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肥肠包子（4/5）
陈阿五捧着一杯热热的茶水，挡住了半边脸，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掩盖了她弯弯的眼睛中猫儿一样的笑意。
哑女和龚离坐在陈阿五的对面，两人都有些拘谨，两只手藏在桌下缓缓交缠。
陈阿五见两人都不说话，放下茶盏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你俩倒是说个话啊，龚离公子你说，你要把我妹妹从我身边带走，没什么想对我说的？”
龚离把眼神从小丫身上挪开，郑重地看向陈阿五，说话的声音都有些紧绷：“陈姑娘，我昏迷这段日子都是小丫在照顾我，我……我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她，我本来以为我这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没想到还能再次看看这个人世间，还能遇到这么美的姑娘，我不想辜负她，我想和她在一起，永远。”
陈阿五听完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看向了小丫，见小丫亮晶晶的眼睛里满眼的都是这个人，也跟着笑了，端起茶杯：“龚离公子，日后什么打算？你家在何方，家中可还有父母长辈？做什么活计的，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龚离被这夺命连环问一时间吓住了，楞楞地端起茶杯和陈阿五碰一下杯，仰头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我日后打算在镇子上找个活儿做，我醒来之后就不记得从前发生了什么了，我现在只想和小丫好好生活。”
陈阿五对他的回答谈不上满意，她问过蔺仙这人身上的伤，蔺仙说像是军人打仗落下的伤，战场上的军人，他们这一处离着北方战场不算太近，能跑到此处，想来多半是个逃兵，按军律，逃兵是要叛死刑的。
龚离不知道陈阿五在担心什么，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小丫的手，认真道：“虽然我没有记忆了，但这都不打紧的，从前发生过什么于我而言都不重要了，此刻遇见小丫，才是我的新生。”
小丫牵着龚离的手，认真的点点头，也笑着看向陈阿五，比了几个手势：阿五姐，我欢喜他，想同他在一起！
罢了罢了，陈阿五最讨厌棒打鸳鸯了，尤其是这对儿小鸳鸯看上去还这般恩爱，现在谁都不知道龚离是从哪儿来的，更没人知道他身上的伤，只要她和蔺仙不说，也不会有人找过来的。
“你喜欢就好，那等龚离找到活计稳定下来，我就给你们操办婚事儿。”陈阿五明明自己年纪也不大，可是看着小丫，就有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感觉，许是从前他们欠了小丫的，这辈子就该还她一个安稳快乐的人生。
在蔺仙和陈阿五的帮助下，龚离很快就在镇上找了一个活，就在陈家包子铺对面的武馆里做先生，白日里教学生晚上回来到杂味铺子里给小丫帮忙，两人每天都浓情蜜意的，看的陈阿五总是笑得合不拢嘴。
很快陈阿五就开始给小丫忙碌婚事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以长辈的身份帮人操办婚事，跑了许多地方，又拿自己的钱给两人买下了处不大不小的院子作为贺礼。
婚礼当天，陈阿五第十次把披帛往肩膀上拉了拉，拽住蔺仙：“诶诶，小仙儿你看我今天怎么样，这一身庄不庄重？”
蔺仙被问得耳朵都起茧了，但却没有任何不耐烦，一如第一遍一样笑着回答她：“非常好看，很庄重！做好做好，新人马上就要来了。”
两人一左一右坐在了高堂的位置上，小丫没有家人，陈阿五拿她当自己的妹妹，长姐如母，自然是要坐在高堂之上，蔺仙又是救了龚离的命，此时坐在高堂上也合情理。
不一会儿，一对儿新人就进了大厅。
小丫穿的婚服是陈阿五特意拜托陈思思从京城定做了送过来的，那绣花儿那面料都是顶好的，还有满头的珠翠，是陈阿五给的嫁妆，虽然被红盖头盖住了，但一走路还是能听到清脆悦耳的碰撞声。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陈阿五默默看着满脸欣喜的龚离和步伐轻盈的小丫，心中满是欣慰。
酒席上多喝了几杯，脑子里混混沌沌的记不清今夕何日，倚靠着身边的人，低声呢喃：“阿玉哥，你看啊，她现在过得很幸福，算是我替你赔给她的。”
眼前的月亮仿佛要坠落一般，一时间天旋地转，陈阿五拽着龚离的袖子威胁到：“你一定要对小丫好，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龚离赶紧附和，表示自己一定会对小丫好的，之后帮着蔺仙一起把人扶了出去。
