  涤月很想调侃一句——哟,京中什么时候有这般玉质金相的少年郎了?但见他衣着便知他肯定不是平头百姓,她手里拎着许多东西,又带着不少侯府的东西,不想给府里惹麻烦,也就没打算和他计较,因而只是白了他一眼,掉头就走。

  谁知那少年也跟着调转马头,绕到涤月面前堵住她的路,不好意思地道歉:“让姑娘受惊了,抱歉啊,我不该纵马跑那么快的。”说完咧嘴一笑,迎着夕阳的柔光愣是让涤月看呆了一刹那。

  “没事。”涤月不想与他过多纠缠,抱着东西继续往前走。

  少年看她像大户人家的侍女,又见她拿东西拿得辛苦,本想问问她在何府邸当差,他送她回去。但又一想,他这次从西南赶回来,连路过自己家门都没进,就是为了赶来见一个人的,不好让他久等。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往路边一家药铺的二层望去,果然看见窗边有一人正静坐饮茶,一身素色淡雅如烟,见他抬头遥望,那人向他微微一笑,眼里带着戏谑。

  “……”少年知道他在笑什么,他回头再看看那个女孩儿,已经走远了。

  涤月本来已经走出了半条街,却发现身后果然没了动静。这人怎么这样,他的马差点伤了她,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真翻篇儿了?若是奚钰世子,肯定要温文尔雅地给人道歉,再事无巨细地把人送回府里。

  “真是个莽夫。”涤月气恼地暗骂了一句,“不过……长得倒是挺好看。”

  她转头去看,眼见那抹和天边火烧云一般桀骜耀眼的朱红身影下了马,走进了一家铺子。涤月的眼神不禁顺着飘到了那家店铺的名字上——杏林堂——看样子是一家药铺。

  这家药铺的名字怎么耳熟?涤月皱着眉思索,突然想起她有个认识的同乡在这家药铺做工,上次和她提起过。

  涤月想了想,抱着药材走了进去。

  陆宴走进杏林堂,马不停蹄地直奔二楼,药铺里的小厮有不认识他的,想开口问一句,被一边正在配药的双髻姑娘施以眼色,及时制止了。

  他来到二楼,看见那人手边放着茶,桌上摆着棋盘,黑白二子正在厮杀。

  陆宴露齿一笑道:“二哥,好久不见,你近来可好?”

  青年狭长的双眼抬也不抬,专注于面前的棋局,“无好无不好,稀松平常。你过来,帮我看看这棋局怎么解。”

  陆宴面露愁容,“二哥你饶了我吧,我这刚从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回来,还想着和你去享大鱼大肉莺歌燕舞呢,我不管,我没那精力陪你动脑筋,你这劳什子什么时候解不行,非要今天摆出来折磨我。”

  青年无奈地看着他,“我向右相讨来的棋局,被你说得这么一文不值?看来陆大人一番苦心把你弄到西北去历练,没让你熏陶到半点儿优良品质。”

  “怎么没熏陶到?不是,我怎么就沦落到还需要‘熏陶’了呢?我浑身上下都是优良品质。”陆宴不满地说,“你看我这衣裳,品质好不好?西北特产的跳珠绸!”

  青年不以为然,“你若稍微有点正形,你爹也不会把你‘发配’到西北去,你还没点反思,你现在就这样回去,你看看明天你爹会不会去向皇上请命,要求继续把你扔过去自生自灭。”

  陆宴嘿嘿笑道:“那肯定不会,我爹毕竟还是我亲爹,就算他想,我娘三年不见我,也不会允许我再回去的。”

  说话间,青年又落下一子,“说说,回京后有什么打算?”

  “打算啊?”陆宴大大咧咧地往椅子上一靠,两眼盯着天花板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全听我爹安排,否则我打算好了,我爹就听我的?倒不如你先给我说说,这三年京中有没有什么变化?”

  “无甚变化。”青年淡淡道,“和你走之前没有太大区别,些微变动不影响。”

  陆宴眼珠子转了转,“刷”地起身,凑过来贼兮兮地问:“那你呢?”

