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二章酸汤牛肉馅儿包子（2/5）
陈阿五坐在河边，看着风吹过水面泛起一阵阵涟漪，青绿色的水下偶尔游过一两只色彩鲜艳的小鱼，岸边摊子的老板买的糖画儿，画的就是这河里的鱼，栩栩如生的，像是从这里捞出来似的。
“给你。”
郑鸿玉把糖画递给陈阿五，自己也坐在了她的身旁，宠溺道：“你上次不是说这家糖画的糖不甜，以后都不想吃了吗？”
“甜的，从前没吃过苦，现下想来这个甜度刚刚好。”陈阿五咬下小鱼儿的糖尾巴，糖画被贝齿咬碎，糖渣粘在唇角，被夕阳映的闪着微光。
郑鸿玉看入了迷，没听出她话语中的奇怪之处。
陈阿五回头，就见郑鸿玉盯着自己的嘴角，笑着冲他伸出了手。
一个绣着小花的手帕就被默契地放在了陈阿五手上。
陈阿五擦干净嘴角的糖渣，把手帕还给了郑鸿玉，看着那双深邃的眼睛，心中难免生出些许愧疚，“阿玉哥，抱歉。”
郑鸿玉摇摇头，“你不用对我抱歉，不过，我能问问为什么吗？”
陈阿五张张口，她想告诉郑鸿玉日后会发生什么，但是却怎么也说不出来。果然，同前一世一样，她只要想说出自己重生的真相，嗓子就会发不出一点声音。
努力了半天，也只能说出一句发涩的：“我不爱你。”
“五妹妹喜欢李公子？”郑鸿玉对这个理由有些疑惑，他的五妹妹天性单纯，比起情情爱爱的事情往往更喜欢吃，第一次情窦初开大概就是因为自己送了她一串很“周正”的冰糖葫芦。
那串冰糖葫芦确实很“周正”，每一颗山楂都很圆，串成一串，糖浆晶莹剔透，沾得均匀饱满，煞是好看。
那句“我最喜欢阿玉哥哥了”，也叫郑鸿玉记了很久。
陈阿五还是摇摇头，“我不喜欢他。”
“五妹妹，婚姻并不是什么好玩的游戏，而是一场漫长的相处，爱是会变的，但我不会。无论发生什么你永远是我的五妹妹，我也永远是你的阿玉哥，与我共度而后的余生，或许不会那么新鲜有趣，但是我一定会给你一个安稳的生活。”郑鸿玉盯着陈阿五的眼睛，认真地说道，他想再为自己争取一次。
陈阿五使劲摇摇头，豆大的眼泪顺着脸颊滚落，摔碎在地上，“阿玉哥，你该爱一个真心爱你的女人，我不是良配。”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她的自私懦弱。如若她孤身一人，无家无业，她也许愿意陪这个男人去流放，或者赴黄泉，因为郑鸿玉值得。
可是她的家中尚有年长的父母，爱她的哥哥姐姐，她舍不得，也配不上阿玉哥的爱。
郑鸿玉有些慌了，接住她落下的泪水，帕子脏了，他只能拿自己的袖子给人擦干净眼泪，软了声音：“不哭不哭，不想嫁就不嫁，不做你的夫君我也还是你的哥哥。”
陈阿五在泪光中看着郑鸿玉的脸，记忆不由得回到了第一世。
那天她坐在婚房等了许久，肚子饿得咕咕叫，刚想把盖头掀起来，就听到房门被打开了。
“饿坏了吧，我给你买了街头的酸汤牛肉面。”本该在前厅陪客人喝酒的郑鸿玉拎着一个食盒蹑手蹑脚地走进来。
陈阿五把盖头往床上一扔，拎着裙子跑到桌前，打开食盒，香味瞬间飘散开来。鲜美的汤面上撒着红红绿绿的辣椒段，薄薄的牛肉片裹满了汤汁，银芽被泡的饱满鲜亮。
挑起一筷子面，入口酸辣爽弹，肥牛片在口中被嚼出鲜嫩的汁水。
“香！”陈阿五两颊鼓鼓的，享受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也顾不得烫不烫了，一口接一口，连汤都喝了个干干净净。
放下空碗，看向守在一旁的郑鸿玉，这才想起来问：“你不在前厅喝酒，跑去买这酸汤牛肉面了？”
郑鸿玉帮人把碗筷都收起来，笑笑：“李掌柜见我穿着喜服，没收我钱，说这碗面祝咱们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陈阿五脸都红了，捧着圆圆的脸颊，“诶呀！那不是镇上都知道，大婚当日新郎官不陪客人，给我去买酸汤牛肉！丢人丢大了。”
郑鸿玉想揉揉人头发，却只摸到了冰凉的发冠，“我偷偷去的，没人看见：我和老板说是我自己想吃，他还教训我，说成了亲吃什么好吃的都得先想着我们阿五小娘子。”
“那你得听话啊，以后有什么好吃的都先给我吃！”陈阿五脸还是红红的，但听到吃的眼睛瞬间亮晶晶的。
“好好好，我得先去前厅了，一会儿人家该找我了。”郑鸿玉拎着食盒，俯下身亲亲亲吻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
“要是累了，就先睡。”
看着人轻轻关上门，陈阿五还没反应过来，愣了好一会儿，手摸摸额头被亲吻的位置，又像触电般摊开，叫了一声跳到了床上，把自己裹进被窝里。
心脏狂跳，呼吸开始困难，悄悄掀开一点点被子透气，还没等的人回来，就这样别别扭扭地睡了过去。
“阿五！阿五！”