蔺仙搂着倚在自己身上站不起来的陈阿五，冲龚离点点头：“你快回去吧，小丫和客人们还在等呢给你呢，我就先带着阿五回去了。”
“蔺哥路上注意安全，陈姑娘你放心吧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欺负小丫的！”龚离眼看着陈阿五迷迷糊糊地指着他还要说些什么，赶紧提前保证到，果然见人满意的点点头。
蔺仙连拖带拽的带着陈阿五走了小半段路，离开了热热闹闹的院子。
“阿五？”蔺仙轻轻晃了两下陈阿五，果然就见刚才还醉醺醺的人站了起来，脸上除了一些轻微的红晕醉意全无。
“你这装醉的本事，还挺厉害。”蔺仙看着人脚下步伐稳健，冲人拱了拱手表示佩服。
陈阿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和头发，无奈道：“你看那帮人那个架势，一副和我不醉不休的样子，我可喝不过他们，饭都没吃几口呢，咱们回家吃饭去。”
两人在空无一人的小街上说说笑笑的走回了杂味铺子，蔺仙搬了个桌子坐在外面热了一壶酒，又点上了门口的灯笼，浅浅的烛光照着还没有完全融化的白雪。
不一会儿陈阿五就端着包子出来了，还带着一个小垫子，往地上一铺，小财立马屁颠屁颠的跑出来往上一趴。
“来，尝尝，你之前不是说想吃肥肠包子？我研究了好久，试试是不是你想吃的味道？”陈阿五把包子往人面前推了推，盯着他的眼睛亮亮的。
蔺仙在人满脸期待的眼神下咬下了一口包子，香味瞬间散发开来，“唔～好吃！好烫！”
陈阿五赶紧给人斟了一杯还没有完全热好的酒，“压一压压一压。”
微凉的清酒抚平了舌尖的滚烫，蔺仙吹了吹包子又咬了一口：“太好吃了！”巴掌那么大的包子，他一个人连着吃了三四个。
陈阿五见人吃得这般开心，在一旁认认真真的给人添酒，自己也吃了一个，确实很好吃，在这冬日里，包子填满了味蕾的需求，清酒温暖了冰凉的手脚。
小财趴在地上很是好奇，这两个人吃什么吃的这么开心，蹭着陈阿五裙角撒娇。
陈阿五低头看看它，笑了，拍拍小猪脑袋：“这个你可不能吃，这个包子里，没准儿是你二舅！”
蔺仙拿了自己吃了一半的包子在小财面前晃了晃，也笑道：“闻闻你二舅妈？”
两人相视一笑，陈阿五放下包子，把已经快要长大的小财抱进怀里，对着蔺仙说：“小财你看他，就是他非要要吃肥肠包子，骂他！”
“哼唧哼唧—”小财虽然不懂，但小财知道要和妈妈同仇敌忾，立刻把前爪放在桌子上，气势汹汹地对着蔺仙哼唧。
蔺仙笑得直不起腰来，指着小财：“小家伙儿，你怎么这么狗腿啊，当心我明天把你也做成包子！”
陈阿五赶紧捂住小财的耳朵：“听不到听不到，他吓唬你呢！”说完又看向蔺仙，帮着小财一起瞪他。
“怎么能当着小孩子的面说这些呢？你再吓到我们小财！”
蔺仙看着一人一猪更好笑了，呛得直咳嗽，赶紧拿着灌了几口：“你俩要笑死我啊！”
陈阿五也笑了，把小财放在地上，跟着蔺仙碰了一杯。
二人月下饮酒，后来说了很多很多，但可惜两个人都醉了，不记得自己今夜说了什么，也不记得对方说了什么。
……
一年后。
“阿五你别急！”蔺仙死死拉着拖着菜刀就要出门的陈阿五。
陈阿五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破口大骂：“那个龚离！算什么男人，说走就走，小丫生孩子他连个信都没来！我今天非要不去把他劈了，我就白活了！”
蔺仙搂着陈阿五的腰把人往院子里拖，一手去够她手里的菜刀，劝道：“冷静冷静！龚离居然是个大将军这事儿咱们谁都没想到不是吗，他既然恢复了记忆，去保家卫国驻守边疆那也是为了大义，小丫怀着身孕不能和他一起前往边疆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咱们先等小丫平安生产好不好，别急别急，你现在就是真的找到他把他劈了又有什么用呢？”
啪—
陈阿五把刀扔在地上，焦急的围着院子绕圈：“我不急，我怎么不急，小丫在这九死一生为他生孩子，他却连一封信都没来！我当初就不该答应这门婚事！我不明白他是为了大义吗，那就可以苦了我们小丫了吗？”
“啊！”
“啊啊啊！”
听着产房里不断传来的撕裂般的喊声，陈阿五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落，最后在院子里绕得头晕，干脆在产房前面蹲下，掩面而泣。
蔺仙蹲在她一旁拍着她的肩膀：“会平平安安的，我们找了北河最好的产婆，小丫母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就在此时，一声啼哭声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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