  二人几乎额头相抵,青年泰然自若地抬眼和他对视,说:“我咸鱼一条,更没什么可变的了。”

  “咸鱼好啊,可以和另一条咸鱼双宿双/飞。”陆宴的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我看,京中的漂亮姑娘好像比三年前更多了。”

  青年好笑地看着他问:“我看是你自己春心萌动,看上谁了吧?”

  陆宴笑得越发灿烂,“二哥说笑,我这才刚回来,能看上谁啊。你是不知道,我为了早日见到你一路上快马加鞭,颠得我老腰都要断了,你现在就是把我拖到融春楼去,我都没力气起歹心。

  ”

  青年微微一笑,闪身退去,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一边喝茶一边盯着他看。他知道陆宴的脾气,这小子向来心里藏不住事儿,他这是跟他绕弯子呢,但是他若不问,陆宴非难受得全说出来不行。

  陆宴被他看得发毛,“你……你老盯着我看干什么,这窗外风景这么好,漂亮姑娘这么多,你,你多看看窗外。”

  青年当真就往窗外看去,这一看不要紧,恰好看见一个姑娘从杏林堂里走出去,一脸的怒气让她看起来气势汹汹的。

  “哎?这不是……”陆宴往外探了探身子,这不是刚才那个姑娘吗?

  青年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而且看着这个女孩子非常眼熟。

  他们好像前几天才见过。

  陆宴盯着窗外那抹粉色的娇小身影,思考了半天要不要叫住她,他想叫住,但却觉得场合不妥。等他恋恋不舍地收回身子的时候,发现青年不知何时叫了个在药铺做工的姑娘上来,他对那姑娘耳语了几句,姑娘脸上露出奇怪的神色,然后转身狂奔下了楼。

  “这是干嘛呢?”陆宴纳闷儿地问,却见药铺里那个姑娘追了出去,直到追上刚才气冲冲走出去的那个女孩儿,对她说了什么,二人又一同走进了杏林堂。

  陆宴真的十分好奇她们到底说了什么了。他想下楼去一探究竟,但是也知道这样不妥,而且他对面还坐着一个人似笑非笑地盯着他,让陆宴更加想去而不能去,此刻便坐如针毡。

  他不说话,青年也不说话,二人大眼对小眼。

  直到看见那个女孩儿又走出了杏林堂,这回她好像挺高兴的,陆宴的眼珠子都快粘在人家身上了,看见她的身影渐渐消失了,陆宴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青年依旧盯着他。

  陆宴“咣”地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洒出半杯清茶,心虚而气愤地问:“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儿啊!”

  “省着点儿,清明刚下的蒙顶。”青年给他重新把茶斟满,“脸上没花,但我看你心花怒放了。”

  “这神仙茶你自己喝去吧,我没这福气!”陆宴瞪他,小声嘀咕道,“名字都没问到,你哪只眼看见我心花怒放了,我上哪怒放去!”

  青年了然一笑,缓然道:“涤月——‘十月涤场’的‘涤’,天上那轮月——北镇侯府的人。”

  陆宴一愣,像是完全沉浸在了这个名字里,喃喃道:“九月肃霜,十月涤场,是个清冷的名字……”

  “陆宴,这不像你啊。”青年戏谑道,“被你称赞过的姑娘有谁逃出过你的魔爪?”

  “你的魔爪!”陆宴白了他一眼,“我这叫玉手。”

  “……陆宴,我虽然有几年没好好活动筋骨了,但是把一个人从二楼扔下去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想不想试试?”

  “你省省吧,我每天风里来沙里去的,练出来的武学招式招招热情如西北的舞娘,你都不一定能接我三招!”陆宴叫嚣道。

  ……神他妈西北热情的舞娘,这小子三年辖兵到底是去做什么的?陆大人那么正经的人怎么会生出这么个纨绔来?

  青年双眼微眯,诚心提议:“试试?”

  “不试!我腰疼,你要老子说几遍!”陆宴立刻否定他这个提议,“要试我也去融春楼里找我的解语花试,和你这个大老爷们儿打有个锤子意思!”

  “陆宴,我看你这一趟回来,好像胆子见长啊。”

  陆宴自我怀疑,“见长?我看是胆子都磨没了吧,日日担惊受怕的……要是见长,我还能把人放跑?”他说完一想,“不对啊,二哥,你什么时候认识她的?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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