陈阿五是在一阵剧烈的摇晃和失重感中惊醒的，醒过来才发现自己在郑鸿玉的怀里，天还在落着雨，周围是一片漆黑的荒野，眼前还站着一个面相刻薄的老妇人和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姑娘。
“郑公子，您要的人我给您带来了。”老妇人把小姑娘推给了郑鸿玉。
陈阿五则被放在地上推到了老妇人身旁，懵懵地被人抓住了手腕塞进马车里，陈阿五撩开窗帘惊恐的看着郑鸿玉，“阿玉哥？！这是怎么回事儿？”
郑鸿玉没有理会陈阿五，而是一撩衣袍跪在了地上，一头磕在地上，只一下鲜血混着地上的泥水就蔓延开来，而他像是不知疼痛般，一下又一下砸在地上。
“求求您，我不卖她，您把她带走就好，走得越远越好！”
妇人坐上了马车，一拉缰绳，“郑公子折煞我了，拿钱办事儿，你放心吧，我这可是为了你背的人命买卖啊。”
“阿玉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告诉我啊！”陈阿五趴着车窗看着郑鸿玉满脸的血吓得浑身发抖，她不知道这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明明刚才还热热闹闹的成亲。
郑鸿玉把一封信塞进陈阿五手里，摁着她的后颈吻上朱唇，唇齿间还是酸酸的，不由得惨然一笑：“看来这酸汤牛肉面很好吃。”
陈阿五瞪大了眼睛，还不等说话就感觉后颈一痛，眼前陷入了黑暗。
“五妹妹？五妹妹！”
陈阿五被熟悉的声音拉回现实，眼前的人和记忆中那张脸缓缓重合，“对不起，阿玉哥。”
郑鸿玉被人哭碎了一颗心，袖子都湿了也擦不干人的眼泪，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这般，今日还不如不来提亲。
“别哭了，没事儿的，你不是一定要嫁给我啊。”
陈阿五抱住郑鸿玉，把头埋在他的肩膀，深深吸了一口气，待到情绪平复才松开他，“阿玉哥，此后余生，你都是我的哥哥，我这辈子对不起你，你尽可以恨我骂我，只要能让你开心。”
郑鸿玉虽然不解，但还是摸摸人柔软的发丝，柔声道：“说什么呢，你不嫁给我也是我的妹妹，我怎会恨你呢？成天脑袋里都是些胡思乱想，不许哭啦，我送你回家。”
夕阳已经坠落了，只余下一点红色的云晕在空中，染红了河水。
陈阿五望着河流上漂浮的几片花瓣儿，抬手擦干了泪水，仰头冲已经起身的郑鸿玉说：“你先回去吧，我想自己再待一会儿。”
郑鸿玉有些担心，想开口但还是没说什么，只是去街边买了一盏灯笼和打火石，放在了陈阿五身旁。
“早些回去，一会儿天晚了不安全，我跟那个卖灯笼的大娘说了，你要是天黑了才走，就叫她送你回去。”仔细叮嘱完才转身离开。
陈阿五把目光放回河面，看了许久，喃喃自语：“你看啊，这是汤底，那是红青椒段，那片小舟像不像牛肉片……呵呵。”
说着说着就自己笑了。
掏出袖子里的两份聘礼单，抬手撕了个干干净净，张开手心，风带着宣纸碎片远去，也带走了她两世的悲欢情仇。
“我想好好活一世，不能陪你吃酸汤牛肉了。”
说完，心里像是放下了什么包裹，起身拍拍屁股上的土，拿打火石点燃了灯笼，走在街道上。
婉拒了灯笼摊大娘的好意，孤身一人走向回家的路，路过卖酸汤牛肉面的店铺停住了脚步。
走上前去敲了敲门，“李掌柜。”
来开门的李掌柜像是已经睡了，匆匆披上件衣服来开门，见陈阿五一人站在门外，说到：“阿五姑娘怎么这么晚还不回家啊？咱们这儿都关门了。”
“李掌柜，能劳烦您教教我怎么做酸汤牛肉吗？我阿哥过几日要出远门，我想给他做一些带着上路。”陈阿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摞钱塞进掌柜手里。
李掌柜连连推拒，“阿五姑娘，你要想学明日一早来我这后厨看着就行，我的面你从小吃到大，咱家也没什么秘方！不过这钱我可不能收你的。”
陈阿五深深行了一礼向李掌柜道谢，“那就多些李掌柜了，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诶！等一下姑娘。”李掌柜转身回铺子里拿了些牛肉干，用油纸包好塞给了陈阿五。
“快些回去啊，我早些时候就见你上街了，还没吃饭？这个留着晚上垫垫肚子，快回去吧。”
陈阿五拿着牛肉挑着灯笼，一步又一步地往前走，身后的灯火渐渐暗淡，眼前却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光亮。
走进了才发现是自己家的包子铺门口挂了两盏大灯笼，陈思思正打着灯笼站在门口远眺。
陈阿五攥紧了手里的牛肉，坚定地走向那间属于自己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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